厉青崖悄悄从一处阴影闪向另一侧。
世子宅院里的长廊上挂着灯笼,照亮附近三四米距离。距离下一波护卫巡逻还有些时间,她赶紧向白日确定好的位置跑去。那里墙边有棵大树,可以爬上树翻墙而出。
厉青崖的长刀和暴雨梨花针早就被搜走,她原本想在府里偷一把武器用,无奈一直没机会。而逃跑时机可遇不可求,她只好从厨房顺出一把擀面杖,比起菜刀不容易被发现,有好过没有。
在她距离出口还有几步之遥,忽然听到有说话声朝她慢慢靠近。是三个护卫!
“咦?”
“怎么了?”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唔......好像从那个角落传来。”
他们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厉青崖屏住呼吸,生怕一点动静引来怀疑,她差一点点就能逃出去了。
随即响起刀打到灌木丛的唰唰声,刀就要打到她了!
有个身影从灌木丛里跳出。
“喵~”
“啊,是狸奴。”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世子妃逃跑呢。”
“别乌鸦嘴,要是世子妃真跑了,咱有几条命都不够活。你们什么时候看到世子对人那么温和?”
“别说了,赶紧去把那只狸奴赶出去,世子不是最讨厌狸奴吗。”
“对对对。”
随着那三个护卫脚步声远去,厉青崖重重呼出一口气。她从灌木丛探出身子,她就在护卫探查的那丛灌木丛旁边,刚刚她还以为要被发现了。
多亏是在夜间,光线昏暗,廊下的灯笼离得远。要是白天,她早被发现了。
厉青崖成功爬上大树,翻了出去,一路靠墙跑。她成功从世子府逃出去了!
直到进入条小巷,她贴着墙根悄声往前走,边走边回头看是否有追兵,后方和她路过时没有差别。
巷子前方尽头是死路,中部右边有条小路。
在漆黑寂静的巷子里,一道急促的呼吸声响起,厉青崖此时正要右转。
转角有人!
转角处伸出一双宽大的手向她袭来,厉青崖连连出手格挡,片刻间两人对了好几招。
她越打越迟疑,渐渐收回手,对方也同时撤回攻击。
当对方从转角处现出完整身形,厉青崖不由得惊呼:“爹!”
来人竟然是多日不见的厉镇山。
厉青崖又激动又后怕:“你怎么在这?你知道有人要抓你吗?”说完回头警戒。
“此地不宜久留。跟我来!”厉镇山示意厉青崖跟上,在巷子里转了好几个弯,才停在一间不起眼的小屋门前叩叩两下。
等了片刻,木门打开,有两个眼熟的汉子见到厉青崖,收起手里的刀,朝她点头示意。他们在她进来后,往外瞅了几眼,关上院门。这两人是厉镇山的手下。
在黑暗里走了大半天,忽然进了点灯的屋子,厉青崖眼睛有点不习惯。那两个汉子没跟进来,在屋外戒备。屋里只有她和她爹两人。
待眼睛适应了光线,厉青崖瞅着眼前长出络腮胡的厉镇山,一股委屈涌上心头:“爹,拂云寨我没保住,被官兵剿了!”
厉镇山宽厚的大手拍拍她肩膀:“我知道。”
她噘嘴继续哭诉:“我的压寨夫君是平清王府世子,他一直装书生骗我!”
厉镇山上下打量她,眉峰压了下来,声音略带火气:“你瘦了。他待你不好?”
厉青崖像被噎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倒也不是。不对,爹,他要抓你!他把我关在府里就是为了引你现身。你怎么会在这里?咱得赶紧跑!”她语速越来越快。
“青崖,冷静一点。”厉镇山沉稳的声音响起,厉青崖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急躁,脸上赧然。
猛然与她爹重逢,厉青崖心防一卸,表现出小女儿那一面。
待她情绪缓和片刻,向厉镇山简单介绍情况。
说完后,她奇怪道:“你还没说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听说拂云寨被剿,你被平清王府世子所抓,特来救你。前几日刚到。”厉镇山说。
“那你怎知我今天出逃?”厉青崖好奇。
“我不知。白天不好现身,我晚上探查,在附近监视。料想你定不会老实被关在府里,若要出逃,大道上有官兵巡逻,你肯定会往小巷子里钻,我在这里就能等到你。”
她爹不愧是前任寨主,老谋深算啊。
厉镇山继续说:“这里是王都,比不得其他小城能随便乱跑。晚上宵禁严,不好出逃。等白日我们再想办法混出城,今夜先在这屋将就一晚。”
“对了,爹。”厉青崖降低声音,透过纸糊的窗,看到那两个汉子在院子里守着。
她回过头紧盯厉镇山双眼,连环发问:“张汉三那批货怎么回事?你怎么处理?谁要造反?你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后山和你说话的黑衣人是谁?你可知那是杀头的罪啊!”
厉镇山鹰眼锐利锁住她双眼,厉青崖不由得绷紧身体,手指攥紧擀面杖,等待厉镇山发难。
“你别管。”厉镇山硬邦邦道。
“这是我不管就跟我无关吗?”厉镇山的态度让她逆反,厉青崖努力压住声音,“人家都打杀上来啦。我可不想莫名其妙掉了脑袋还不知道敌人是谁。还是说你不信我,觉得我靠不住?”越说厉青崖越红了眼。
“哎~你别多想。......好,我说。有一日,我曾经的同僚刘炳文找上我,说要我帮个忙。因牵扯到我前任主家恩怨,我答应了。后来发现事情有变,没按计划走。那批货我藏起来了,藏在......”
厉镇山说到关键处,外面的院子突然跳进三个黑衣人,两个汉子边示警边上前应战,其中一个黑衣人从内部打开院门。
“情况不对,你带它找你夫君,此物事关重大,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厉镇山拿起刀开屋门冲了出去。
他出门前,甩了一个黑色木匣在厉青崖身上。厉青崖塞进怀里,顺手拿起墙边厉镇山备好的长棍,扔掉手上的擀面杖,也冲了出去。
院子狭窄,一下子涌进来五个黑衣人,两个汉子应对吃力,不多会儿身上就见血。厉镇山加入战局后,有三个黑衣人转向他,剑呼呼往他身上刺。
厉青崖冲出来时,院子里近乎人挨着人,剑挨着剑,还有黑衣人要从院门口往里冲。他们四人近乎被人堵在院子里打,刀剑对撞铛铛铛震响。
厉青崖长棍一挑,替厉镇山当下一击,又闪身一晃,捅向另一人。对方根本不躲,挥剑直直刺向她。
不对。
这帮人有问题。
厉青崖边打边皱眉,对方受了伤身形不稳,但刺向她的剑却很执着。仿佛不要命一般攻击。
厉镇山打个呼哨,四人有意识围成圈,尽可能两两背靠背,正面对敌。
“突围!”厉镇山吼道,他的大刀挥出千钧之势,拦腰斩断眼前的一个黑衣人。厉青崖背抵着厉镇山,他们一点点杀出院子。若他们不杀出去,就如同瓮中之鳖,被堵在院子里无路可逃。
原以为来偷袭的就七八个黑衣人,谁知巷子里还有七八个。
厉青崖心下一沉。
这是有预谋的袭击,难道是裴世怜派的人?
他们打斗的声音惹得旁边一户汉子探出头来,黑衣人从墙上一落,一剑划过他脖子。
“啊!”一声惨叫,他的头颅飞向墙壁,在巷子里滚动几下,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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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叫声惊起周遭几户骚动,谁也不敢再出门来。见没人敢再出来,有六个黑衣人专注攻击厉镇山的两个手下。
“是死士。”厉镇山边打边对厉青崖说,喉咙里咽下闷哼声,“人太多,我们扛不住。你记住我的话,去找他。”随即他大喝一声,将大刀抡得起风,逼得黑衣人不敢靠近。
有人派死士专门来暗杀他们!
“快走!”厉镇山吼道。
厉青崖更靠近巷子外侧,黑衣人近乎被拦在厉镇山和另外两个手下那端。已经有个手下腰部被戳了血洞,仍直挺挺战斗到最后一刻倒下。
他们只剩三人,对着十几个死士毫无胜算。若她离开,只剩两人,恐怕更难有生机。
“快啊!”
厉青崖犹豫一瞬,躲过袭来的攻击,咬紧下唇,转身就跑。
她明知她离开他们更少了几分胜算。可她若不去求援,他们三人怕是今天都要交代在这。厉青崖眼角濡湿,怀里的木匣是爹用命换来的,更显沉重。她跌跌撞撞往世子府方向跑去。
有五个死士突破厉镇山的拦截,从墙上飞跃,紧追在厉青崖身后。她听到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喘息声。
“噌!”
厉青崖凭着剑响和划破的气流声躲闪,无奈三把剑分别从三个角度刺来。她躲开前两把剑,却躲不开第三把剑,对方算准她要闪躲的方向,慢半拍刺向那。
“噗。”
她左腰剧痛,随即湿润一片。
厉青崖脚下一跄,用力憋住一口气,提气加速。
有两个死士踏墙绕到她前方,从前方朝她袭来。
她绝不能在这里被绊住,陷入缠斗就完了。
厉青崖体内爆发一股内力,高高一跃,按住一人肩膀,双腿劈叉,横跨过去。落地瞬间,长棍狠狠向后挥,后方传来闷哼声。
快了,远远能看到世子府大门了。
厉青崖直直往前冲,眼里只有那扇大门,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她爹还在等她。
距离约莫一百米,绯红色的大门打开,一个身形干瘦得快剩个骨架的青年,浑身笼罩在低气压阴霾下,在前方迈出大门,而好几排举火把和武器的护卫跟在他身后。
厉青崖脚步一顿,身后一阵风袭来。她看到那干瘦的裴世怜满脸不可置信,一脸震怒朝她飞奔而来。
在剑要刺进她的身体之际,裴世怜袖子挥动,几根锋利银针嗖地从她耳边穿过,长鞭一卷,她被带着旋转几圈,落入他的怀里。
环住她身子的手臂硬得硌人,好像她被嵌入一副骨架中。只有重重起伏的胸膛表明这还是个活人。
厉青崖仰起脸,眼里湿润祈求道:“救我爹!”
裴世怜一脸痛色看向满身是血的她,回道:“好。”
他身后几十位护卫和追来的死士对上。不多会儿,五个死士悉数被拿下。四个死士咬牙嘴一歪,喷出黑血,倒地而亡。第五个死士慢一拍,被人卸了下巴,这才留下个活口。
厉青崖顾不得身上的伤,赶紧拉着裴世怜等人跑回小巷。
当他们赶到巷子,眼前的景象十分惨烈。地上、墙上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迹。地上躺着八个黑衣人和厉镇山两个手下的尸体。
而厉镇山正和最后三人缠斗。
他挥刀动作迟缓,身上近乎被染红。
“爹!”
厉青崖凄厉尖叫。
厉镇山似有所感,头微微一侧,并未回头看她。
而厉青崖从小看到大的那个高大厚实背影,左晃,右晃,一点一点向后倒去。像座屹立不倒的巍峨高山,崩塌了。
“爹!”
厉青崖眼里一片血红,似有红色液体从眼角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