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的队伍停滞在一条干涸的河床旁,像一群失去了蜂巢、茫然无措的工蜂。
担架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上面躺着他们最后的希望与支柱——云汐,脸色苍白如雪,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仿佛下一刻就会融入这死寂的背景之中。
旁边,墨鳞的状况更为骇人,银色的鳞甲破碎不堪,胸口那恐怖的凹陷处覆盖着凝固的银色血痂和焦黑的坏死组织,气息游离,生命之火仿佛随时会熄灭。
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悲伤,更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看不到尽头的绝望。
“水…还有水吗?”
一个沙哑的声音打破沉寂,是某个小部落的战士,他的嘴唇干裂出血痕,眼神空洞地扫视着周围同样空空如也的水袋。
无人应答。
沉默本身就是最残忍的回答。
突然,一名犰狳族战士猛地站起身,他背上坚硬的甲壳有多处破损,眼中布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疯狂的赤红。他指着希望城的方向,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我们就这么逃了?!像丧家之犬一样躲在这鬼地方等死?!”
他的怒吼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瞬间激起了涟漪。
“云汐大人倒下了!墨鳞大人快死了!连…连迷踪兔的云水少族长都战死了!我们最强的力量都没了!逃?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那你说怎么办?!”旁边一个熊族战士喘着粗气反驳,他的手臂受了伤,简单包扎的布条还在渗血,“回去送死吗?邪神就在那里!连希望城都没了!”
“送死也比在这里渴死、饿死强!”犰狳战士咆哮着,猛地抽出腰间残缺的骨刀,“跟它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为了死去的族人报仇!”
“对!报仇!”
“拼了!反正也是死!”
一些被悲痛和绝望冲昏了头脑的战士跟着嘶吼起来,武器被攥得咯咯作响。
“愚蠢!”
白幽冰冷的声音如同寒泉,瞬间浇熄了部分躁动。
他化回人形,金色的毛发沾染着干涸的血迹和尘土,肩胛的伤口让他脸色苍白,但站姿依旧笔挺如松,锐利的金瞳扫过那些冲动的战士、
“现在回去,正中邪神下怀!它巴不得我们回去送死,彻底断绝希望!你们的血,只会成为它恢复力量的养料!”
“希望?!”
另一个声音尖利地响起,是野猪族的一位老者,他的部落同样损失惨重,眼中只剩下灰败的嘲讽,
“希望在哪里?白幽族长,你告诉我们希望在哪里?!
神女昏迷不醒,腾蛇墨鳞生死不知!连他那样强大的存在,只是去探个路,就变成这副模样回来!”
他颤抖的手指指向昏迷的墨鳞:
“他找到的地方?连他都几乎死在那里!那会是什么好地方?
龙潭虎穴!绝地死境!
我们去那里,和直接跳进藻泽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换个地方死罢了!”
这话像毒刺一样扎进许多兽人的心里。
恐惧再次蔓延开来。
是啊,墨鳞的强大他们亲眼所见,连他都……
他们这些残兵败将去了,真的能有生路吗?
“那…那你说怎么办?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啊!”。
这时,一个微弱、怯懦,却带着彻底绝望的声音从队伍最边缘传来。
是田鼠一族的少族长,吱吱。
他的族群本就弱小,一路逃亡下来更是所剩无几,
此刻他蜷缩在一个土坑里,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细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虚无。
“也……也许……”他的声音细如蚊蚋,却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也许投降……投降邪神……还能……
还能活命…
至少……不会立刻死……”
“放屁!”
本霸天猛地一声怒吼。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腹部的伤口让他踉跄了一下,又被旁边的战士扶住。
“向那种东西投降?变成那些行尸走肉一样的傀儡?老子宁可战死!熊猫部落没有孬种!”
“可我们连战死的资格都快没有了!”野猪族老者悲鸣。
“没有水,没有食物,伤员这么多……我们还能撑多久?
像田鼠族那样苟延残喘,又有什么意义?”
队伍彻底分裂了。
主战派叫嚣着复仇,悲观派看不到任何未来,投降的言论虽然微弱却散发着致命的绝望毒气,而少数还保持理智的,如白幽、本霸天、云魁、云娇娇,他们的声音被淹没在越来越激烈的争吵和互相指责中。
云魁和云娇娇紧紧守在两副担架旁,两人在连日的奔波中迅速苍老起来。
他们脸上刻满了失去爱子云水的巨大悲痛和此刻深深的无力感。
云娇娇的手轻轻抚过云汐冰凉的脸颊,泪水无声滑落。
云魁则握紧了武器,警惕地看着越来越失控的场面,准备随时保护女儿和外孙。
田鼠少族长吱吱那彻底放弃挣扎的绝望低语,像冰冷的毒蛇,钻入他耳中,让他心头更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幽试图再次控制局面,但他的命令已经无人听从。
绝望像瘟疫一样摧毁了最后的纪律和信任。
犰狳战士和野猪老者几乎要扭打起来,而田鼠吱吱则彻底缩回了坑里,用爪子捂住耳朵,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可怕的声音和未来。
就在争吵达到白热化,几乎要演变成内斗的刹那——
“嗷呜——!”
一声凄厉尖锐、绝非兽人发出的嘶嚎,如同冰冷的钢针,骤然刺破了喧嚣的争吵,从荒原的四面八方传来!
紧接着,大地微微震动,无数迅捷如鬼魅的黑影,从沙丘后、从枯木丛中猛地扑出!
它们有着扭曲的肢体、闪烁着红光的眼睛和滴淌着粘稠毒液的口器——正是邪神麾下那些速度极快的追击爪牙!
“敌袭!!!”
不知是谁发出了撕心裂肺的警报声。
但太晚了!
刚刚还在激烈争吵、毫无防备的队伍,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浪潮冲得七零八落!
“结阵!快结阵!”白幽目眦欲裂,化身白狮咆哮,却被两三头格外强壮的狼形污染兽死死缠住。
本霸天怒吼着挥舞兽骨砸碎一头扑向担架的蛛怪,却被另一头从侧面撞倒,腹部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狂涌。
恐慌取代了一切思考。
战士们各自为战,或被分割包围,或惊慌失措地后退。
担架附近一片混乱,云魁和云娇娇拼死守护,迷踪兔战士凭借敏捷左冲右突,却无法挽回整体的溃散。
惨叫声、嘶吼声、骨骼碎裂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争吵。
一支原本就因为悲痛和分歧而脆弱的队伍,在外部力量的猛烈冲击下,顷刻间分崩离析。
田鼠少族长吱吱在极致的恐惧中尖叫着,连滚带爬地试图躲藏,却被一头污染兽的阴影彻底笼罩…
鲜血再次染红了干涸的河床。
这一次,并非全是邪神爪牙的,更多是那些刚刚还在争吵、此刻却只能绝望抵抗的兽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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