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灵霙十分节省地使用他那需要消耗自身寿命的“轮回空间”神力,恚海的时间流逝对他而言依旧清晰可见。
他长高很快。他原本只到田蓼采菲肩膀,如今已比她们微微高上一点了。
灵霙看着水镜中自己的倒影,那份属于孩童的圆润感已经褪去了不少。原本微卷的短发已经成为了及腰的长发。
他抿了抿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再轻易被当成需要照顾的小孩子了。
恚海宫殿的夜晚,比白天更显空旷幽静。
采菲在纫兰发起的种花比赛中负责的那一片区域,此刻正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幽蓝光芒——那是她种下的“福光花”在夜晚独有的姿态。
灵霙独自漫步在这片静谧的蓝海之中。
就在这时,一个同样被幽蓝光芒笼罩的身影在不远处微微弯着腰,似乎在仔细寻找着什么。
“采菲?”
采菲闻声抬头,看起来很是焦急:“灵霙?是你呀。我在找东西……姐姐之前送我的簪花不见了。很重要的。”她的目光仍在地面逡巡。
“簪花?”灵霙重复了一遍,红瞳在幽光中微微闪动。
对于他这种天生的空间执掌者,感知并定位一个特定物品的气息,并非难事。他意念微动,目光便锁定了花丛中某处幽蓝光芒稍暗的地方。
灵霙走过去,俯身,从几片肥厚的福光花叶下,拈起了一枚小巧玲珑的玉簪花。他指尖凝聚起一丝神力,瞬间拂去了沾染其上的微尘和夜露。
“是这个吗?”他将簪花递到采菲面前。
“啊!就是它!”采菲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谢谢你,灵霙!你真是太厉害了!”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簪花的瞬间,采菲那双灵动的眼睛狡黠地一转。她没有把簪花往自己发间戴,反而手腕一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枚小巧的玉簪花轻轻别在了灵霙垂落的一缕银白发丝间。
“采菲。”灵霙抬手就想把那格格不入的饰物取下来。
“别动别动!”采菲却咯咯笑着后退一步,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用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笑容比周围的福光花还要明亮几分,“灵霙!很适合你呢!这玉色衬你的白发,好看极了!”
灵霙的手指顿在半空。他心头那点被冒犯的恼怒,竟被这采菲毫无心机的笑容冲散了。
“别闹了。”
采菲这才笑嘻嘻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簪花从他发间取回,珍重地握在手心。
她转而望向自己亲手种下的这片在夜色中呼吸般明灭的福光花海:“灵霙,你知道吗?其实你生的真的很好看。就是平时太冷太凶啦,要是像这样打扮打扮,再多笑笑,肯定更好看!”
灵霙默不作声,目光也随着她投向那片幽蓝的星海。
他当然知道自己继承了魔族王族近乎完美的皮相,但这恰恰是他最厌恶的部分之一。他扯了扯嘴角:“好看吗?很多神明,视我的容貌为灾厄之源。”
“什么灾厄?”采菲立刻反驳,“明明是福星!就像福光花一样!”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一朵花瓣,那花朵的光芒似乎更柔和了几分。
“福光花曾经也被神界误以为是不详的存在,因为它只在夜晚发光,光芒幽深。但后来,有神明发现,凡是有福光花盛开的地方,周围的灵气都特别纯净安宁,它能驱散阴暗滋生的秽气,甚至能抚慰受伤的神魂呢!”
采菲站起身,认真地看着灵霙:“灵霙你虽然表面看着很……呃……‘气势惊人’,但在恚海,你处处帮忙,分析文书又快又准,还保护大家。你才不是什么灾厄,你是我们的福星!就像福光花一样!”
灵霙的呼吸滞了一瞬。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将他和“福星”、“吉祥”这样的词联系在一起,不是客套,不是畏惧下的恭维,而是发自内心的、如同描述眼前这片花海般的自然。
他将目光从花海上收回,重新落在采菲洋溢着热情的脸上。
“福光花……”他低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仿佛在咀嚼其中蕴含的深意。片刻,他才缓缓开口,“你……比我更像福光花。”
采菲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绽开比福光花更璀璨的笑容。
次日,文书殿内依旧弥漫着处理人间爱恨的凝重气氛。灵霙处理完自己案头一叠涉及复杂因果的诅咒文书后,目光扫过不远处。采菲正埋首于一堆“冤屈型”的文书里,小脸皱成一团。她的发髻似乎因为忙碌有些松散,几缕发丝垂落下来。
灵霙无声地走过去,没说什么,只是动作利落地帮她将散乱的文书按类型快速分拣、归置整齐,减轻了她的负担。
“啊,谢谢灵霙!”采菲抬起头,脸上因文书带来的阴霾散去不少。
她看着灵霙那头顺滑如瀑、长及腰际的白发,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她伸手轻轻拉了拉灵霙的袖角。
“灵霙,坐这儿!”她指了指自己书案旁的空位。
灵霙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坐了下来:“何事?”
采菲没有回答,只是绕到他身后,双手灵巧地拢起他左侧的一缕长发。“别动哦!”她笑嘻嘻地说着,手指翻飞,开始熟练地编起细细的麻花辫。
灵霙身体再次僵硬。这,这成何体统!他下意识想挣脱。
“快好啦快好啦!”采菲仿佛感觉到了他的抗拒,手上动作加快,“只是发间的细辫,小小的装饰。会很好看的。”
就在采菲准备开始编另一侧时,灵霙瞬间抬头,一股暴戾、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恐怖魔气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他下意识地反手,手臂横挡在采菲身前,将她整个人护在自己与书案形成的狭小空间里,仿佛有看不见的利刃正破空袭来。
“灵霙?”采菲被吓得惊呼出声,小脸瞬间煞白。
那股骇人的魔气来得快,去得更快。灵霙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强行将翻涌的力量压回体内。
他收回手臂,迅速转过身,看着采菲惊魂未定的小脸。
“采菲,抱歉,吓到你了。”
采菲拍着胸口,惊魂甫定:“刚……刚刚是怎么了?”
灵霙闭了闭眼,似乎在感知着什么,再睁开时,眼底已恢复了冰冷。
“魔界有剧烈的能量碰撞……很混乱……不是冲我们来的。”他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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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算是解释。
“啊……”采菲明白了,“是申由哥哥之前提过的魔王之争吧……一定……很惨烈……”她想起申由描述的魔界现状,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听到“申由”的名字,灵霙的眉头皱了一下。他不想在这个名字上多停留一秒。
“别管魔界了。”他生硬地转移话题,目光落在采菲尚未完成的另一侧头发上,“你编的麻花,好了吗?”
采菲看出灵霙不想再提魔界和申由,也顺从地不再追问,重新绕到他身侧,拢起他右侧的长发。
“很快就好!”
灵霙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重新坐好,任由她摆弄自己的长发。他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文书,又瞥了一眼采菲专注编发的脸,沉默片刻,才低声吐出一句:“别太累。”
另一边,魔界,噬魂幽谷。
这里是骨力的地盘。
纪黍和康稷被淳于娩派发了任务,来此营救被骨力监禁的茑萝公主,顺便取回属于淳于织的旧物。
康稷小声嘀咕:“哥哥,你说我们这次立了功,翟蘅大人会不会夸我们?”
“或许会吧。但是……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纪黍正尝试用无形丝线绕过一处看似天然的石阵屏障,“太安静了。”
嗡——
石阵中心猛地亮起一个狰狞的魔瞳图腾。刺耳的警报尖啸撕裂死寂。无数道由纯粹怨念和魔力构成的锁链,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从四面八方石壁中暴射而出,直扑而来。
“暴露了!撤!”纪黍低吼,双手疯狂舞动,无数坚韧的灵魂丝线瞬间交织成一张巨网,试图阻挡锁链。然而那锁链蕴含的力量远超想象,甫一接触,纪黍的丝网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寸寸崩裂。巨大的反噬力让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康稷!”纪黍急呼。
康稷早已发动魔力。他双掌猛地按向地面,一圈沉重如山的暗紫色波纹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冲在最前方的几道魔力锁链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速度骤减,发出滋滋的侵蚀声。
然而,更多的锁链从后方涌来。
同时,幽谷深处传来了令人心悸的咆哮。骨力麾下的精锐魔兵被惊动了。
“陷阱!”康稷目眦欲裂,瞬间明白了淳于娩的毒计——用他们兄弟的命来试探骨力的防御强度,或者引蛇出洞。
茑萝公主是不是真的被囚禁于此,淳于织大人的旧物是不是真的就在此处,或许都未可知。
他猛地将纪黍推向唯一未被锁链完全封死的狭窄缝隙:
“走!告诉翟蘅大人!快走!”
纪黍被一股巨力推出,回头只看到弟弟康稷决绝的背影。
康稷周身紫芒爆闪,主动迎向汹涌而来的魔兵和锁链,为哥哥争取那渺茫的逃生机会。
一道蕴含着恐怖禁锢之力的深紫锁链狠狠贯穿了康稷的肩胛,将他钉在原地,瞬间被魔力沼泽和蜂拥而至的魔兵淹没。
“康稷——”纪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不敢有丝毫停留,借着弟弟用命换来的空隙,化作一道扭曲的残影,拼尽最后的力量冲入缝隙,消失在嶙峋怪石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