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宜苏气焰旺极了,就连客厅的窗框也因风力而在墙上砸了一下,发出咣当的声响,以示回应。
肖宥单肩背着双肩包,没说话,往侧后方退了一步。
“哼。”
算他识相,任宜苏冷哼一声离开了,迈步上楼梯之余用目光瞄了一下肖宥的背影。
心中腹诽,这么背包,等着脊柱侧弯高低肩吧。
楼底下,货车三面围栏全部打开,搬家师傅连同大人们把家具一件件搬上楼,约莫一小时后,货全部卸完,两辆货车掉头离开,河明巷重归宁静。
任常民带着唐荣去挨家挨户打招呼,肖宥将自己的行李包从大门口提进来,钱青看到了,立马上前:“小孩子歇着,来,钱姨帮你提。”
她力气很大,接过肖宥手里的包就往次卧走。
张雪婉一抬眼,发现不对,立刻制止:“诶,他姨,肖宥不住那屋。”
“不住次卧,难道住主卧啊?”钱青有点懵。
张雪婉面露尴尬,指了指西北角的那间房:“肖宥住那个房间。”
钱青怀疑自己听错了:“有大房间不住,住小房间干嘛?朝北潮湿,光线还差。”
张雪婉余光瞥着肖宥,见他没露出不高兴的神色,才扭捏着上前,将钱青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是这样的,昊昊也在一中,老唐说了,之后有机会把人接到家里住一段时间,次卧得给人家备着。”
昊昊是唐荣和前妻生的孩子,是个男孩,比肖宥大半岁,全名叫唐予昊,离婚时因为年纪小,被判给了前妻。
“那昊昊还不一定来嘛,肖肖先在次卧住着,等昊昊来了兄弟俩再商量也行啊。”钱青觉得她的方案没毛病,为了一个不常住的人就把次卧让出来,算怎么回事?
可张雪婉却露出一个十分为难的表情。
唐荣开口,她无法拒绝。
这些年,他们这对重组夫妻一直貌合神离,计划生育打得严,唐荣又是干部,管得更严,所以他们一直没能生育共同的孩子,她是全职太太,大小事都要向唐荣伸手,所以只能妥协。
只是家丑不可外扬,她不能把苦水一股脑倒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钱青解释。
僵持了一会儿,肖宥走过来,重新接回自己的行李袋,沉甸甸地拎在手里:“钱姨,我怕黑,住小房间有安全感。”
……
傍晚时分,钱青一边做饭,一边嘴里念着“作孽”,她还在想着肖宥的事情。
哪儿有人喜欢小房间的?
大房间可以放更多的玩具,任宜苏的房间到处都是娃娃,自己买的、别人送的、娃娃机抓的……最后实在堆不下了,只能把她的钢琴挪出来,放在西北角的小房间里。
回想今天下午,肖宥的行李统共就那么两包,别说玩具了,衣服估计都没有几件。
“作孽啊。”钱青往锅里撒了一把小葱,再次摇了摇头。
这时候,任常民回来了,洗手进了厨房,听见妻子的嘟囔,于是问:“怎么了?谁又作孽了?”
钱青看了他一眼,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她丢掉锅铲:“你知道肖宥一家为什么搬过来吗?”
任常民思考了一会儿:“为了肖宥吧,一中出状元苗子的地方,师资比八中好,肖宥成绩本来就好,高三冲一冲,说不定能当状元呢。”
钱青一想到这个就来气:“什么为了孩子?他爸升官了,现在在市委大楼上班,就在一中边上,为了通勤方便才搬过来的,八中也出过状元啊,下学期就高三了,正是要紧的时候,突然换环境,也不怕影响孩子。”
任常民没想到情况是这样的,蹙眉叹了口气,但别人家的事情,他们自然不好插手,于是搂住钱青的腰安慰她:“咱们以后多照顾肖肖就是了。”
……
肖宥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任宜苏的日程安排,这个时间点,她正在楼下和小伙伴们玩弹珠。
规则很简单,在地上挖个洞,猜拳决定顺序,依次用弹珠去弹,如果弹珠进洞,就算赢了,可以把自己的弹珠收起来,如果把其他人的弹珠撞进洞里,可以把其他人的弹珠拿走。
起初,大家手里的弹珠款式都是一样的,很普通的透明玻璃球,都是在附近同一家小卖部买的,所以大家只想着进洞,不想去拿其他人的弹珠。
可后来,任常民学会了淘宝购物,就给任宜苏买了很多漂亮的弹珠,有中心有彩色条纹的,还有布满彩色点点的。
从此以后,他们打弹珠的目标就变了,任宜苏刚开始技术不佳,经常一兜弹珠出去,两袖空空回来。
任常民也没觉得亏,弹珠不值几个钱,能给他家女儿助长人缘也是好的,大不了多买几包就是了。
这会儿,任宜苏和住她对门的男生许乐骏正在决赛。
许乐骏蹲在起点的位置,像螃蟹一样挪过来挪过去,眯着一只眼,手还不停比划,找寻着最佳角度,看他专业的样子,她不由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许乐骏盯上她那颗纯黑色偏光弹珠很久了。
前几天,她运气格外好,每次都能把这颗弹珠收回来,没落入其他人之手,因为胜利次数多,她还给它起了个霸气的名字——黑武士。
可是今天她失误了,机会来到了许乐骏手里。
紧张,刺激,周围一众小伙伴随着任宜苏一同屏息,见到许乐骏即将出手时,纷纷忍不住尖叫。
肖宥听到了楼下的动静。
他搁置手里的事情,来到客厅窗前往下看。
二楼的视野很好,清晰到他能轻易认出哪个是任宜苏的脑袋,她的脑袋很好辨认,后脑勺上一个浅浅的旋。
“叮”,清脆的一声。
许乐骏手里的弹珠精准撞上了任宜苏的黑武士,将它稳稳推进洞里。
“啊!”四周几声尖叫,许乐骏更是激动到直接跳了起来,连续叫了好几声“Yes!”
黑武士弹珠是他的了!
任宜苏懊恼地站起身子,今天就这么败了。
突然,她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抬头,在二楼窗口看到了肖宥,对方倒不卑不亢,偷看也偷看得理所当然,笔挺站在那里,压根没想躲。
任宜苏收回视线,咬了下后槽牙,捏着拳头走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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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肖宥就是来折磨她的。
他一搬过来,她连最心爱的弹珠都被人赢走了。
……
吃晚饭的时候,任宜苏和任常民说了弹珠被许乐骏赢走的事情,任常民一拍大腿,安慰道:“这有什么,爸再给你买!失败一次不可怕,咱就是要有屡败屡战的精神,迟早给他赢回来!”
任宜苏对这剂鸡汤完全免疫,皱着眉头说:“爸,我只输了一场,怎么被你说的好像特别菜,每场都输一样?”
钱青则趁着父女俩斗嘴,往任宜苏碗里夹了一筷子菠菜。
任宜苏瞬间熄火。
钱青瞪她一眼:“瘪什么嘴?吃!菠菜能毒死你不成?”
任宜苏不爱吃蔬菜,尤其是菠菜,她觉得菠菜的味道特别奇怪,但菠菜营养价值高,钱青不会惯着她挑食的毛病。
她还是有点害怕妈妈的,不情不愿把菠菜塞进嘴里,咽下后狂喝了一碗鸡蛋汤,用来冲刷嘴里残留的菠菜味。
钱青这才满意点点头:“下次你们玩弹珠的时候,把肖宥也带上吧,带他认识认识附近的同龄人。”
“不要!”任宜苏当即拒绝。
吃菠菜可以,带肖宥玩绝对不行!
今天他只是在窗台看了她一会儿,她就输掉了黑武士,要是把他带在身边,那她岂不是真的要“屡败屡战”了?
钱青觉察出了她的不对劲,放下筷子:“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提到肖宥就跟吃了枪子似的,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他吗?天天像个跟屁虫似的缠着人家,还把自己的零花钱攒起来,攒了半个小猪罐,问我这些钱够不够娶肖肖哥哥。”
任宜苏顿时一燥,跺着脚赶紧打断:“哎呀,你别说了,小时候的事情还提什么,我都不记得了,总之,我现在讨厌他。”
“为什么?”钱青问。
任宜苏却闷了半天,凑不出一句完整的理由。
钱青也就没放在心上,小孩子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大多都是一颗弹珠、一支雪糕就能解决的问题,今天嘴上说着讨厌,说不准明天又哥俩好了。
任宜苏心想,她组织语言的能力一向优秀,怎么这会儿反而语塞了?她有些恼怒,愤愤往嘴里塞了口米饭。
从前她和肖宥还在城东新村做邻居的时候,弹珠游戏还没流行,那个时候比较流行打纸包和五子棋。
一次相约五子棋,肖宥独自坐在楼下花坛边,茕茕孑立,有点孤单,任宜苏动了恻隐之心,把他叫过来一起玩。
可他刚坐下没一会,就把对面的小朋友弄哭了。
五局三胜,每一局都结束于一分钟以内,每一局都是肖宥落子取得胜利,他赢了,却没见多高兴,只是淡然地坐在那里,抬眼问一句:“你认真下了?”
那种杀伤力,简直和老师站在讲台上抽你背诵,背到一半蹙眉抬手打断,来一句“你昨晚回家到底背没背?”一模一样。
任宜苏下五子棋也很厉害,可她会适时放水,让其他小朋友也赢一赢,游戏嘛,大家一起高兴最重要。
但肖宥不会。
他一句话就能让聚会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