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罅隙之中光阴紊乱,沈衔月三人身处其中难以分辨时间。待沈衔月、游醒枝、萧别梦三人伤势尽复,状态重回巅峰之时,他们周遭的景象变幻终于逐渐缓慢下来,意味着他们终于离开空间罅隙进入了时空乱流。
虽仍会不时切换场景,但已能通过观察其中人类的服饰及至建筑风格,大致分辨出是处于某个相对连贯的时空片段。
这一日,他们置身于一个村落广场,一群衣着简朴面带愁容的村民正围在一起,激动地说着什么。
游醒枝凝神细听了片刻,越听眉头蹙得越紧,忍不住转向身旁两人开口道,“这些人在说什么?”
“我也听不懂。”萧别梦摇头,眼中同样带着困惑。
“他们在商议干旱之事,准备举行祭祀仪式向上天求雨……咦?”沈衔月下意识地接口道,话一出口才蓦地察觉不对,惊讶地看向两人,“你们……听不懂?”这语言对她而言并无障碍,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时空的语言与玄灵大陆不同。
“你听得懂?!”游醒枝和萧别梦几乎是异口同声,诧异地看着她。
沈衔月察觉到异样当即凝神细听,这才发现那些村民的语言确实与玄灵大陆通用语迥然不同,音节语调都有区别,只因她能毫无障碍地理解其意,故而先前未曾察觉异常。
只是她为何能听懂此方世界的语言呢?
沈衔月以手支额,闭目在记忆深处搜寻,不一会儿就寻到了答案。
原是她幼时曾在师尊的书库里翻到过一枚玉简,上面的文字与她学得完全不同,她一个也不认识,便跑去问师尊。师尊说那玉简上记载的是世界的语言文字,而且不止一种。那时她少年心性,对什么都好奇,缠着师尊要学,师尊便以灵气将玉简中蕴含的所有语言知识一并注入了她的识海之中,玉简之中的信息过多,为此她还头疼了两天方才完全融会贯通,不过好歹是学会了。只是后来日常从不需用到,很快就将此事抛之脑后。若非今日特意去回想她自己几乎都忘了还有这回事。
简单解释一番,游醒枝和萧别梦这才恍然。
但眼下只有沈衔月一人能听懂异界语言终究不便,毕竟不知还要在这时空乱流中漂泊多久。沈衔月仔细查找了一番,终于从储物戒的犄角旮旯中翻出了那枚玉简,“便是此物。”
游醒枝接过玉简,将其贴于眉心,缓缓注入一丝灵力。玉简顿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一道道蕴含着庞杂信息的流光如同涓涓细流,涌入她的识海。待玉简光芒黯淡下去,便是读取完毕。游醒枝已是成人,识海比幼童宽阔,自然也不会如幼时的沈衔月那版头疼。游醒枝睁开眼再去听那些村民的讨论,虽觉语调仍有些古怪,但其含义已能清晰理解了。
萧别梦依样画葫芦,很快掌握了这些语言。
“这个时空的灵气颇为稀薄。”萧别梦凝神感知了片刻,听着村民们的祈祷,眉头微皱,“他们这般祭祀,当真能求来雨露吗?”在他看来,这等凡俗仪式,若无灵力引动天地之气,几乎不可能成功。
“自是无用。”沈衔月接过萧别梦递回的玉简,随意塞回乾坤戒,随即目光扫过那些面黄肌瘦眼神绝望的村民,“许是真的已走投无路,只能病急乱投医了吧。”
他们如同局外的看客,默默观察着这个时空中上演的悲欢离合。通过断续出现的场景,他们逐渐推断出这个王朝的命运,气数已尽,南方洪涝肆虐,北方赤地千里,百姓易子而食,哀鸿遍野。而王朝的统治者却依旧深居宫阙,醉生梦死,穷奢极欲。
皇室之人极度痴迷一种珍贵香丸。此香丸造价堪比黄金,制作工艺极其繁复考究。然而,为皇室供应香丸的制香世家却突遭大祸,竟被满门抄斩!缘由仅仅是因北方大旱,导致一味核心香料绝收,制香师不得已寻了性味相近者替代,却被宫中贵人认定为“以次充好、藐视皇权”!
偌大世家,几代经营,顷刻间灰飞烟灭。唯有一女因天生嗅觉有缺,自幼被送往远方求医问药而侥幸躲过一劫。
闻此噩耗,少女从此改名换姓,隐于暗处,势要推翻腐朽的王朝,重整山河。
十数年后,旧朝轰然崩塌,新朝崛起,而那位于烽火狼烟中一步步走上权力之巅的开国帝皇,赫然正是当年那个侥幸逃生的少女。
这些片段并非连贯的画卷,只不过他们看到的刚巧是些较为重要的节点,沈衔月三人如同在看一场戏文,而戏文中反复出现的那位女子大约便是故事的主角吧。
在时空乱流中漂泊的这些年,他们见证了光怪陆离、远超想象的诸多世界:有吟唱咒语、驱使元素的魔法之都;有气血冲天、以武破空的玄幻大陆;有废土残垣、人性挣扎的末日焦土;甚至还有神魔并立、演绎传奇的洪荒神话……每一段见闻都极大地冲击并拓宽着他们的认知。
当然时空乱流里小千世界纷繁林立,玉简之中记载的语言并不全。幸而他们三人天资聪颖,驻足一个时空久了,便也通晓当地言语。
这么多世界里还有三名女子令他们印象深刻,若是将这些世界看做话本,那么这三位一定是故事的主角。只因这三位主角皆身负残缺,却依旧成就了精彩的人生。
第一位主角生于御厨世家,却天生味觉失灵。王朝倾覆之际,她投身于革故鼎新的洪流,最终成为开国领袖,建立全新的国家。
第二位主角出身音乐世家,却双耳失聪。幸而她身处现代,科技足够发达,凭借自身成为了举世闻名的琴艺大师。沈衔月还在这个时空看到几本名字十分熟悉的话本。
最离奇的是一个星际位面。那里的人类不用修炼,凭借发展至巅峰的机械与科技力量,挣脱了母星的束缚,自由穿梭于星辰大海之间。然而宇宙并非乐园,腐朽庞大的帝国与自由桀骜的联邦征战不休,战火绵延无数光年。
这个世界的主角,开局可谓天崩。生于帝国权势煊赫的军政世家,却偏偏是个盲人。一出生便被视作家族耻辱放逐至偏远星球,艰难活到七岁,又遭星盗劫掠,差点死于非命。万幸被联邦巡军队救下,从此成为了联邦的一员。她选择进入军校,并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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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毅力与天赋一路成长。无人知晓一个盲人是如何在格斗训练中战无不胜,又是如何在复杂的战术推演中洞悉先机的。
沈衔月三人旁观了她从籍籍无名到加冕为联邦元帅,最终指挥庞大舰队,亲手终结帝国统治,实现统一的辉煌历程。
他们都觉得这几位主角强得离谱,完全不像她们所在时空的本土人士,倒更像是他们在某个现代位面了解到的“穿越者”。尤其是现代位面和星际位面那两位,若非“穿越”,实在难以解释一个失聪者如何能“听”音辨律,一个失明者如何能行动自如如履平地,甚至他们感知到星际位面的灵气异常充沛,极其适修炼,可惜星际位面并无功法传承。而离谱的是这位主角却可不经任何机甲防护,直接以肉身横渡星空!
这一发现源于他们旁观了一场帝国针对其策划的刺杀,帝国自认为计划无懈可击,必能置主角于死地,却未料她竟将计就计,反而给了帝国致命一击,此役之后,帝国便兵败如山倒。
据他们推测,这位主角应当也是个修者,其真实修为境界至少已达游仙之境,甚至可能更高。
而且,沈衔月总觉这位前辈的招式非常熟悉,似乎与她所学师出同源。
可惜,他们始终只是时空的过客,只能旁观,无法介入,更不能与之交流,否则说不定真能向这位神秘而强大的“前辈”请教一番。不过,长久观摩这无数位面的众生百态、大道万象,本身也是对道心的一种锤炼与洗礼,于他们的修行潜移默化中自有裨益。
不知又在时空乱流中漂泊了多少岁月,这一日,沈衔月例行检查浑沦草时,忽然发现那三片灰色的叶子中,竟悄然抽出了一根嫩茎,根茎顶端微微鼓起一个不起眼的小苞!
浑沦草,终于开始孕育花蕾了!
然而,喜悦只是一瞬,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凝重。他们的修为皆已稳固在凌云境巅峰,距离逍遥境看似仅有一线之隔,实则却如同隔着一道无形天堑,迟迟无法触摸到突破的真正契机。
沈衔月回想自己下山后的经历,修为进境可谓神速。行走于尘世间,体察众生善念,明悟本心,修为遂臻中阶之境;目睹邪修之恶,秉持斩邪卫道之志,道心愈明,突破桎梏,踏入高阶之境;再历生死玄关,于于生死一线之际,洞彻迷障,灵台澄澈,激发潜能,终至巅峰。
那么,突破逍遥境的契机,又该是什么?
沈衔月心中毫无头绪。游醒枝与萧别梦亦是如此。
时间悄然流逝。这一日,周遭的景象忽然变得眼熟。而当他们看清眼前的街道、行人、店铺招牌时,三人同时愣住了。
这里分明是玄灵大陆!
然而,仔细看去,街上行人的神色大多愁苦绝望,市面景象也十分萧条,与他们跳崖前的繁华盛世截然不同。侧耳倾听零星传来的对话,内容更是让他们心惊——这似乎是十多年前,玄灵大陆尚且动荡的时期!
他们竟是回到了玄灵大陆?!
这还是这么多年他们第一次回到自己的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