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娅扑向子飞的方向。然而,子飞站立的空间发生了一阵细微的涟漪波动,如同水纹荡漾。子飞的身影就在这涟漪中骤然变得模糊、透明。
荔娅只抓到了一片虚无。
涟漪平息,原地空空如也,只有子飞刚才推给荔娅的那杯温热的仙酿还静静悬浮在原地,散发着余温。
“不——”荔娅的嘶喊声划破了恚海短暂的寂静。她双膝一软,跪在冰冷的殿石上,像一尊被抽去灵魂的琉璃人偶,绿眸失焦地望着那片虚无。
子飞温柔的笑容、包容教导的话语、牵着她飞翔时拂过耳畔的风、在她初次承受恨意时拉住她的手……所有支撑她的温暖画面,都在眼前被那只无形的手生生撕裂、吞噬。
那个在她迷茫时给予指引的姐姐,恚海处大家长般的存在,就这样在她眼前消失了!
什么力量,什么惩戒,什么证明自己……在这一刻都变得毫无意义。
此刻的她,只是一个被遗弃在冰冷神界、再次失去庇护的孩子。
“魔界。”樊娀慢悠悠地解除了共菽和吕隼受到的控制,吐出了两个字。
混乱暂时平息,伤者们正在接受治疗,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子飞……魔界……”荔娅失魂落魄地跪在那里,泪水无声滑落。她脑海中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恚海不能没有子飞!救回子飞!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就在这时,她的手指触碰到了腰间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申由送她的,用于紧急联系的净心铃。他说过,摇响它,无论多远,他都能感知到。
他能自由出入神魔两界,上次还能接到魔王的任务,想必在魔界有一定地位。或许他……有办法?
在人间,她不屑于接受他的任何“帮助”,在神界,她警惕着他的每一次交易。但此刻,在失去子飞的巨大恐惧和绝望面前,荔娅心中那堵名为“骄傲”和“戒备”的墙轰然倒塌。她需要力量,需要援手,需要……抓住任何一根可能的救命稻草!
理智在尖叫着危险,但汹涌的情感已彻底冲垮堤坝。她不再犹豫,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的哀求,摇响了那枚小巧的铃铛。
“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在死寂的恚海边缘响起,远远地传了出去,仿佛在呼唤着深渊中的回应。
下一秒,恚海入口处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一道玄色身影裹挟着撕裂空间的魔气,硬生生撞了进来。
申由周身此时翻涌的气息比恚海的黑潮还要阴冷。他的目光瞬间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荔娅身上。
确认她虽然失魂落魄、周身神力紊乱,但并无明显重伤的刹那,申由眼底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赤红才稍稍褪去。
他一步跨到荔娅面前,几乎是本能地抬手,似乎想触碰她苍白的脸颊,却在半空生生顿住。最终,那只手只是轻轻地落在了荔娅因哭泣而剧烈颤抖的肩膀上。
“荔娅,怎么回事?”申由急切地问道。
荔娅的绿眸里瞬间蓄满了滚烫的泪水。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子飞……子飞被……抓走了……”
巨大的悲恸和无力让她语无伦次,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是申由第一次见到荔娅哭。而且是源自灵魂深处被生生剜去一块的、孩童般的崩溃。
面对荔娅的眼泪,申由那些引以为傲的手段全都化作了泡影。
他不懂如何安慰,他从未学过。
“别……别哭。”他收紧了落在她肩上的手,仿佛想通过这微弱的接触传递一点支撑。
申由的脑子在飞速运转。魔王近日暴毙,魔界一片混乱,有能力策划如此周密、能瞒过神界探查、并掳走子飞这等上神的魔族,屈指可数。他机械地报出几个名字。
“估计是那几个魔王竞争者之一。茑萝歃冥已经退出斗争,剩下翟蘅、邾辕、骨力……”
“骨力!一定是他!”束荷的眼睛里翻涌着冰冷的暴怒。
伯蒲紫眸中星光狂乱,俊美的脸因切齿的痛恨而扭曲:“他恨子飞!恨她阻止他攫取更多力量!他一直想向子飞证明,证明她错了!证明他才是对的!用这种卑劣的方式!”
骨力……灵魂吞噬……
申由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看着眼前哭得浑身发抖、眼神却开始凝聚起某种不顾一切的疯狂的荔娅,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果然,荔娅猛地用手背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我要去魔界!我要把子飞救回来!如果我一个不够,就叫上恚海的所有神明,叫上神界所有的力量!”
“胡闹!”申由厉喝出声,“荔娅,你根本不明白,骨力现在拥有的‘灵魂吞噬’能力有多恐怖!你以为他抓走子飞是为了什么?泄愤?证明自己?”他逼近一寸,“子飞这样拥有强大神核的上神,对他而言是绝顶的美味!是能让他一步登天的‘大餐’!”
“所有神明一起去?正好!那将是送到他嘴边的一场盛宴!你们的神魂,一个都跑不了,只会成为他登上魔王之位的垫脚石!连神界上层贸然派神,也不过是给他加菜!”
“灵魂吞噬”对神明无效,是骨力一直致力于打破的隐形规则。郗流帝女的那次失踪就有他的参与,是他的第一次尝试。
天帝压下了消息,郗流帝女的真实状况根本不仅仅是被抹去了一点记忆。申由能猜到有淳于娩,也就是淳于织姐姐的手笔,但还没来得及探清具体情况。
就算骨力还没能研究出吞噬神明的手法,以他现在与日俱增的魔力,至少也会造成神核大损,或者对捕获的所有神明进行惨无人道的吞噬实验,又或是恼羞成怒直接杀死神明,甚至……他的恐怖魔力可能真的已经足以彻底吞噬神明……
荔娅被申由眼中的惊惧和话语中描绘的恐怖景象震住了片刻,绿眸中的火焰剧烈地摇曳着:“那……那难道就看着子飞被他……”
“我去。”申由打断她,“骨力想引你们过去,但他未必防备我这个‘同僚’。”
荔娅有些迟钝地接收着这个信息,似乎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他能安然无恙在神魔两界周旋这么久,必定是有实力支撑的。但是……
就在申由后退一步,准备撕裂空间折返魔界的刹那,一只手猛地攥住了他玄色衣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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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摆。
申由的动作一顿,愕然低头。
是荔娅。她脸上的泪痕未干,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抓住他。她另一只手飞快地探入自己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
流萤佩。
“拿着!”
荔娅将那枚玉佩不容拒绝地狠狠塞进申由的手心。
“记得吗?这是……保命的东西!危急关头,可以触发一次强力的空间瞬移,让你能……活着回来!”
那枚小小的玉佩躺在申由掌心。申由低头看着它,又看向荔娅那双燃烧着光芒、写满“你必须活着”的绿眼睛。
她在担心我?
这难能可贵的、沉甸甸的信任感压过了魔界的凶险。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他只是深深看她一眼,将未尽之言咽下,然后用力地攥住了流萤佩。
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
转身投入那片扭曲空间的刹那,申由忽然侧过头,对着荔娅,轻轻说了一句:
“转轮节快乐,荔娅。”
申由知道转轮节的存在,田蓼和采菲曾经欢跃地向他提起过。要是他没有被魔界的事情绊住,要是他能来得更早一点……
他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在撕裂的空间裂缝中,只留下那句突兀的祝福在死寂的恚海上空飘荡,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又……如此沉重。
恚海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纫兰指挥着天倪,小心翼翼地给田蓼和采菲包扎被魔气侵蚀的伤口。共菼和吕隼两位老者被特殊的禁制锁链捆缚,昏迷不醒,身上残留的魔气正被纫兰昂贵的净化符箓缓慢驱散。
另一边,樊娀的动作依旧是那令人心焦的缓慢。纫兰天倪了解她的性子,只让她照顾一个灵霙。她盘膝坐在陷入混乱低语、时而抽搐的灵霙身边,乳白色的光晕如同最耐心的水流,一丝丝、一缕缕地渗透进灵霙混乱的神魂。
伯蒲和束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沉重。子飞被掳,强敌在暗,此刻恚海处群龙无首,堆积如山的文书和随时可能反扑的魔患如同两座大山。
“不能乱。”束荷的声音冷冽如初,“伯蒲,荔娅,文书殿。所有未处理的诅咒文书,立刻归档梳理!我们必须维持恚海运转,提防骨力可能的后手!”
荔娅站在原地,申由那句“转轮节快乐”如同魔咒般在她耳边回响。
力量。
前所未有的、对力量的渴望如同岩浆般在她胸腔里爆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炽热,都要疯狂。
她需要力量!足以碾碎骨力的力量!足以撕裂魔界救回子飞的力量!足以不再让谁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力量!
荔娅绿眸中最后的脆弱被彻底焚烧殆尽。
处理完今日最后一批文书,父母的第五世轮回,立刻开启。这一次,她会亲自看到最后。她要榨干父母轮回中每一分可能产生的爱恨纠葛。她再也不要因为“无趣”而错过轮回千倍万倍文书的力量!
文书殿沉重的殿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里面如山的诅咒文书散发着幽光,如同等待吞噬她的兽口,又如同……通往力量的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