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十九就来敲响了褚霜的门:“主子,起床了,早饭是裴长老喊来的厨子做的。”
半晌,也没人回应,十九又敲了敲门。
还是没回应,再敲。
如此反复几次,褚霜简直以为十九是在故意报复她:“进来!”
被这一声吓得手抖了一下后,十九硬着头皮推开了褚霜的门,把早饭放到了桌子上,转头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小煞神。
戾气比打老虎时还重。
“主……主子,已经卯时了。”十九有些紧张,小煞神应该不会把自己当成老虎给削了吧。
褚霜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不发一言推开窗户指着微亮的天空:“天都没亮,我起这么早干嘛?喂太阳吗?”
“今日不是有拜师典礼吗……”十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拜师典礼在巳时才正式开始。
主要是……别人的院子里,大家不都是这个点起来吗?
何况习武之人往往都不会晚起,褚霜的身手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的。
窗外的冷风一吹,褚霜更清醒了。深呼吸一口气,她冷静下来一点点:“巳时开始,卯时就起来吃早饭,我难道腿瘸了需要爬过去吗?”
“我看别的院子里,许多人已经起来了,而且主子没有晨练的习惯吗?”
“以后只要没有特别的事,辰时之前不许喊我。”
大冷天的起来晨练,她脑子有病啊?无生涯又不是什么武林正派,苦修干嘛?
十九垂下眸子:“是。”
褚霜坐在桌子前,倒了一杯茶喝:“鸡蛋剥壳,然后给我梳头发。”
十九点亮几盏灯,乖乖开始剥鸡蛋壳。
手指修长,指节漂亮,腕骨处有点擦伤,指甲修剪得很好,手上有好几处不算太厚实的茧,但并不影响美观。
褚霜发现十九的手也很白,不粗糙,一看就不是长期做杂活脏活的。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十九面不改色,把剥好了的鸡蛋放到碗里:“一个小城里的家仆。”
褚霜喝了一口粥:“什么样的家仆能白成你这样。”
十九拿着梳子的手顿了一下,还是照常回答:“给主人家看管密室,我多年当夜晚的值。”
“什么宝贝需要你这么好的身手去看管?”
回答得越多,纰漏越多,十九面上依旧平静,内心已然波澜叠起。
思考之下,他决定暂时投诚。
“主子无需过多怀疑,十九的过去很干净,不会给您带来什么麻烦。”
“你的过去很干净,那以后呢?”褚霜拿起鸡蛋咬了一口,蛋白很嫩,口感很好,蛋黄有点噎,她皱了皱眉还是吞下去了。
“以后,十九会对主子忠诚。”
褚霜觉得他演技真好:“你,忠诚?”
十九给褚霜梳着头发,语气平静。
“既然已经成了您的仆人,我日后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么快就表忠心?你腿还瘸着呢。”褚霜毫不在意,又打了个哈欠。
“之前种种都是我自作自受,十九现在只求主子留下我这条命。”
识时务者为俊杰,君子报仇,不在一时。
半晌没听到褚霜的回答,十九又开口:“无生涯这个地方,朝不保夕,或许您需要一个同行的人。”
“十九自认能力尚可,不会给主子拖后腿。”
褚霜也在思考,留下他的利弊,孰大孰小?
无生涯内,她需要一些能力够高的人为她所用。没有任何外援,她只能从自己身边的人开始培养。
岑铆无论从武功还是心计上来说,都是个上好的苗子,若炼成了,那会是她手中无比锋利的一把刀。
可若是炼不成……罢了,到时候再杀也不迟。
现在手里可用的棋子太少了,能抓一个是一个。
找她合作,的确是他目前最好的抉择。因为他这个“奴隶”在无生涯的基本仰仗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主子。
只要褚霜保他三年不死,他就有翻身的机会。
对褚霜来说,控制住十九为她所用也并不是一个亏本的事。
把人直接杀了给裴鸣月送个乐子,还是养一个自己的棋子,褚霜选后者。
“猜猜为什么,我会收你当我的奴隶。”吃完鸡蛋,褚霜开始一勺一勺地喝粥。
“与裴长老有关?”十九想起来那一袋金子。
“不笨。”褚霜点点头,“考核的林子里有探子,专门负责记录我们的表现,你应该知道。”
十九点头:“嗯,察觉到了。”
“朱长老根据探子汇报的情况,看上你了,想收你为徒。”褚霜发现糖拌黄瓜挺好吃的。
“朱华鄞?”
十九愣住,他一点也不知道这事儿,自己一出来就被判定为奴隶,自然没机会再拿那个香饽饽。
不过……被朱华鄞看上和褚霜选他作奴隶有什么关系?又和裴鸣月有什么关系?
“裴鸣月和朱华鄞二位的关系应该不好。”褚霜也不磨叽,直接点明。
裴鸣月和朱华鄞二人同为大长老,各自执掌归命阁和执笔堂,也就是说二人在涯内的地位差不多,暗地里总会有一些较量。
这次考核中,应当是裴鸣月和朱华鄞各自押了一个人较劲,裴鸣月押褚霜,朱华鄞押岑铆。
如果朱华鄞选的徒弟只能沦为褚霜的奴隶,那么裴鸣月一定很乐意看朱华鄞吃瘪。
这种玩法无聊且低级,但的确有效。
何况裴鸣月知道她想杀岑铆,十九又何尝不像是裴鸣月扔给褚霜的一个小玩物呢?
当师父的给徒弟送点东西,再正常不过了。
十九沉默半晌,只是很认真地给褚霜梳着头发。
这么倒霉,他还能说什么呢?
“给厨子说一声,我不喜欢吃太老的蛋黄,明天早上换成蒸蛋。”褚霜简单漱了口,静静待着让十九给她弄头发。
“是。”
十九拿了一根蓝色的发带,给褚霜绑高马尾。
他是第一次给女孩子梳高马尾,还挺好看。
这小煞神头发摸着很舒服,很顺滑,青丝如瀑。
该配一支漂亮的簪子。
头发梳好后,褚霜洗过脸,换好衣服,就出门了,她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
褚霜一边往连毒门的方向走去,一边琢磨着要不要给十九下点毒或者蛊之类的来控制。
刚到连毒门的大门口,一个白色衣服的身影就跑出来:“霜霜姐你来啦!”
邵翎已经换上了连毒门的衣服,连毒门的衣服肩前绣白莲,衣襟、袖口和衣摆都用银线绣着柳叶。
归命阁的衣服是玄黑色文武袖,配青黑束袖护腕,衬得褚霜身形修长,看上去干净利落。
“小玉姐在操练场等我们,走吧走吧。”
褚霜正准备答应,被人打断。
“这位就是褚霜师妹吧,”说话的人温润有礼,从门后跟着邵翎走出来。
“我是连毒门叶青礼,乃药长老座下弟子。”
“叶师兄。”邵翎偷偷翻了个白眼,褚霜看到了。
“叶师兄。”褚霜礼貌道。
“我与二位师妹一同去操练场吧,平日里有什么问题,师妹也可以问我。”叶青礼站在邵翎背后,看不见她的表情,对褚霜说道。
没有什么好拒绝的理由,褚霜和邵翎只好点头答应,路上邵翎一直缠着褚霜的一条手臂,不着痕迹地把褚霜和叶青礼隔开。
到操练场之后,很快邬玉就找到了他们,与之一起的还有米紫然,陆潇等昨日表现较为优秀的几个人。
“霜霜,这里!”
邬玉招呼他们过去,她已经穿上了紫衣侍的衣服。
“这就是褚霜,这是邵翎。”邬玉把二人介绍给她新开辟的圈子。
邬玉身边的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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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打量着褚霜。
“幸会。”褚霜一边打招呼,一边暗自赞叹邬玉的社交能力。
“米紫然,幸会。”
“我是陆潇。”
“何雀。”
“齐河。”
……
众人闲聊了一会儿,褚霜听这些人明里暗里的试探觉得有些无趣,随意应付着。
她能感受到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对她和邵翎都有一种微妙的忌惮。
还有一小部分是怀揣着抱大腿的心思。
或许是因为……鸣月长老和药长老已经好几年没有收徒了?
邬玉的交流圈子很有针对性。昨日执笔堂发布了一张榜单,上面是综合考量下来,本次考核表现最优异的前三十名。她是捡着那些名次高的弟子去交流的。
褚霜排第一,邵翎排第六,她自己在第二十九。
能够在考核中活下来,争得一个不错的名次,足以说明这一圈人都不是善茬。
他们有脑子,身手好,有野心,也敢下杀手。
大家都心知肚明,在场各位都算恶人。而褚霜和邵翎,榜一和榜六,应该是比他们当中大多数人更狠的存在。
邵翎也察觉到了别人对自己那一丝难以捉摸的敌意,那些目光使她如芒在背。
叶青礼已经和这群新弟子混在一起去,热心地给他们介绍一些细节。
“霜霜姐,离他远点。”邵翎看好不容易没人注意她俩这边了,戳戳褚霜的手臂小声道。
“为什么?“邬玉神不知鬼不觉从邵翎背后冒出来。
邵翎被吓得一激灵,还以为自己背后说人坏话被逮了,瞪邬玉一眼。
“你怎么走路没声啊!你也离他远点!”
褚霜看了一眼叶青礼那边,那人穿着连毒门的白衣裳,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看上去无害极了。
“所以到底怎么了?”邬玉也不恼,“他不会欺负你了吧?我想法子去给你报仇!”
褚霜也看向邵翎,示意她说。
邵翎左右环顾,确定没人偷听她们这边说悄悄话之后,才降低声音开口。
“他……他喜欢取人的皮下油脂来制香膏,还用人骨来制摆件。”
邬玉的脸色霎时就变了,饶是褚霜,也皱了眉头。
邬玉用余光瞟了一下风光霁月的叶青礼,脊背发凉,着实难把那么变态的行径和他的外表联系起来。
“而且他觉得,天资越好、内力越深厚的人油制出来的香膏越香,这些人的骨头做出来的摆件或者容器暗器,也更有杀伤力。”
“重山二白骨?”褚霜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什么排骨?”邬玉听岔了。
“二白骨。”褚霜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邵翎知道这个:“他们不是几年前就死了吗?”
二十余年前,江湖中出现了一对名号“二白骨”的侠客,二人所悟出来的剑法功法极伤人体根本,久而久之这二人面色如白骨,骨瘦如柴,状若骷髅。
变异畸形的躯体给他们带来了非常强大的实力。这二人后来常做些劫掠烧杀的勾当,久而久之名声恶臭,居住在重山一带。
前去复仇或者扬言要去除恶的人,都有去无回。直到几年前,有人侥幸逃离,才使世人知晓他们炼的是活生生的人骨。
以他人之骨塑己功力,事情传出去后,二白骨本想开门立派,但这功法的第一部尚且没写完,他二人就死于非命。自此,这邪门的功法算是直接消失在世间了。
褚霜实在是想不到,无生涯内居然有二白骨的传人。
邵翎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叶青礼,肤色如玉,脸庞线条柔和,皮肤有光泽,肩背挺拔宽阔,肌肉结实:“他看起来很健康,不像是练二白骨的。”
“看他的手背。”褚霜语气淡淡的。
玉白色的皮肤下,是紫黑色的血管。
邬玉想起雨天过后地里蠕动的蚯蚓,心口一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