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舒看着他这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小萝卜头一进屋,就迫不及待的凑到了她的床前,然后当着她的面,手脚麻利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被团成一团的绿色叶子,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
紧接着,小萝卜头就在她疑惑的目光下,轻手轻脚的将手心里的叶子打开,一边打开,一边吸溜着他那条长长的大鼻涕,同时还暗自吞了吞口水。
在他的动作下,团成一团的叶子被缓缓打开,里面乌漆麻黑的东西也清晰的落入了程望舒的眼里。
程望舒看着他手心里的东西,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连带着脸上,也多了些疑惑的表情。
一旁的二娃见自家大姐久久没有动作,不由得舔了舔唇角,没忍住开口催促了句:“姐,你傻愣着干啥呢?咋还不开始吃啊?”
要不是知道自家大姐受伤,砸到了脑袋,手里的这些烤蚂蚱,恐怕是早就已经进到自己的肚子里了。
程望舒闻言,立马回过神来,看着他手心里被烤得乌漆嘛黑的虫子,她狠狠地咽了两口唾沫,语焉不详的开口道:“你……你自己吃吧,姐不爱吃这个。”
二娃:“…………”
他姐说不爱吃烤蚂蚱,谁信啊?
要是放在以前,恐怕早就已经把这些蚂蚱吃干抹净,还嫌少了。
一想到这里,二娃脸色一变,他姐该不会是伤到脑袋,摔傻了吧?
随即古怪的看了程望舒一眼,将手心里捧着的叶子往旁边一放,手忙脚乱的往门外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扯着嗓子喊:“爸、妈,完了,我姐傻了!”
有吃的都不吃了,这可不就是傻了吗?
二娃慌不择路的夺门而出,心里就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床上的程望舒的脸色,都快阴沉得能滴水了。
这倒霉孩子,谁傻了,她也不可能傻了啊!
二娃冲出去没一会儿,听到动静的王慧芳和程向前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谎报军情的二娃,自然是收获了自家爹妈一人一记大白眼。
“闺女不爱吃烤蚂蚱就算了吧,看爸找了什么回来了。”
程向前先是警惕的将房门关上,然后又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四个白白胖胖的鸡蛋。
屋里几人在看到他手心里的鸡蛋后,眼睛都亮了,纷纷朝着他投来了崇拜与渴望的目光。
“咳咳咳……”
他见状,清了清嗓子,也不卖关子,解释了一句:“这些鸡蛋可都是我累死累活才拿东西和别人换的,你们可记着我点好啊。”
说完,也不废话,麻利的将手里的鸡蛋给媳妇孩子发了下去,一人一个,公平公正。
看着手里多出来的鸡蛋,母子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他,连带着他乱糟糟的鸡窝头刘海,都被硬生生的看顺眼了。
是的,程向前明明长了一张小白脸,却顶了一个乱糟糟的鸡窝头,怎么看,怎么割裂。
他的长相并不符合现在的大众审美,现在的人都喜欢那种浓眉大眼的壮汉,而他却长了一张小白脸,一看就不怎么靠谱。
说起来,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一张脸,王慧芳这个城里来的知青,才会愿意嫁给他的。
两人下地干活的时候,总是喜欢偷懒,这一来二去的,也就这么看对眼了,火速领了结婚证。
“傻愣着干啥呢?快吃啊!”
王慧芳见闺女傻愣愣的,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伸手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声提醒了句。
等会要是被大房那几个狗鼻子给闻到了鸡蛋味儿,还不知道该怎么闹腾呢。
接收了原主全部记忆,程望舒自然也明白他们在担心些什么,连忙回过神来,麻溜的将手里的鸡蛋剥了个干净,然后三两口就下了肚。
这一颗鸡蛋下了肚,她这才觉得没有那么难受,身上也多了些力气,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是有些噎得慌。
其他三人也和她差不多,尤其是二娃,不光把鸡蛋给吃了,还小心翼翼的把蛋壳都给收集了起来,像是什么宝贝似的。
“你捡这个弄啥?”
程望舒实在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问了一句。
二娃闻言,挑了挑眉,又吸溜了一下自己的大鼻涕,露出了一个贼兮兮的表情,这才小声解释了一句:“我拿这个去给铁蛋他们舔舔,他们就能听我的了。”
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不由得挺直了自己的腰板,宛若一只胜利而归的公鸡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
听得床上的程望舒不由得一阵嘴角抽搐,满脸问号,还能这样???
一家四口吃完了鸡蛋以后,又火速的收拾了“犯罪证据”,将所有会被发现的可能性,全都扼杀在了摇篮里。
就连嘴,都用凉水漱了两道,就算是凑到嘴边,也保管闻不出一点味儿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大摇大摆的出了房门,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看得程望舒一愣一愣的,一家子戏精!
趁着他们去吃晌午饭的功夫,她也有时间好好的检查检查自己现在的身体了。
刚刚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有些发黑,但是在吃了一个鸡蛋以后,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好受多了,起码是有力气坐起来了。
刚从床上爬起来,程望舒就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感,像是被人用一把小针扎了一下似的,疼得她额角冒出了一串冷汗。
她连忙抬手摸了一下,就看见原本还算是干净的手心,立马被草木灰弄得乌漆嘛黑。
是了,就程老太那个死老太婆,怎么会舍得送她去卫生所包扎?多半就是用点草木灰给她抹上就拉倒了。
她现在还能好好的活着,还真算是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