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祠堂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木门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张雷带着十几名手持火把和武器的村民冲了进来,他们的脸上写满了警惕和敌意。
当看到秦望舒与李根对峙的场景,张雷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李叔!“他大步上前,挡在李根面前,“这些人对你做了什么?“
“你……你胡说八道!”李根摇摇头,嘴唇颤抖,似乎还沉浸在墨尘那番话带来的震撼中。
终于,一个年轻的村民忍不住了,他提着一把猎刀冲上前来,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墨尘。
“我们就是逃兵!我们恨秦啸入骨!你懂什么!”
“对!我们就是恨他!”
“杀了他女儿,为兄弟们报仇!”
人群的情绪再次被点燃,那股被谎言包裹了十年的恐慌,此刻尽数化为更加暴戾的愤怒。
十几把简陋的长矛和猎刀,齐刷刷地对准了秦望舒一行人。
张雷没有说话,但他握着刀的手,骨节已经捏得发白。
他的眼神在李根和墨尘之间来回扫视,那份坚毅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都住手!”李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用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骚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但那一道道充满敌意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锁着秦望舒他们。
“你们走吧。”李根转过身,不再看任何人,佝偻的背影显得愈发苍老。
“这里不欢迎你们,离开赤羽村。”
“走?”苏云溪上前一步,凤眼里全是怒火。
“把我们抓进来,现在又想赶我们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今天你们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云溪。”秦望舒再次制止了她。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李根那只手。
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言语上的逼问,只会让他们把这个谎言的壳子裹得更紧。
真相,有时候需要用抢的。
秦望舒的眼神冷了下来。
她没有看苏云溪,也没有看那些虎视眈眈的村民。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命令的口吻。
“青雀。”
“小姐。”青雀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秦望舒身侧。
“去拿。”
“拿什么?”苏云溪还没反应过来。
但青雀懂了。
几乎在秦望舒话音落下的瞬间,青雀的身影动了。
张雷只觉得眼前一花,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拔刀的动作。
李根更是只感觉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护住胸口,可一切都太晚了。
一只冰凉的手,已经精准地探入他的怀中,将那个被他用生命守护了十年的,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硬物,取了出来。
一进,一退。
当所有人反应过来时,青雀已退回秦望舒身后,仿佛从未动过。
而秦望舒的手中,多了一个巴掌大小,沉甸甸的油布包。
“你……你们!”李根的眼睛瞬间红了,那是一种比刚才的怨怼更加绝望的疯狂。
他扔掉拐杖,像一头被激怒的老狼,不顾一切地朝秦望舒扑了过来。“把它还给我!还给我!”
“放肆!”
“保护小姐!”
锦瑟一步踏出,挡在秦望舒身前,只用一只手,便稳稳地架住了李根。
而祠堂外的村民们,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彻底暴怒了。
“杀了他们!抢回东西!”张雷爆喝一声,第一个提刀冲了过来。
“我看谁敢!”苏云溪长鞭一甩,在地上炸开一个脆响,凌厉的杀气瞬间笼罩了整个祠堂。
周婉儿和墨机吓得连连后退,墨尘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祠堂内外,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心,秦望舒却恍若未闻。
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手中的那个油布包上。
她的手指有些颤抖,一层,又一层,解开了那包裹了十年风霜的油布。
油布之下,是两样东西。
一块玄铁打造的,刻着一只展翅雄鹰的兵符。
赤羽军的兵符。
兵符之下,是一封信。
信封早已被岁月侵蚀得泛黄,上面,用已经发黑的血迹,写着四个字。
“副将,张诚。”
秦望舒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颤抖着,打开了那封信。
信纸很粗糙,是军中最常见的那种。
上面的字迹,却苍劲有力,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血和骨头刻上去的。
“副将张诚,见字如面。”
仅仅是第一句,秦望舒的眼眶,便再也控制不住地红了。
这不是演戏。
这是压抑了两世的,女儿对父亲最深沉的思念。
“……户部断粮,其根在王!此国贼也!我三千赤羽忠魂,可战死,不可饿死!更不能为王氏奸佞铺就青云之路!”
“本帅有愧于君,有愧于国,然,无愧于麾下将士,无愧于天地人心!”
“今,我命你,率赤羽军残部,金蝉脱壳,突围求生,为我赤羽军保留最后一缕火种。”
“我则率亲兵百人,死守城墙,为尔等争取生机,亦为全我秦氏一门忠烈之名。”
“此去,或十年,或二十年,尔等皆需背负逃兵之骂名,隐于山林,待时而动。”
“他日,若见吾女,当以此信此符为证。告之真相,继我遗志……”
“诛杀国贼,血我冤屈,重振赤羽军魂!”
信的末尾,是一个用鲜血按下的,鲜红的指印。
落款,秦啸。
绝笔。
“哐当——”
是张雷手中的刀,掉落在地的声音。
祠堂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秦望舒那压抑不住的、微微颤抖的呼吸声。
李根停止了挣扎,他看着那封信,浑浊的老泪,如决堤的江河,汹涌而下。
张雷呆呆地看着那封信,看着那个默默流泪的少女,脸上的表情,从暴怒,到震惊,再到茫然,最后,化为无尽的痛苦和悔恨。
原来……
他们恨了十年的人,才是救了他们所有人的英雄。
他们信了十年的“真相”,才是一个彻头彻彻尾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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