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冷。”荔娅搓了搓手臂。她刚处理完一份关于寒江孤舟、妻离子散的诅咒,那浸骨的湿冷仿佛还残留着。雨季放大了文书带来的负面感受。
她正想运转自己关于火的神力,让自己暖和一点,一只手已经将一个石壶放在了荔娅案头。壶口散发出微弱却稳定的暖意,像个小火炉。
“魔界特产,‘避雨蓑’。拿着,能驱散点这鬼地方的湿气阴寒。”申由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
这东西,有用,她应该会收下。
“你……”荔娅下意识想拒绝,但案上那源源不断传来的暖意,确实如同寒夜里的一捧炭火,瞬间驱散了那份渗入骨髓的湿冷。这温暖如此直接,如此……体贴。
她抿了抿唇,最终低声道:“谢谢。”
谢谢你帮我……省了点花费在取暖上的神力?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心底却悄然滑过暖流,比那石壶的温度更甚。
荔娅的目光扫过申由被雨水打湿的衣袖下摆。
她几乎没怎么思考,指尖微动,一点小小暖红色火星从她指尖逸出,如同萤火虫般轻盈地落在申由的湿袖边缘。火星瞬间消失,只留下一小片迅速蒸干的痕迹和一丝微弱的暖意。整个过程快得仿佛错觉。
荔娅做完这个动作,立刻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仿佛只是随意活动了一下手指,重新将注意力投向眼前的文书。
乌戈玛刚从殿外进来,带着一身雨气,一眼看到荔娅案头的石壶和申由,大步流星走过来。
“阿娅拉!这点小雨就冷着了?”乌戈玛几步跨过来,利落地解下自己身上那件厚实蓬松、带着狼毛领的深棕色大氅,不由分说就要往荔娅肩头披去,“穿上这个!我们西戎的狼裘,可比那冷冰冰的石头暖和百倍!”
荔娅措手不及,文书差点脱手。她下意识地身体后仰,试图用手臂格挡:“乌戈玛!等等……心意我领了,但这太重了。”
荔娅想起了在西戎的时候,父亲乌野利的大氅就厚重如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申由对乌戈玛这近乎宣誓主权的举动视若无睹。他拂过自己带来的“避雨蓑”。石壶内蕴的光芒瞬间明亮了几分,散发的暖意更盛。
“西戎的‘热情’果然名不虚传,就是看起来……有点沉,会压得荔娅大人不好写字吧?”他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乌戈玛瞬间燃起怒火的眼睛,“我这‘冷冰冰的石头’虽小,胜在恰到好处,不碍事。”
乌戈玛举着大氅的手顿在空中:“是吗?荔娅,下次我给你带点薄的大氅?”
荔娅摆摆手:“别光想着我。乌戈玛,你也别冻着了。”
这句不经意的维护让乌戈玛嘿嘿一笑,瞬间将方才的尴尬抛之脑后。
灵霙端着一个托盘走来,上面放着几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清甜香气的羹汤。
“田蓼姐姐煮了姜枣灵草羹,驱寒暖身,大家都有。”
灵霙捕捉到了申由那对乌戈玛完全无视的态度,这让他对申由的厌恶更甚。
子飞的声音自主位传来:“都趁热喝点吧。束荷,你也来一碗?”
束荷正用冰蓝神力小心“烘干”一份被湿气侵染、字迹模糊的古老卷轴,闻言“嗯”了一声,走了过来。
伯蒲立刻黏上去:“束荷束荷,我的那份多加点枣!要最甜的!”
“什么汤,让神力强大的枕石帝君也尝尝?”枕石终于慢吞吞醒来了。
是的,神力强大的枕石帝君就喜欢把多得没处花的神力用在这种琐碎但有趣的事情上。就算是一个杆秤,他也要尝遍天下美味。
殿中央,那杆古朴的杆秤被天倪精心擦拭过,秤杆上被伯蒲系了一条极其花哨、绣着“千秋万载,永镇轮回”的紫色绸带,显得既庄重又有些滑稽。
枕石之衡的秤盘旁,有一个小巧精致的花环。上面点缀着大家采来的,象征不屈的“星岩草”和散发清香的“宁神花”。纫兰贡献的“日精流霞”,让它在昏暗的殿内也闪烁着微光。
纫兰正指挥着天倪,将一盘盘点缀着昂贵细碎星屑的精致点心摆上临时拼起的长案。
她嫌弃地瞥了一眼伯蒲系的那条“俗不可耐”的绸带,但终究没动手拆掉,只是哼了一声:“天倪,把‘姜枣灵草羹’放枕石帝君旁边,让他老人家也尝尝鲜。”
“好的,纫兰。”天倪乖巧地应声。
“哎呀呀,还是纫兰丫头贴心!”枕石的声音透出十足的受用,“天倪小子也不赖。”
枕石的苏醒让沉闷的雨天彻底变得色彩斑斓起来。
枕石发动神力,让新神们触摸杆秤,体验自己当年称量枭雄时的震撼时刻。他的声音正在殿内回荡,比平时洪亮数倍:
“瞧瞧!瞧瞧!老夫就说嘛,当年要不是老夫神力够强够硬,哪能在神体撕裂后还能在秤杆里活蹦乱跳?还能开口说话?还能给神界提供分身服务?嘿嘿嘿!”
秤杆微微晃动,仿佛在展示自己的“活力”。
“来来来,新来的小神明们都过来,老夫再给你们讲讲当年是怎么硬扛如山重压、最终练就这‘秤杆不朽’金身的!保证比上次更精彩!”
荔娅刚处理完一批文书,揉着发胀的额角,就被田蓼和采菲一左一右架了过去。
“荔娅荔娅快听!枕石帝君又要讲他大战乱世枭雄灵魂三百回合的故事啦!”
共菽和吕隼坐在一旁,捋着长须,笑呵呵地看着年轻神明们忙碌。
共菽感慨:“年复一年,枕石老友这精神头,是越发足了。”
吕隼点头附和:“有他在,这神界的秤,就永远平。”
樊娀坐在角落,正……尝试给一朵刚摘的小花系上同样慢悠悠才搓好的草绳。灵霙和田蓼采菲在一旁帮忙整理着散落的草叶和花瓣。
申由接过伯蒲硬塞过来的酒杯,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追随着荔娅,就像在人间的每一次、习惯性地寻找她的身影。
那时候他更多的是好奇和观察她被压制的样子。而现在,荔娅解开一切束缚的模样,比什么都耀眼,比什么都要吸引他。
不过神界没有人间那些屏风或者帷幕的遮挡,他需要更收敛一些。申由短暂地收回了目光,望着伯蒲给他的那杯“风华绝代”。
乌戈玛敏锐地捕捉到这点,高大的身躯无声地移动了半步,像一堵厚实的墙,彻底隔断了申由的视线。
“荔娅,这姜枣茶暖得很,你……”乌戈玛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羹汤,刚想递给荔娅。
申由的身影却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精准地截住了那碗汤:“谢了,正好渴了。”他对着乌戈玛挑衅般扬了扬碗沿,随即送到自己唇边。
荔娅又好气又好笑,抬手锤了申由手臂一下:“幼稚鬼!抢什么!”
她不由得想起了从前战国时期申由抢束荷奖励她的荷花酥的往事。这家伙真是一如既往的爱捣乱。
申由挨了一下,反而笑得更深了些:“哎呀,在下眼拙。抢了荔娅大人的份?我这就去重新帮你拿一份赔罪?”
“你就别在这捣乱了。”乌戈玛气得额角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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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你的汤,我去帮她拿份新的就是了!”
“行了行了!”荔娅赶紧站起身,哭笑不得,“多大点事。我自己去挑一碗,你们俩都消停点!”她绕过两人,径直走向放着羹汤的长案。
灵霙冷眼看着这一幕,手中一片无辜的花瓣被他无意识地捏得汁液渗出,染红了指尖。
灵霙一向不喜欢魔族。申由……他尤其觉得碍眼。
这家伙拿恚海当自家后院逛,还总是肆无忌惮地靠近他所珍视的同伴们。一次又一次,积累的不满已经堆到了一个几乎要爆发的临界点。
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滚……或者……永远消失?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惊了一下。
“灵霙,”采菲好奇地凑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你不是说今天有东西要给我吗?”她的大眼睛忽闪着,充满了期待。
灵霙猛地回神,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精致的胸针。
胸针以秘银为底托,镶嵌着一朵用半透明晶石精心雕琢的“福光花”,散发着朦胧而温暖的微光。
“怎么样?”
“哇!好漂亮!”采菲惊喜地接过,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晶石花瓣,“谢谢你!”
一旁的田蓼也凑过来看,笑道:“哦?灵霙你还会做这个?手真巧!”
“无聊的时候做的。”灵霙别开脸,耳根微微泛红。
庆典渐入佳境。
束荷指尖一点,殿内飘起细碎的冰晶雪花,在神力控制下并不寒冷,反而折射出七彩光芒,如梦似幻。
田蓼和采菲兴奋地跳起来去接。纫兰嫌弃地避开“雪区”,拉着天倪展示她新得的玉佩。共菽和吕隼开始对弈。樊娀终于系好了那朵小花,慢悠悠地别在了自己衣襟上。
采菲拉着姐姐田蓼去长案边挑选喜欢的茶点,灵霙沉默地跟在她们身后。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发现,申由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扫过田蓼和采菲姐妹,思索着什么。那眼神在他眼里,充满着一种……对猎物的评估。
灵霙的警惕心瞬间提到了顶点。
申由果然踱步过来,脸上挂着那副惯常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状似随意地搭话:“二位,你们的神力是‘轮回梦境’?很独特的能力。”
田蓼和采菲有些茫然地看向他,点了点头。
“那你们有没有可能……强制让谁进入睡眠?或者说,引导特定的对象入梦?”
田蓼眨了眨眼:“强制?我们没有试过。”
采菲抱着姐姐的胳膊,好奇地问:“申由哥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呀?”
申由的目光掠过姐妹俩纯真的脸庞,最终落在一旁眼神冰冷的灵霙身上:“你们知不知道骨力的成魔代价是什么?”
田蓼采菲同时摇头,脸上露出困惑。
“‘噩梦反噬’。”申由缓缓吐出四个字,“他永无安眠之日。一旦陷入沉睡,等待他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噩梦。在梦里,他会被自己曾经吞噬掉的所有冤魂追赶、撕咬、折磨……周而复始。”
采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抱紧了田蓼的胳膊。田蓼也皱紧了眉头。这代价……真是毛骨悚然。
“骨力在魔界,已经扫清了大部分障碍,距离魔王宝座仅剩一步之遥。”申由的目光带着期待,“如果你们可以帮忙,或许能……”
“申由,你又想干什么?”
灵霙猛地踏前一步,周身那恐怖压抑的魔威再也控制不住地爆发开来,如同无形的巨浪拍向申由。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连恚海的雨声都变得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