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志清醒过来时,天恰好微微亮。
褚霜甩了甩头,看向四周。
邵翎和邬玉都还晕着,褚霜拍了几下她们的脸,还没醒,就直接把水壶里的水倒人脸上了。
“咳咳咳……”
醒了。
“起来收拾收拾,该走了。”
“昨晚什么情况?我突然就睡着了。”邬玉擦了把脸,连忙上前来帮忙收拾刀剑飞镖之类的东西。
“估计也是考核的内容,我们三个能醒,应该都过关了。”
褚霜检查了一下镯子,银珠和金云珠都还在。
试着活动一下,背上还是有点疼。
“霜霜姐别怕,路上我再采些药草,出去后给你用上。”邵翎也很快收拾好东西了,正在用烤干的老虎皮包她的草药。
“嗯。”
褚霜环顾了一圈,视线最终停留在岑铆的尸体上。
依旧被钉在树上,唇色白紫,面色青白。
她走上前去,蹲下来,伸手去取下尸体手上的镯子,他的护腕冰凉,沾着晨间的露汽。
指尖触碰到那黑色金属上的露水时,褚霜动作微不可察顿了顿,目光停留在岑铆的脸上。
取下镯子后,褚霜起身和邵翎邬玉一起走了。
走出大半里地后,褚霜还看着手上的镯子若有所思。
目光触及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思考一瞬,她抬手一扔,将镯子丢进去。
镯子溅起一小片水花,然后就沉底了。
邬玉和邵翎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霜霜,这是做什么?”
褚霜眸色不变:“那人刚刚还没死。”
“什么?!”
“什么!”
无视二人震惊的眼神,褚霜继续往前走。
“两剑贯穿伤,装死一整晚,还熬过了迷雾。他能忍耐到这个地步,我没法确定他的实力。而且我受伤了,没把握能够再和他打一场硬架。”
这话说得另外两人脊背发凉。
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大家不都是被买来的奴隶吗?
就算那些贵族家的奴隶侍卫会习武,会比较强悍,也不至于能强到这种程度吧?
“再不走快点,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发现我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追上来反杀。”褚霜回首,目光凉凉看着这两人。
然后两个人立马就像两只鹌鹑一样贴上来。
此刻,几颗红色的烟花腾空而起,然后炸裂在某个方向。
是终点的讯息。
“走吧,先出去。”
“那为什么要把他的镯子取下来……丢了。”邵翎小心翼翼问道。
“我人都蹲他面前了,总该做点事吧。把他的镯子和蛊虫丢了,希望待会儿即使他有命出去,也会受影响,比如被判为奴隶之类的,当然最好直接被丢去喂蛇。”
在她们身后一里外,一双眼睛睁开了。
然后,他的双手抬起来,扶着左肩前的剑柄。手使劲用力,青筋暴起,血液再次涌出。
剑柄渐渐远了几分,离开肉的刀片上还有脏污的血迹。
终于,一把血红色的刀子被丢在地上,岑铆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捂着伤口,整个人都痛到颤抖。
那双平日里清澈的眸子似乎也染上了一抹混浊的红。
“褚霜……我记住你了。”
三人朝着烟花升起的方向走了许久。
终于,褚霜和邬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邵翎一下子撞在邬玉背上:“哎呦……”
邬玉把邵翎的手握紧,然后贴到褚霜旁边去。
“刚刚我们来过这里了。”
邬玉看着刚刚她做过记号的树干,后背开始冒冷汗。
第三次路过这棵树了。
褚霜看向非常升起烟花的方向,分明只有两三刻钟的路程,她们已经走了至少一个时辰。
这是怎么回事?走不出去吗?
不停地绕回原地,周而复始。
烟花,光影,雾气,虫鸣声……褚霜好像找到了一条线。
记忆中,一只纤细素手指向书上的八卦图形:“奇门遁甲,历史久远,机关术器,集天下能工巧匠之大成。”
然后那只手温柔地抚上幼童的脑袋:“这个你必须要学会哦。”
褚霜瞳孔微缩,这是一个奇门阵局。
草木怪石布阵,很是普通常见,但辅以雾气与鸟虫鸣啼,就需要下阵局的人花费一番心思了。
温度,光照,湿度都被布局之人计算在内。
昨夜的迷障,清晨的雾气,烟花的微光,日光,鸟虫鸣啼,溪水潺潺,早上的风向,都算在局里。
以自然寻常物布下能困人心之局,布局之人真是好手笔。
褚霜喉咙发紧,强压下心中情绪,对二人开口:“跟紧我,我知道路了。”
阳光透过雾气洒落在林间,溪流声和鸟鸣声交织,青苔铺展在河岸,画卷落入褚霜眸中。
“光影布局,声色相辅,诱人入笼,命若流沙,半死半生……”
褚霜听到自己的呢喃渐渐与记忆中的声音重合。
“东从朝阳,西输云雾,定北面南,杀机起右……”
避右而行,一往无前。
东南风起,迎风而行,莫停莫留,切忌回首。
将至隅中,切忌背光,宜朝阳而行……
褚霜记得这个阵局,也能轻而易举推导出最安全的那条路,所以带着邵翎和邬玉毫发无损地走出了这个阵。
被买来的奴隶能有几个会懂奇门遁甲之道呢。
无头绪之人,七分生路,三分死路,这个阵又会留下多少人命?
走出阵局后,三人一路无言。
邵翎和邬玉都能明显感觉到,褚霜心情不好。
绕过一个大石头时,树旁冲出来三个黑影,直冲褚霜和邬玉。
一把斧头直冲面门,褚霜推开邵翎,然后躲开并抬手拽住那拿着斧头的小臂,往后用力一扭,伴随着惨叫声把人踹出去,顺手捡起个石粒弹在那人后脑勺上,立刻就是骨头裂开和血液涌出的声音。
一系列的动作就在几息之间。
“交出金云珠!”
回首,另一个高大的人双手拿刀冲着褚霜砍下来。
侧脸堪堪躲过,两根发丝随刀飘落。
褚霜一肘拐在那人后背,再用膝盖把人撞向邬玉。
邬玉才刚躲过一刀,被迎面来这个打得猝不及防只得挥手一刀上去。
褚霜抓住在旁边愣住的邵翎也推过去,然后自己两三下又翻上树。
“把他们两个杀了,不然我杀了你们再去解决他们。”举起折叠弩,褚霜瞄准了树下的两个女孩儿。
“我不行…啊!”邵翎手臂被划了一刀。
眼看着一把刀就要没入邵翎的心脏,褚霜已经扯出腰间鞭子拽住地上那具尸体手里的斧头,甩了过去。
斧头砸开了那把刀,邵翎和那人都被吓了一跳。
“捡起来,砍他!”
褚霜皱眉看着。
第一次指挥别人打架,也不知道这办法对不对。
邵翎手比脑子反应快,捡起斧头照着对方脑袋就挥上去。
血液飞溅,然后躯体软绵绵倒下。
邵翎继续砍,不顾那人的惨叫声已经渐渐弱了。
紧闭着眼睛,一边手抖一边毫不手软。
很熟悉的一幕。
前天晚上被刘汉几人找茬的时候,这小丫头举着个石头框框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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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是闭着眼睛发着抖下死手。
下得去手,还算不错,褚霜心想着,把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了邬玉那里。
邬玉其实会些武功,应该也是专门练过一段时间的。
但是每每刀锋快要致命时,她总是下意识收力或者让刀锋转个向,不太敢伤人。
又是一个不小心,她被那人撞倒在地。
“你心软,他可不会。”褚霜在树上冷冷道,手里不自觉捏紧了鞭子。
危机时刻邵翎冲过来,一挥手朝那人撒了一把灰粉状的东西,同时拽着邬玉躲开一刀。
邬玉只觉得一阵翻滚中自己怀里被塞了个东西,然后就是邵翎的声音:“小玉姐砍他!”
是斧头。
那人已经再次举着刀上来了,感受着怀里裹着热血的冷刃,邬玉脑海里再次响起褚霜的声音:“你会心软,他可不会。”
是啊,对方不会心软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不想成为奴仆,我不想变成连畜牲都不如的东西。
是你先动手的,是你先想要取我的命。
邬玉推开邵翎,然后翻起身再次避开一刀。
刀锋擦过额头的发丝,她一个侧身曲腰直接把斧头对准那人的后腰砍了进去。
快狠准,这倒是令褚霜意外。
那一斧头直接砍断了对方的脊柱,那人晃悠两下,就倒了。
与此同时,邬玉也腿一软跪下,双手颤抖地丢开那把斧头,上面沾满了温热的血液。
邵翎上前扶着邬玉,面对着这些三具尸体,二人都心有余悸,脸色苍白。
邵翎脸上甚至还有一些血肉残渣。
褚霜下树,邵翎和邬玉受惊一般对着她,邵翎手里紧握着一把灰粉,邬玉举着刀又站起来。
似乎没有看见二人眼中的惊恐,褚霜一步步走近。
邬玉的手一直在颤抖,却还是把邵翎往身后塞,自己挡在前面,害怕却又努力勇敢地把刀刃往褚霜脸上抵了抵。
褚霜拿手背轻轻拂开刀刃,再进一步。
刀刃落下去,再也没抬起来。
褚霜抬手温柔地替邬玉梳理散乱的发丝,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又给她把木簪取下来,重新绕了个稳定的发髻再插上去。
“做得很好。”
声音轻柔似水,平静中终于带了一丝赞许。
然后褚霜转眼看向同样紧张的邵翎,取下自己的护腕,她拿袖口那块温热的干净布料,一点一点替邵翎擦去脸上发上的血迹,清理完肉沫。
“你也一样,邵翎。”
邵翎终于忍不住了,嘴一瘪,一把抱住褚霜,脑袋埋在人肩膀上,直接开始嚎啕大哭。
“邬哇哇哇……”
褚霜僵了一下,却也没推开。
邬玉也红了鼻子,抬手抱上两人,落泪。最开始只是泪水无声流淌,很快便开始抽噎,最后也和邵翎一样泣不成声。
再也回不去了。
褚霜任两人哭着。
哭吧,痛痛快快地哭吧。
现在哭个够,以后就没有眼泪了。
中午时分,褚霜总算带着两个人走出这片丛林。
紫衣侍取下她们的镯子,确定都拿到了银珠,又专门记录一下褚霜拿了一颗金云珠,才放人彻底出去。
外面已经有十几个人通过考核的人了,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医使们在给他们看伤。
褚霜刚走出去,就察觉到一道目光盯上了自己。
不,不止一道目光。
她抬眼看上高座,正中间是涯主古源康,旁边坐着的大长老裴鸣月、药无石、朱华鄞等人,都看着这里。
“你就是褚霜?”深绿色衣裙的那位女长老与她对视上,笑得明媚,眼睛弯似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