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星河垂幕,寻常百姓早已酣然入梦。
锦霞城外锦绣山断崖下一处隐秘山洞中,由沈衔月领头,天正司驻点凌云境以上成员自传送阵内鱼贯而出。
众人借着夜色掩护,如幽魂般潜行至崖背面的绝壁之下。此次行动明商陆作为医修并未随行。
仰头而望,千仞峭壁直插云霄,陡峭石壁在月光色下泛着森冷光泽,狂风在崖壁间呼啸,发出凄厉呜咽。
萧别梦抬手做了个向上的手势,率先拔地而起,身形如电,沿着山壁扶摇直上。沈衔月、游醒枝紧随其后,袍在风中簌簌作响。十余名天正司凌云境修者亦各展身法,化作十余道流光,逆着狂风直上崖顶!
然而踏上崖顶的瞬间,众人皆被眼前景象震在当场!
崖顶狂风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浓稠的铁锈味几乎凝成实质,令人窒息。
似是料到他们会从断崖突袭一般,断崖边的平台上,被劫掠到此地三十二名百姓,竟如待宰牲畜般被粗粝麻绳死死捆缚,已成了三十二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头颅皆被钝器砸碎,红白粘稠之物肆意泼溅在嶙峋的山石和枯黄的草茎间,凝结成一片片暗褐色的污块。破裂的颅骨碎片混着早已凝结的脑浆,粘稠地糊在地面,恍若被践踏过的腐果。死亡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尸体早已冰凉,被杀至少四五个时辰。
“怎么可能!”同行的一名青巽卫满眼不可置信,握刀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刀柄。
是啊,怎么可能?
沈衔月、游醒枝、萧别梦三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骇然和彻骨寒意。他们步步谨慎,隐秘行事,对方却对他们的动向了如指掌,在他们抵达锦霞城时便已痛下杀手。
此前锦绣山匪众内并无布擅这等凌云境高阶,只是些寻常武夫,花重锦先前几番剿匪未果,察觉到城内必有山匪内应,多番筹谋好不容易攻上山寨,布擅却突然凭空出现,令她铩羽而归。
花重锦向天正司总部求援后,未防旧事重演,这才在府衙见到几人时前言不搭后语,假意约定次日商议对策,实则以纸条传递讯息,告知相关卷宗舆图已置于长顺酒楼天字号房桌下,以此迷惑城内眼线。
沈衔月等人翻阅资料后,当即决定当夜偷袭。
四人兵分两路,沈衔月和游醒枝借天工坊传送阵出城,赶至锦绣山断崖下寻了个隐蔽山洞,用阵盘设下简易传送阵,再赶回天正司内放置对应的阵盘。子时由萧别梦临时抽调驻点内凌云境以上修者,通过传送阵突袭山寨。
然而,这一切谨慎小心,在眼下这惨烈场景前都成了一场笑话。
后续的搜索只带来更坏的消息。布擅手段狠辣,竟连自己人也未曾放过。整座山寨,无论大小喽啰尽皆毙命。这些喽啰里连个闻道境都没有,全是普通武夫,面对凌云境高手别说反抗连逃跑都是奢望。除了同样惨遭重锤砸碎头颅者外,还有相当一部分尸身上留下了干净利落的剑痕,伤口平滑,一剑毙命。此人剑气外放,在山寨石壁上留下多处剑痕,这山寨内竟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位凌云境高手。
众人无奈,只得通知府衙等候消息的花重锦,派人收敛尸骸。
府衙内,气氛凝重如坠铅块。花重锦看着仵作呈上的初步勘验文书,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最终狠狠一拳砸在厚重的案牍上,震得笔架上的狼毫簌簌抖动。
萧别梦面色沉郁,紧急传讯天正司总部,请求大虞境内驻点协查通缉布擅。总部回讯迅速,责令各地驻点关注布擅行踪,一旦发现即刻上报,若能抓获就地格杀。
通缉令发出的次日清晨,众人就收到急讯,布擅现身锦州驿道,屠戮商队十三人,重伤天正司多名青巽卫,此刻正直奔华京而去。
华京?这未免太过凑巧!
按他们原先计划,剿匪事毕后本就预备前往华京一趟,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自明昭城至锦霞城,再由锦霞城向华京。布擅的出现绝非偶然,分明是有人在暗处刻意排布。他们如提线木偶般被幕后之人驱策前行,明知是局,却偏偏不得不入局。
情况紧急四人当即兵分两路,明商陆修为不够,由驻点青巽卫护送先一步赶往华京,余下三人即刻启程追击布擅。
追亡逐北,风餐露宿。
布擅如滑腻狡诈的毒蛇,又如裹挟血腥的黑风,于通往华京的沿途疯狂肆虐,所过之处,血路蜿蜒,触目惊心。似刻意挑衅,每当沈衔月三人追至近前,便骤然发难,屠戮无辜百姓,以百姓哀嚎为乐,将所过之处化作无间地狱。
背后之人对天正司沿途布控了若指掌,刻意避开有凌云境高阶以上修者驻守的区域,引着布擅屡次戏耍三人,却又在最后关头脱身而去。
途经一处名唤青石的村落时,布擅再次故技重施,当着沈衔月三人的面闯入村落。
彼时夕阳遍洒,茅檐染金,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一派平和之景。然而这平和之景却在瞬间被撕碎,布擅挥舞着手中巨锤,轰然砸向离他最近的白发老者。
“住手!”萧别梦怒喝如雷,剑影疾掠如电,剑气直斩布擅后心。
布擅未曾回头,却似背后长了眼睛,健硕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猛然侧旋,那柄可怖巨锤去势不减反增,带更沉更闷的风压,狠狠砸落!
“爹!”
“噗!”
惊惧的尖叫声与沉闷的骨肉碎裂声同时响起,老者未及发出完整惨叫,头颅连同一小半肩膀已被巨力碾碎,血雾碎骨喷溅如瀑。滚烫鲜血混着脑浆碎末,溅上萧别梦月白袍角,更有几滴粘稠液体正正落在他剑柄垂下的白穗上,迅速洇开刺目的暗红。
沈衔月瞳孔骤缩,指节因紧握剑柄而泛出青白,长剑清啸化作漫天寒星,不顾一切刺向布擅周身要害。
游醒枝一言不发堵住布擅去路,与沈衔月、萧别梦形成合围之势。
布擅狂笑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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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声如夜枭,巨锤在其手中轻若无物,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墨色屏障。
“铛——铛——铛——”
剑锤铿锵之声响彻不绝,刺破黄昏静谧。火星四溅中,他借锤剑相撞的反震之力猛然倒射,撞塌一堵矮墙,尘土飞扬间再次脱单而去,唯留满含恶意的笑声在村落上空回荡,伴着满地残垣与撕心裂肺的哭嚎。
金乌坠地,夜幕降临。
数日后,湍流奔涌的渡口边。布擅如阴魂再现,骤然现身于待渡河的百姓之中。他狞笑着攫住一名稚童的衣领,孩童因惊惧僵立当场,被他轻若无物地掷向翻涌的河心!
“我儿!”女子凄厉尖叫,不顾一切扑向河岸。
“混账!”游醒枝目眦欲裂,将身法催至极限,淡青衣袂在空气中曳出流影,脚尖灵力迸发,身形如风急掠,仅差一寸便能触到孩童翻飞衣角!
“嘭!”
就在此时布擅操控巨锤,携山岳倾轧之势轰然砸向栈桥。木桥崩裂的闷响炸裂耳膜,粗大原木迸裂四溅,狂暴劲气四散,不少百姓被劲气撞入河中,未落水者也纷纷倒地,口吐鲜血,哀嚎声不绝于耳。
游醒枝亦被劲气狠狠击中,喉间闷哼,身形被巨力撞开半步,指尖与孩童衣角失之交臂,只能眼睁睁看那身影被浑浊急流瞬间吞没,唯余河中湍急的水声与岸边女子崩溃的哀嚎。
她无暇调息,沿河道疾追至下游。
“布擅!”沈衔月的声音冷若寒冰,字字裹挟着彻骨的杀意。她的剑势如疾风骤雨,剑气纵横,划破虚空的轨迹凌厉无匹,截断了布擅欲再度行凶的轨迹。萧别梦的剑则如影随形,寒霄剑光化作天罗地网,欲将敌人锁困于方寸之地。
然布擅狡诈如狐,凶悍如虎。见一时难以取人性命,他亦无心与他们继续缠斗,遂调动灵力凝成护体屏障,抵挡住萧别梦凌厉一击。借力如离弦之箭般没入河中,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浪涛冲天,河水翻涌激荡间,他再度从容脱身。
每一次惨剧重演,每一次失之交臂,都似钝刀反复凌迟沈衔月的心。怒火在胸中翻腾,却被更沉重的无力感死死压住。
她见萧别梦唇角抿成苍白的线,眼底痛楚与不甘翻涌,再垂目凝视自己握剑的手,只觉此刻手中揽星剑似有千斤之重。
恶行肆虐却无能为力,愤懑、悲恸、自责如潮水般涌来,利刃般刺入心间。
贼寇近在咫尺,却因境界之差无法手刃,这令她如何甘心?
这一刻她是如此渴望力量,她想要更强大的力量,她想要变强!
唯有更强才能让此恶贼在她面前授首伏诛!
此时她体内瓶颈壁垒之上,细密裂痕如蛛网蔓延,无声地呻吟震颤,然而沈衔月心神俱被怒火所摄,对此番变化浑然不觉……
眼见布擅再次失去踪迹,沈衔月和萧别梦只得先留下,与赶来的青巽卫一起安置受伤的百姓,就这么短暂的一次交锋,又有数名百姓命丧布擅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