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从未见过如此抽象的生物。
这玩意没有四肢，没有脑袋，甚至连表皮都没有，眼睛鼻子嘴巴随机分布，就像是一块……长了五官的畸形肉瘤。
她探头朝下面看去。
此刻的街道血流成河，入目皆是红色，猪鸟尸体不见踪影，原来的位置只留下一个巨大深坑。
防空队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泡在血泊里，看不出是死是活。
“肉瘤”兴奋地蠕动着身体，在窗户上爬来爬去，所过之处留下红色粘稠的液体。
它的嘴角咧得老大，一直延伸到耳朵下面，露出一排闪着寒光的锋利钢牙，发出渗人的怪叫。
“嘻嘻嘻，找到你啦……”
黎初警惕地后退一步。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竟然还会说人话。
叮，古怪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黎初眼前突然跳出一个悬浮面板：
【恭喜你，系统已激活，是否打开个人面板查看当前状态？】
黎初看着半透明状的悬浮面板，反应了几秒，随即眼前一亮。
系统？这个她熟啊！
在原世界，黎初的佣金很高，接一次活能歇两三个月。为了减少暴露风险，她没活的时候很少出门，天天窝在家里看小说，尤其爱看无脑爽文。
在这些爽文里，系统是个常见设定，通常作为主角的金手指存在。
黎初回想了一下曾经看过的系统文，试着在心中默念：“打开个人面板。”
叮，悬浮面板更新了文字：
姓名：黎初
年龄：19
精神值：100（满格）
生命值：1（过低）
天赋异能：超级五感（E级）、金属操控（E级）
后天异能：未解锁
道具：未解锁
主线任务：这是一家被金属病毒污染的医院，你的任务是净化医院，治疗病患，收集能源，阻止末日，拯救世界，带领人类在废墟上重建家园。
当前任务进度：0%
当前身份：实习医师
累计治疗病患：0
最后一行字是醒目的红色：
【温馨提示：你的生命值过低，预计可使用24小时，请及时完成系统任务，补充生命值。】
等等，系统给她的异能评定是E级？
黎初立刻试着发动了一下异能，腰间传来了熟悉的震感，一把短刀抖了抖，嗖地滑了出来，在空中悬浮了两秒。
然后——当啷一声，无力地掉在地上。
黎初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躺在脚边的短刀。
她的异能……被削弱了？
窗外的畸形肉瘤发出“嘎嘎嘎”的刺耳笑声，黎初抬起头，冷冷瞥了它一眼，总觉得这丑东西在嘲笑她。
她弯腰捡起短刀，一脸阴沉地别回腰间，心情十分恶劣。
无视了肉瘤制造出的噪音，黎初又重新打开面板，期待能发现点有用的信息，却越看越失望。
除了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满格精神值外，她的“生命值”只有1，“后天异能”和“道具栏”都是灰色，还有一个奇怪的“主线任务”，按照红字提示，如果不能及时完成任务，她就只能活24小时。
也就是说，这个流氓系统不但没提供任何有用的金手指，还对她进行了24小时死亡恐吓，死亡倒计时已经开始，她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想要续命就只能选择去做任务！
黎初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主线任务，越看越头疼。
金属病毒是什么鬼？净化医院又是什么意思？除此之外，系统还给了她一个“实习医师”的身份，要求她给人治病。
还有……阻止末日。
如果系统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的生命值就只剩下24小时，她压根活不到末日那天就先去见阎王了，还阻止哪门子的末日？
最重要的是，她到底怎样才能从这个该死的房间出去！
咚！咚！咚！
窗户上的撞击声让黎初回过神来。
那只会说人话的肉瘤正在暴躁地撞击着玻璃。
“咯咯咯～快来陪我玩呀～”
见黎初不搭理它，肉瘤不高兴了，拉长了嗓子尖叫。
“快！来！陪！我！玩！”
“吵死了，”黎初冷声道，“闭嘴，不然弄死你。”
黎初长相气质偏冷，没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很不好惹，怪物被她那寒气森森的眼睛一扫，居然真的乖乖闭上了嘴。
本以为能清静会儿，没想到下一秒，那怪物竟裂开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呜啊——”
“啧。”黎初一脸烦躁地瞪着它，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她面前跳出一个新的提示框：
【识别到C级病患，基因污染度为25%，回收价值较高，是否选择接受本次治疗任务？】
这么快就有治疗任务了？
黎初现在不太想干活。
她觉得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怎么出去，而不是闭着眼睛接任务，鬼知道要是没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会有什么惩罚。
于是黎初果断选择了“否”。
没想到系统再次弹出提示框：【放弃治疗需消耗信用值，是否继续操作？】
黎初愣了一下：“信用值是什么东西？”
然而系统显然不够智能，并没有回答黎初的疑问。
黎初：“继续操作。”
叮——
系统：【对不起，你的信用值不足，本次操作失败，系统默认为你接受本次治疗任务。】
黎初：……
紧接着，房间里响起一个温柔的电子女音：
“医院即将启动治疗程序，请扶稳坐好，以免发生磕碰。”
黎初循声看了过去——
声音是从墙上的显示屏里传出来的。
熄屏已久的显示屏不知何时亮了起来，主页多了一个模块：
【联邦政府第一医院】
黎初点进去，发现里面有四个子类目，分别是【医院平面图】、【病患总数】、【医院升级进度】，以及……【黎初升级进度】？
她的名字怎么在这上面？黎初纳闷地想，这个世界有人认识她吗？
咔嚓、咔嚓、咔嚓……
黎初眉梢一动。
她隐约听见了某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是生了锈的机器在运转。
轰——
一声轻响，地面微微晃动了一下。
是地震了吗？
窗户上的肉瘤兴奋地爬来爬去，漆黑的小眼睛贼溜溜地快速转动，嘴里发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刺耳尖叫。
机器运转的声音很明显，声源很近，似乎就是从黎初所在的这栋楼里传出来的。
黎初猛地看向窗外：对面的摩天大楼正在变矮。
不，准确地说，是黎初所在的这栋楼正在变高。
机械声逐渐变大，震动愈发明显。
黎初微微睁大了眼睛——窗外，无数只机械手臂不知从哪儿伸了出来，其中一只机械手小心翼翼地捏起窗户上的肉瘤，轻轻扔到楼下的花园阳台上。
下一秒，阳台猛地裂开一道深渊巨口，将肉瘤吞了进去。
怪叫声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叮”地一声，黎初眼前再次弹出系统提示：
【病患＋1】
黎初惊讶地挑了挑眉。
只见其他机械手如法炮制，纷纷伸向街道上昏迷的防空队成员，机械手指灵活地揪住他们的衣领，一个接着一个扔进阳台上的裂口。
系统似乎和这栋楼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机械臂每扔进来一个人，黎初眼前的悬浮面板就会提示：
【病患＋1】
【病患＋1】
【病患＋1】
【……】
黎初脊背发凉。
她突然有一种感觉，这栋楼正在进食。
等最后一个人消失在阳台后，大楼终于停止“进食”，机械臂缓缓收了回去。
轰——大楼发出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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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打了个饱嗝？
屏幕里的电子女音再次响起：
“病患已全部收录归档，正在为您生成《病例分析报告》。”
“叮，《病例分析报告》已生成，请前往邮箱查收。”
显示屏页面刷新了，屏幕右上角多了一个信封图标，图标上有一个红点，黎初点开，看见里面躺着两条未读信息。
她点进第一条未读信息，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份《劳动合同》。
合同很长，密密麻麻三十多页，黎初一目十行，总结了一下大致意思：这项工作很危险，死亡风险高，签约需谨慎，但要想走出这个房间，她就必须得签约。
黎初冷哼一声。
这份合同简直和她身上的系统一样流氓，表面给她自由选择的权利，但实际上她根本就没得选。
她唰唰几笔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点开第二条未读信息。
这次只有短短几行字：
《病例分析报告》
病患总量：11
C级病患：1
D级病患：5
E级病患：5
同一时间，系统提示：
【医院一楼区域已开放，请治疗所有病人，并净化一楼区域。】
【《病例分析报告》已同步上传至系统，后续将根据你的治疗进度实时更新。】
黎初唤出系统面板，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份《报告》，只不过这份报告后面多了一个【新手入职指南】。
【新手入职指南】
一、请在开始治疗前做好防护措施，受伤后请及时注射阻断剂，预防感染。
二、请勿在病房内睡着或失去意识，否则会被病患吃掉。
三、请处理好医患关系，保证自己和其他病患生命财产安全。
四、若治疗中发生恶性事件，医院将启动无差别消杀程序，届时请提前撤离。
黎初盯着第二条，头皮有些发麻。
被病患吃掉……
这些“病患”究竟得了什么病？
大屏幕里传来电子女音的温柔催促：“病患正在一楼门诊部排队等候，请医生穿好防护服，佩戴工作牌，十分钟内到达门诊部接诊。”
咔哒，身后传来一声微弱的脆响。
黎初警觉转身，然后惊喜地发现——门开了。
电子女音仍旧在耳边循环催促，黎初走了过去，小心谨慎地推开那扇门。
吱呀——
沉重的门被缓缓打开。
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
门外是一条狭窄昏暗的长廊，天花板和两侧墙壁密密麻麻地嵌着奇形怪状的金属设备，显得空间更加逼仄。
墙上贴着一个牌子，上面写了三个字：缓冲区。
黎初收回视线，看向长廊尽头——那里有一个电梯，电梯右侧的衣架上挂着一件白色防护服，防护服的前襟别着一张工作牌，上面写着：
【实习医生：黎初】
这里也有她的名字。
黎初走了过去，伸手捏住工作牌，想要仔细看看。
就在她指尖触摸工作牌的瞬间，眼前再度出现系统提示：
【你已获得基础道具：实习医师工作牌】
【道具等级：初级】
【道具使用方式：你可佩戴该道具出入医院的部分区域。】
黎初顿了顿，然后拿起防护服，按照语音提示穿戴整齐，确认没有裸露在外的身体部位后，她深吸口气，抬腿走进电梯。
电梯显示当前楼层是13楼，黎初按下1楼按键，看着电梯门在她面前缓缓闭合。
电梯平稳下行，黎初安静地盯着显示屏里不断减少的数字，失重的感觉终于让她有了点穿越后的真实感。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叮的一声，电梯里响起语音提示：
“一楼到了，祝您一路平安。”
电梯门缓缓打开。
门外黑洞洞的，正对着电梯口的方向立着一个指示牌，箭头朝右，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三个字：门诊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