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程老头和程老太一脸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想冲上去叫住他们,却又始终迈不开腿,只能眼睁睁看着牛车渐行渐远。
见状,站在两人身边的大队长叹息着摇了摇头,嘴里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唉,把儿子一家气跑了,你们两个老的就好受了,看以后谁还愿意管你们。"
不是他胡说八道,而是程家的另外几个孩子都太过于离谱了。
要他看,他们俩以后也就只有老三家能靠得住一些。
大队长心里不由得一阵唏嘘:"明明以前最混账的孩子,如今却成为了最有出息的那一个,而曾经最宠爱的孩子,现在却越发的混不吝,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也没有再多管留在原地的程老头和程老太太两人,转身拔腿就走。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了,至于能不能听劝,那就全看他们俩自己的造化了,与自己无关。
看着远去的牛车,以及慢慢消散去的人群,程老头和程老太对视了一眼,只觉得心里一阵茫然。
两人第一次在心里反思,"难道我们真的做错了吗?"
但想起老三刚刚的决绝,两人很快便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硬生生的赶出了自己的脑海。
心里越发坚定:"我没错,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几个孩子好。"
"要是老大一家好起来,老三不也能跟着沾光吗?是他们自己不懂得感恩罢了,还怨恨上他们老两口了,就是个白眼狼。"
想到这里他们对老三一家的不喜,又平白多添了几分,嘴里骂骂咧咧的,全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词儿。
听得周围人直皱眉,纷纷挪动了脚步,离两人远远的。
这十里八乡的,哪有这么骂自己亲儿子的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么深仇大恨的仇人呢。
而另一边坐上牛车的一家四口,也在晨曦的微光的护送下顺利的进到了城里。
以前只有程向前一个人住,他在职工宿舍里凑合凑合也就算了,毕竟只有一个人嘛,怎么来都行:
但现在他这拖家带口的,显然已经不适合住在职工宿舍里了。
而刘志强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特意帮他们在暖水瓶厂附近的胡同里找了一个房子。
由于这边地理位置比较偏僻的缘故,所以房租费也还算合理,一个月五块钱。
本来这笔钱刘志强想自己掏的,奈何程望舒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也就只能就此作罢了。
其实与其说是程望舒不愿意,倒不如说她还是希望家里人能自力更生,靠自己勤劳的双手打拼。
她并不希望把一家子都养成好吃懒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那她以后还不得累死啊?
所以为了避免让他们成为那种人,也为了能让自己以后过上躺平的生活,程望舒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的鞭策他们。
一家子按照刘志强给他们的地址,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街串巷的四处询问,最终才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找到了镜子上的位置。
不过这个位置虽然有些偏僻,但距离暖水平常也就两条街道的事情,走过去大概也就十几分钟左右,也算得上很近了。
除此之外,最让他们满意的就是独门独院了。
虽然房子小了一些,只有两个房间、一个厨房,一个茅房,但好歹不用跟好几家人同时挤在一块。
在这一点上,他们都一致觉得十分的满意。
突然和这么多人同住在一个屋檐底下,想来其中的摩擦肯定是不会少的,还指不定会闹出来多少幺蛾子出来呢。
现如今这样就最好了,独门独院的,他们也就不用和其他人有什么勾心斗角的算计了,事一下子就少了大半。
就在他们参观完新家以后,王慧芳忍不住感慨道:
"没想到刘同志这么细心啊,连新的床单被褥都给咱们准备了,等下次他再来家里。咱们可得好好谢谢他,真是帮咱家大忙了。"
她一边说,一边嗔怪着瞪了一旁的程向前一眼,示意他好好学着点。
程向前讪笑着挠了挠头,开口为自己辩解了一句:"这不是这几天事情太多了嘛,我都给忙忘记了。"
不过这句话他也只敢自己小声的嘟囔嘟囔罢了,可不敢让自家媳妇听见,不然那才是真正的没完没了。
不得不说,程向前对自家媳妇还是十分了解的,让他顺利的逃过一劫了。
程望舒在一旁看着两人这一来一回的,只觉得哭笑不得。
随后,在王慧芳的安排下,他们俩带着二娃睡在了左边稍微大一点的房间里,而程望舒则是一个人住在了左边的小房间里。
房间说小,其实也不算小了,尤其她又是一个人住,那就更是绰绰有余了。
他们正在屋里收拾着东西呢,院子里就突然探出了一个中年妇女的脑袋。
只见她精明的脸上,一双黝黑的大眼珠子正滴溜溜的在他们的院子里上下打量着。
在经过好一番打量之后,中年妇女这才站直了身子,抬脚迈进了院子里。
一边进院,一边探着身子朝着屋里试探性的喊道:"有人在家吗?有人在吗?"
就在这时,一直在屋里收拾东西的程望舒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她的背后,"婶子有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一出来,差点没把那个中年妇女当场吓尿了。
待回过头来,发现说话的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而已,中年女人立马松了一口气,没好气的说一句:"你这丫头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了?"
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气的,突然弯下腰笑眯眯的对着她打听道:
"丫头,你家是新搬来的?你家大人呢?就你一个人在家吗?"
程望舒闻言眼里闪过一抹笑意,随即歪了歪脑袋,天真烂漫的回了一句:"是的哦,我家是新搬来的。"
她一边说,一边开始仔细打量起了面前这位中年妇女。
一身明显已经洗得有些发白了的粗布衣裳,以及已经有些开口了的布鞋,另外就是指甲缝里的黑泥。
以上种种,全都说明了她是一个家境不太好且比较邋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