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思宁很少分心,她自认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专注力,这会儿被老师一点,她突然明白——她确实被李老师的话给影响到了。
她就知道,在她心里,分科这件事情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时间到了,数学老师回到讲台上,问今天是几号,根据月份和日子抽了两个男同学到黑板上做题。
他们做的时候葛思宁在下面把这两道题重新算了一遍,对了。她翻开课本后面的课堂练习,又找了几道题做,了解常见的几种套路,便彻底掌握了。
数学老师接下来还要讲解,葛思宁握着笔,懒得听了。
她坐的位置靠窗,楼层高,几乎可以看见树梢。
枝桠上有一个空鸟窝,没鸟在家,她研究了一会形状,又分神去看天空。
今天天气特别好,跟葛天舒来学校找李老师那天一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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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中考前的小说创作事件只是导火索,让葛天舒下定决心让葛思宁读理科的根本原因在于,她自己就是理科生。
葛家有钱,她又是独女,祖父母托举她出国读书,回国以后创业直接赚得盆满钵满。
葛天舒的人生太顺了,顺到她就算自大也理所当然,她认为她能过上这样的生活都是因为她敢于选择且做对了选择,至于时代、风口、家世等因素,全都靠边站。
凭借自己成功的案例,她给葛朝越选了理科,还指定了大学专业,企图在孩子身上复刻一个自己。
然而葛朝越天生没心没肺,很多事情他谈不上喜欢,却也不反感,并且对于他来说,有人帮他做计划更好。
没有反抗的先例,家里就这样唯母独尊了许多年,等到葛思宁长大,葛天舒已经习惯了事事顺遂的生活。
她从前就不允许自己的人生出现偏倚,人到中年更是执拗。
所以当葛思宁鼓起勇气,想要心平气和地就实际出发,和葛天舒谈一谈分科的事情时,葛天舒的第一反应就是:“你是不是还放不下你的文学梦?你是不是觉得学文科会对你写小说有帮助?”
“葛思宁我告诉你,你不要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选文还是选理看似只是一件小事,但其实这背后将关系到你以后高考能读什么大学,能选什么专业,乃至日后你的职业、前程,都会被这个选择左右。一旦方向错了就什么都错了,如果你今天因为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就轻率做决定,我只能说你不配当我的女儿,你的目光太短浅了。”
葛思宁听完立马变成了一只应激的刺猬,努力保持的平静就这样被葛天舒轻蔑地打破,她顿时暴怒。
“我根本没有把世界想成怎么样,拜托你别对我下定义好吗?”她下意识反驳。
她都还没有见过完整的世界,天真不是正常的吗?她不明白为什么最应该守护她天真的母亲,会如此残忍地说出这种话。
“我不是为了写小说才选文科,我也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就是觉得我文综比理综好,如果我选文科我能考上更好的大学……”
葛天舒打断了她,“是吗?”
“你能保证吗?”
葛思宁吸了口气,气急失语,且一时之间权衡不定,于是选择短暂沉默——她害怕自己会冲动应战,以葛天舒的个性,她一定会向葛思宁索取承诺。
可她的战略性回避在妈妈看来就是认输了,而她的反应在葛天舒眼里就是一场无能狂怒。
葛思宁至今还清晰地记得葛天舒坐在皮革椅子上,一只手转着钢笔,弯唇嘲笑她的样子。
“你看,葛思宁,你根本就不能保证,所以你怎么和我谈?我对你的未来做过周详的计划,不然我请那么多老师、给你报那么多班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希望你能够得到正确的引导,选择正确道路吗?”
她说不过葛天舒,耻辱的眼泪流下来,溃不成军地另辟蹊径:“你根本就不爱我。你这个占有欲狂魔。”
葛天舒笑笑,并不为她的冒犯而动怒。葛思宁骂她,她就往她肺管子上戳:“你平时写小说词汇也这么匮乏吗?你的故事里是只有爱吗?两个主角爱来爱去,除了爱什么也没有,是这样吗?”
“不是!”
葛思宁气到发抖,葛天舒根本没读过她的作品,她凭什么评头论足!
“那是什么?你的脑子里不就只有这些?”
葛思宁很想反驳,但是葛天舒已经把注意力放到了电脑上。她知道她们的谈判结束了。
葛思宁走出书房,开门的那一刹,她听见葛天舒说:“别去找你爸当救兵。他就是文科生,你觉得他的人生成功了么?”
那天晚上葛思宁在房间里放声大哭了很久。
她很伤心,她原以为自己长大了,能从打压式教育里跳出来了,结果还是井底之蛙。
她更伤心的是,她哭完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幼稚,她居然还心存葛天舒因为她的眼泪而妥协的幻想。
葛思宁和葛天舒较劲,王远意和葛朝越劝了很多次,无解。
葛天舒觉得可笑:“就让她闹,我看她能蹦多高。”
她笃定并非狂妄,而是十五岁的葛思宁可以反抗的工具实在有限。
除了成绩,她没有任何可以动摇葛天舒的东西。
王远意私底下和葛天舒谈过,他问她:“你把公司那套搬到家里来,有意思吗?思宁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员工。”
葛天舒不以为意:“她以后会感谢我的。”
“但十五岁的思宁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葛天舒笑了,“所以为什么人们都说女儿像爸呢,葛思宁那股倔劲真的和你一模一样。”
王远意摔门而去。
相敬如宾这么多年,他几乎没冲葛天舒发过火。
葛天舒看着那扇门,只一秒就收回了视线。
她和王远意结婚,是因为她欣赏他的倔强。
但是有时候,她也讨厌他的清高。
葛思宁虽然有意提高文综的分数,但是碍于补习班的加持,她的理综虽然略显薄弱,却也还没到拖后腿的地步。
她也没有任性到故意考差。这种手段牺牲太大,她没必要为了激怒葛天舒而自毁前程。
那段时间她很迷茫,她不习惯和人推心置腹,同龄人里也就问过经常一起帮老师跑腿的班长徐之舟。
对方的意志很坚定,果断地表明自己会选理科。
葛思宁问他为什么,他陈列的理由很清晰,“个人方面,我学理科会感到快乐,也有天赋;前景上读理科确实更有出路,虽然考大学没有文科容易,但是以后找工作会比文科生轻松。”
见她沉思,徐之舟问:“葛思宁,你有什么不选理科的理由吗?或者你有非要读文科的理由吗?”
面对真挚的疑惑,葛思宁褪去了个人情绪,开始真正地审视这个问题。
然而越审视,她越心寒。
因为她发现,葛天舒的话并不完全是错的。
而她的坚定,也并不完全能被称为“孤勇”,换个角度,或许就是莽撞。
但是,人生只能做对的选择,不能做自己想做的选择吗?
徐之舟想了想,说:“我不知道。我们的人生阅历还没有到可以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并且得出答案。毕竟我们现在所站的地方是人生的岔路口,而非终点。”
葛思宁嗯了一声,虽然没得到答案,但还是说:“谢谢你。”
“不客气。”
葛朝越没空回家,又担心家里的“战况”,于是总给葛思宁发信息。
葛思宁病急乱投医的时候也问过他,但是他是理科生,当然说理科好。
“我那年的重本分数线,理科可比文科低了不少。如果学文,你哥估计就没书读了。”
但这只是他个人的情况,现在学制和环境如何变化,葛朝越并不是很了解。
“要不你问问爸?”
葛思宁回了个【NO】的表情包。
在过往的家庭矛盾中,王远意总是发挥着润滑油的作用。
但是这次有些不一样,他既没有劝葛天舒,也没有安慰葛思宁,有时候吃饭还能看见他发呆。
葛思宁知道,爸爸在思考事情。
至于思考什么,她模糊地有个认知,却不清楚具体。
又因为葛天舒的话,葛思宁憋着一口气,让自己忍住不搬救兵。
但她心里确信,王远意是支持她的。
京都的冬天很冷,葛思宁每天骑自行车去上学,一不小心就冻感冒了。
月考前她没有背完的政治提纲,刚好考到了两道大题,七八分拉开将近五十人,葛思宁拿到了入学以来最差的成绩。
葛天舒借此嘲笑她,她声嘶力竭地解释了理由,全然忘记了葛天舒是唯结果论者。
葛思宁受了委屈,闹得很厉害,她像失序的小兽一样质问葛天舒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难道她就没有犯错的机会吗?
然而葛天舒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说:“葛思宁,你马上就要十六岁了,应该明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种手段没用了。”
“你应该拿成绩和实力跟我谈判,而不是眼泪。”
她知道。葛思宁心想,我一直知道。
可你不是我的妈妈吗,你为什么舍得我难过。
晚上王远意送牛奶进来的时候,葛思宁还在抽噎。
他一如既往的说了几句叮嘱的话,葛思宁没有理会。
良久,王远意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了,摸她哭到湿漉漉的头发。
“思宁,我知道你很痛。所以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坚硬的态度去面对生活给你的荆棘,反而落得一身伤痕。或许换个方式会更好呢?”
葛思宁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他。
从小到大王远意明里暗里地偏袒她,一个眼神葛思宁就知道自己这次又侥幸过关。所以现在王远意不帮她了,不需要明说她也能意会。
葛思宁心如死灰,将王远意赶出房间。
爸爸握着她的肩膀企图让她冷静,可葛思宁一直在说:“我讨厌你!”
“你为什么要一直顺着妈妈,你为什么不能出去工作?”
“妈妈让哥哥走她走过的路,那我为什么不能走你走过的路?你为什么不支持我?难道因为你自己的人生不够精彩不够风光,所以就断定我也会碌碌无为吗!?”
这话一出来,彼此都愣住了。
葛思宁摔上门,企图用结束来逃避自己出口伤人的过失。
第二天早上,她忐忑地下楼,特地早起想要避开王远意,但还是被他抓到。
“我今天要值日,就不吃早饭了。”葛思宁撒谎。
“把面包和牛奶带上。”
“学校里有卖。”
“学校里的不是热的。”
王远意跟出来,把牛奶塞进她书包的隔层里。
他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
可葛思宁知道,她让王远意伤心了。
她和母亲的战争还没有分出胜负,她就已经失去了于她而言很重要的城池。
这个认知让葛思宁十分挫败,她劝自己打起精神来,但怎么也调整不了心态。
她知道自己应该像个无畏的英雄一样冲锋陷阵,向敌人证明她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杀出重围。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那次成绩下滑以后,她就再也上不去了。
重点高中竞争激烈,她本来就是吊车尾进来的,天资只能说一般,前期都是靠暑假的补习撑着。
高中的课程强度高,难度大,再加上季节萧瑟,葛思宁变得郁郁寡欢。
有一天回家,她发现葛朝越回来了。
难得的,他看见进门的葛思宁没有出言挑衅,还怜惜地说:“给你买了很多零食,放房间里了,你要吃我给你拿下来。”
葛思宁却没有一点心情,脱鞋,摇头:“不了,我上去写作业了。”
葛朝越目瞪口呆。
王远意在电话里和他说葛思宁状态不好,他还以为小孩厌学了。
现在看来,情况比厌学还糟糕。
葛思宁失眠严重,她偷偷买了安眠药吃。
今晚写作业写得太晚,她懒得吃了,倒头就睡,结果根本睡不到天亮。
她下楼倒水喝,听见葛朝越在阳台打电话。
“嗯。情况不是很好……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而且我根本不能理解啊,不就是文理分科这么件小事吗,我妈和我妹,甚至我爸,怎么就闹得这么僵呢?”
顿了顿,他似乎没辙了,提议:“江译白,你不是说上次我妹还问你化学题吗?你们还有联系吧?要不你来我家一趟,劝劝她?”
葛思宁听到这个名字,端着杯子跑上楼。
她无法堵住葛朝越的嘴,但是她私心希望江译白不要知道这些事。
因为她现在很落魄,几乎弹尽粮绝。
不过她内心还是藏着一点小期待,期待江译白会主动联系她,安慰一下她。
然而等了好几天,消息列表依旧空空如也。
葛思宁看着他的头像发呆,呆完了又开始学习。
她这段时间效率很差,但是上课看起来依旧很认真,班主任找她谈话,问她:“思宁,你知不知道有一个词语叫‘假努力’?”
又一次滑铁卢,引起了各科老师的关注,王远意被请到学校来,听完了情况以后,跟年级主任申请了两天假期,让葛思宁回家自习。
说是自习,葛思宁回教室拿书的时候,王远意却说不用了。
“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什么也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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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一下,找找状态。”
葛思宁不敢看他,小声说:“可是这样我会落后很多。”
他们学校一轮复习开始得很早,所以高一高二的老师都在拼命赶课,她少上两天学,后果很严重。
王远意知道,但他认为:“人是需要喘气的。”
这件事葛天舒不同意,是他抗住了压力。
葛思宁想起自己说的那些话,越是享受王远意的好,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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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家那两天,葛朝越经常给她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净说些废话。
有一次葛思宁接起来,不等他开口就打断:“我很好,不劳您费心了!”
那边顿了顿,传来一声清朗的笑。
葛思宁眉心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喊了一声。
“思宁。”
太久没有听到过这个人的声音,葛思宁一下子从讨厌的冬天回到那个燥热却充实的夏天。
她缓了缓才嗯了一声。
表面冷淡,其实心跳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江译白等她应了才问,“最近过得好吗?”
而她记得她刚才说过,自己很好。
他不信。
葛思宁趴在书桌上,闷闷地回答:“你不是都知道么?”
她哥肯定都和他说了,甚至很大概率会添油加醋。
江译白显然认可她的腹诽,因为他说:“葛朝越的话不太可信。”
那我告诉你。
葛思宁说:“我不好。”
我很难过。
很颓废。
做什么都没劲。
“那你当我是个树洞,和我说一说,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过去这么久了,江译白才来关心她。
但是葛思宁一直期待他的电话。
所以她愿意说。
她说她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现在抗争的事情究竟是对是错;她说她觉得自己很差劲,她身边没有一个同学为此苦恼,似乎每一个人都意志坚定,只有她状态下滑;她说她身边没有一个人支持她,她害怕孤军奋战。
她还在深思那个问题:我究竟是要做正确的选择,还是做想做的选择?
徐之舟没能回答她的问题,江译白给了她答案。
“思宁,绝对正确是不存在的,你想做的选择不一定是错误的选择。”
“可是…”她听到这段话眼泪就掉下来,哽咽难藏,隔着手机才能流露的脆弱倾泻而出,“没有人支持我,也没有人帮我。”
她有些狡猾,把七分的委屈说成十分。
她希望江译白说“我支持你”,像从前总是无条件对她好一样。
可江译白说,“思宁,这不是以数量取胜的战役。”
你想要的胜利是战胜母亲的权威,还是为了梦想冲破阻碍呢?
“但不管怎样,”他声音温柔,“勇敢的少女,前进吧。”
别纠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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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像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原本就想背水一战的葛思宁有了献祭的勇气。
文理分科的意愿表在期末前的最后一次月考出成绩后发了下来,葛思宁想也没想就填了文科。
班主任李老师找她聊天,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学校领导暗地里想要增加理科班的数量,所以他走下面子工程。
李老师问她:“这是你和家长商量过的结果吧?”
葛思宁昧着良心说:“是。”
她忘了葛天舒在他们学校是有人脉的。
葛天舒知道了这件事,第一时间不是向她发难,而是大张旗鼓地到学校来兴师问罪。
葛思宁从教室跑到教师办公区,正好赶上她进门。
葛天舒用锐利的目光将她至上而下地扫了一遍,说:“葛思宁,没用的。如果我想要你转科,只是一句话的事。”
她走进会议室,和各个科目的老师聊了很久,还耽误了某个老师的一节课,于是那天半个高一都知道,葛思宁的家长来学校了。
年级主任不得不下场,绕是他见过那么多难缠的家长,在葛天舒面前也仍需打起十二分精神。
葛思宁不偏科,选文选理差别都不会太大,所以家长开到口了,趁着还没有分班,让葛思宁改意愿就是了。
多方压力并施,葛思宁不得不妥协。
那是她第一次鼓起那么大的勇气,也是第一次在豁出去以后失败,从此以后她明白很多事并不是尽力而为就能称心如意。
她忍着泪意改填,最后笔掉在地上,她失声痛哭。
葛天舒嫌丢人,目的已经达到,就说先带孩子回去了。有的事情需要好好谈谈。
“毕竟她没和家里人商量就选了文科,我们做父母的都很失望。”
于是老师们都知道葛思宁撒谎了,好学生的印象被打破,是葛天舒有意让她难堪,这是她给她的教训。
出了校门,葛天舒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打电话订座,中午要请人吃饭。
葛思宁看着姗姗来迟的副校长,面无表情。
他私底下告诉葛天舒,以葛思宁的平均成绩,选文科被分到重点班的概率会更大,且文科重点班的班主任已经钦定好了,是市里有名的特级教师。
葛天舒皱眉问:“那理科重点班的班主任呢?”
副校长说,“也是老教师。”
他没有多余的赘述,葛天舒就懂了,多半是个老混子。
期末考以后有一场家长会,是分科前的最后一次确认。
葛天舒松口了,让葛思宁填自己想填的。
“妈妈不阻止你了,开心么?”
“这次顺着你了,以后要更加用功读书。”
葛思宁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她已经习惯葛天舒的道貌岸然了,抬手写下名字,班级,文科。
葛天舒摸了摸她的手背,笑着说:“你啊你,真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孩子,这一点你和我很像。”
葛思宁突然明白,葛天舒从来没有在乎过输赢。
她是她的成果。
赢了是理所当然,输了也能证明葛思宁长大了。
尽管葛思宁在这场斗争中牺牲了她的勇气,浪费了很多时间,淌下了无数滴眼泪,煎熬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里,葛天舒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葛思宁告诉自己,只要目的达到了就好。这一点她要向葛天舒学习。所有的牺牲都只是手段,而她正处于手无寸铁的年纪,能赢已经是运气加持。
而她释怀不了的是,替她的幼稚买单的人不止她自己,还有王远意。
在这个过程里,她伤害了她爱的人。
究其根本,恨来恨去,都怪她自己。
她开始痛恨自己的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