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风雪太大,院里的梅花生生被压断了数枝,清晖堂依旧烛火攒动,映出了两个人的身影。
江源慎左右踱步,眉头皱的能夹死几只苍蝇,“母亲,这句话您觉得是何用意?他留了珏儿半宿时间,便只问了这么一句话。”
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不论是想笼络人心还是除掉异己,也不能仅仅就这一句话,问完也没放他出宫,硬生生留到半夜才出宫,她实在看不出这是个什么门路。
“母亲,你觉得他问的是谁?明瑶还是晚榆呢?这明瑶和宁王世子早就许了婚约,朝堂上大多数人都是知情的,难不成裴长璟想打压陆怀辞?”
老太太点头,“晚榆才回来不久,裴长璟不可能认识她,想来问的是明瑶,陆怀辞和裴长璟虽然表面一片和气,但实则不和已久,他能问出那样的问题,想来是看中了明瑶京城才女和候府嫡女的身份。”
“那他定然对明瑶是存了心思的,如今这桩婚事可如何是好。”
老太太也发愁,她原本想让江晚榆嫁给陆怀辞,可万一裴长璟真的看上了江明瑶,想强娶豪夺,到那时,在世人口中平阳候府岂不是要和裴长璟狼狈为奸,结成姻亲候府一世英名难保,若真如此,那还不如让江明瑶嫁给陆怀辞,还能省了一件天大的麻烦。
同时对抗平阳候府和宁王府,裴长璟应该还没有只手遮天的能力。
老太太道:“先走一步看一步,晚榆的婚事我再仔细想想。”
接连几日,京城的雪没有停下的趋势,好不容易放晴了,月芙才敢抱着她家姑娘的胳膊提要求,“姑娘,咱们好几日都没出去过了,每天过的好没意思啊。”
“那你不害怕了?前几日被吓得回来都没好好吃饭,听月汐说你还瘦了两斤呢。”江晚榆托腮随意翻着面前的书本,连眼睛都没抬。
月芙小脸涨红,支支吾吾道:“谁说我被吓到了,我才没有呢,我那是做噩梦了,月汐能帮我作证呢,是不是啊?”
她救命似得看向月汐,月汐却笑得有些开心,“是的,我作证,月芙做噩梦的时候还在喊‘求求你们别打我屁股’。”
“哎呀,你胡说什么!”月芙小跑着去堵月汐的嘴,月汐笑笑任由她上手捂嘴,月汐虽然有几分少年老成,但是和江晚榆这几日接触下来,她倒是放轻松不少,月芙是自小养在江晚榆身边的,很多时候,月汐都会不自觉让着月芙,幸亏月芙这丫头憨厚,不然,月汐都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模样。
疏月轩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但此刻,屋外却传来了一阵尖锐的责备声,依稀还伴随小声的啜泣。
月芙生气地坐下看着暖阁里的炭火,嘴里巴巴地吐槽,“竹芯这人真的是太可恶了,她最喜欢欺负刚来几个小姐妹,有个才十岁,天天被她教训。”
疏月轩在候府最西边,这里人迹罕至,本来是放杂物的库房,但是因为当初接江晚榆回来时太匆忙,只能先在这个地方凑合,后来老太太想让江明瑶把她的玉明轩给腾出来,程淑兰百般阻挠。
一会儿说江明瑶身体不好,不易挪动,一会儿又说玉明轩和江晚榆八字不合,江晚榆当时就无语了,身体不好,又不用她干活,院子还要算八字,她也是头一次听说。
好在这个地方比较安静,几乎没什么人过来打扰,她也乐得清闲,就是地方小,院里有点动静她就能听到,而这个竹芯又是她三婶婶送过来的,柳氏向来一副大度贤淑的模样,对外只是说怕江晚榆刚回来,镇不住院子里这些丫鬟婆子们,所以派了个妥帖的,能管事儿的大丫鬟。
之前她也见识到了,竹芯这张嘴是能颠倒黑白的,如果就这么毫无理由地把她轰出去,那就不知道要被柳氏怎么利用了。
江晚榆看了看月汐,月汐立刻会意,竹芯虽然不怕别的丫鬟婆子,甚至和月芙也敢吵架,但她还是有点怕月汐的,毕竟嘴上说不过,而且月汐眼色沉沉地看着她,竹芯也有点发怵,毕竟每次江晚榆有什么重要的事,都是和月汐单独说的,她也能分得清主次。
月芙小脸立刻拉了下来,“姑娘,你怎么不让我和她吵架,是怕我吵不过她吗?我在咱们裴府的时候,可从来没输过。”
江晚榆:“好好好,你没输过,你天天和她吵架,嘴皮子累的很吧?吃点糕点吧。”
有糕点可以吃,月芙也不计较那么多了。
月汐刚掀开帘子走到回廊,竹芯的声音就从尖锐的咒骂声变成了惊慌失措的求饶声,她走近了才发现竹芯跪在了地上,面前立着位男子,在淡青色长衫的衬托下,眉目清淡却异常好看,不是三公子江慕珏还能有谁?
他声音平静却难得露出些不耐,“你是何人送来的,五妹妹的院子里怎么会有你这般嚣张跋扈的丫鬟,是不是有人存心和五妹妹过不去,还是说你看她们年纪小,就故意欺负,那过几天是不是连主子都敢欺辱了?”
这话一出,竹芯立刻慌了,她眼里含泪,继续辩解,“奴婢没有,三少爷,我是看这丫头什么都干不好,怕她耽误了五姑娘的事,才说了她两句,奴婢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江慕珏身后躲着刚刚被批评的小丫鬟,才十来岁,那眼珠子滴溜溜直转,脸上挂着泪,看着怯生生的,不敢说话。
月汐上前躬身行礼,“三少爷。”
江慕珏看到是月汐,脸色才慢慢变好,他只留了句好好惩罚这些目中无人的丫鬟,然后就快步进了里屋,他是来找自己妹妹的,顺便替她教训教训下人,省的她以后受欺负。
所以,等江慕珏进来的时候,外面并没有人通传,屋里非常暖和,炭火都烧的很旺,他进来时只觉得一股暖气直充脑门,屋子的主人低头看着书,阳光淡淡从窗子散进来,旁边的小丫鬟半趴在桌子上吃糕点,两人听到声音同时看向他。
月芙吓得直接趴在地上,让人看到她这么没规矩,岂不是又要打发人牙子卖了她,她也不敢抬头,就这么猫着腰蹲在地上。
江晚榆更是吃惊,从上辈子的记忆起,江慕珏可从来没踏足过她这疏月轩,她合上书起身,“你有事找我?”
她这称呼确实显得生疏,连江慕珏听到都有点生气了,前两天在长辈面前一口一个三哥哥,叫的那么亲热,还以为这丫头改性子了,没想到都是装的,私下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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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生疏,真能把人给气死,可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不然显得多没气量。
“你院子里的丫鬟也太没规矩了!”
江慕珏的气没处可发,但又不能对着江晚榆发火,那就只能对着院子里没规矩的丫鬟发火了,他说的是竹芯,但屋里的主仆两人也不知道刚刚外面发生的事,江晚榆还以为他指的是月芙吃糕点的事,当然月芙做贼心虚也认为是自己。
江晚榆只想着井水不犯河水,她并不想和江慕珏有太多接触,他们两人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彼此间也说不上多么了解,只是在长辈面前装装样子,表面看起来兄妹和睦就好了,实在没有必要费力气去讨好彼此。
“没规矩也碍不着你三少爷的眼,你不来我这里不就看不到了。”
三少爷?
江慕珏觉得仿佛天都塌了,才几日没见,就从‘三哥’变成了‘你’,现在又口口声声变成了‘三少爷’,仿佛几日前派人送披风准备吃食的是个陌生人,他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朝堂上能舌辩群儒,如今被他这个妹妹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生闷气。
月汐刚进屋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月芙趴在地上不敢出声,两位主子横眉冷对,谁也不让谁,仔细看,男主子似乎还憋着一口气。
“五姑娘。”月汐喊了声,“竹芯在前院冲撞了三少爷,已经被罚到外院去了,还领了十个手板,松枝的手生了冻疮,三少爷派人送了冻伤药,已经敷上了。”
几句话就交代了事情的经过,江晚榆这么聪明哪里听不出月汐的意思,这意思大概就是三少爷不仅替你惩罚了刁奴,还把你那受伤可怜的小丫鬟也一并给医治了,那她岂不是错怪了江慕珏,原来他说的没规矩并不是指月芙。
这下轮到江晚榆尴尬了,刚才真是好大的口气,还把人堂堂候府嫡子往外撵,人家好心过来给你出了口恶气,你不仅没感谢人家还倒打一耙,这下真的是得罪人了。
月芙这丫头拍拍胸口,“原来三少爷说的不是我啊,吓死我了,这个竹芯可恶的很,必须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说是吧姑娘?”月芙不仅爬了起来,还凑到江晚榆身边,“姑娘,那我们刚刚是不是误会三少爷了?”
这丫头可太没眼色了,江晚榆瞪她,正想着怎么开口缓解尴尬的时候,江慕珏倒是先开口了,“之前说要带你去瑞和斋买点心的,你可还记得?”
江晚榆连连点头,她记得江慕珏进宫那天说过,她本意并不想去,况且那天过后,大雪下了数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那我请你吃点心,就当赔罪了可好?”
江晚榆说的诚心诚意,眼睛滴溜溜地把头歪到他面前,鲜少露出这般小女儿姿态。
江慕珏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了,没说去不去,也没说吃不吃,这人脾气也是奇怪,到底生气了没有,你说他是大丈夫吧,他倒也挺小气,连妹妹一句冤枉他的话也忍不了,你说他小气吧,两人吵架他却是最先开口破冰。
走了几步,江慕珏故意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带上银两。”
江晚榆笑道:“月汐,带上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