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黎指尖勾下班主任胸前的牌子。
挂牌连着绳子在空中旋转，塞进地中海老师的手中，打断他的动作。
地中海老师的手猝不及防地换了方向，握住挂牌，下意识拉近。
旋转的牌子停下，扭转交叉成一股的绳子崩得很直，牌子正面对着地中海。
这一打断，地中海忘了先前伸手得目的，顺着牌子仔细看了起来。
逐字逐句，神情很认真，就好像这牌子是一个很重要的需要他用长长得时间去辨别的东西。
反复几遍，牌子从手中滑落，惯性使得方形牌子左右来回转动。
地中海没再拦着她们，但走时还是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小张老师才开学多久身体就不行了？她缺得课时谁去补？你等她醒来跟她说，进度记得不要耽误了，这关乎到学生的成绩……”
后面的话龙黎没听清，地中海的声音走远，离开视线范围。
桃源转头揪住龙黎的衣服，小声尖叫：“啊啊啊啊！”
同时小幅度跳着，轻缓得落地，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
“我差点吓死了，太恐怖了，差点被发现！”
话落，桃源停下，秒收了声音，平静下来：“我们现在快点，马上要上课了，没赶上课不仅要挨骂还会留下嫌疑。”
情绪转变之快，叫龙黎惊叹。
这种害怕时表现出来，有事就能瞬间收起情绪去干事的人，佩服。
她以前对于这种情绪不影响事的人，那叫一个羡慕。
现在她也变了，果然人是会变得，以前有什么困难，无论大小都可以轻易让她躺下睡觉。
现在有什么困难，都会让她想粗暴简单的直接干。
在域中，龙黎明白一个道理，实力是一切和平的基础。
你有实力，做什么都是对的，有人说你，那他就去死，不存在质疑声，不存在错误。
接下来的路程桃源全程挡在前面带路，期间路过几个学生，因为她们态度太坦荡加上这里的学生对于学习专注到恐怖，倒是没有人发现问题。
走到后面，身边人少到没有，她们来到学校后面。
面前是大片绿油油的小草，几棵树交织环绕，虫声伴乐，小鸟在枝头跳动着，用两颗黑豆豆般的小眼睛注视着下面的人。
黑色瞳孔中映射出两人扛着人踏进草丛的画面，前方墙角处有有一间废弃的厕所。
她们向着厕所的位置行去，突然有人踩空摔下。
桃源蓦然感到天地间失去平衡，感官旋转，身体向下掉去，失重感使得她双手向上挥舞。
一只手稳稳握住桃源的手，一个用力将她拉了上来。
桃源扶着龙黎的手臂站稳，缓了缓情绪，向前弯腰看去。
前面的地上有一个坑，里面全是恶心污秽的臭水。
桃源捏着鼻子后退，哀嚎道：“谁这么有病！这么危险的地方不提醒，还用假草盖住？！”
要不是她身边有人，她不就掉下去了，到时候怎么上来！？
这么偏僻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到时候死得还恶心。
龙黎上前，脚尖将假草坪踢得更远，整个坑口都暴露出来。
桃源找了个粗棍子插在坑前。
插好后，拍手起身，拉起老师的另一只手放到肩膀上，帮她分担压力。
老师夹在两人之间，身体绵软无力，被架着抬到厕所。
桃源举起捡来探路的棍子扒拉开门，门开后她搂着老师丢进去。
哐当一声，上半身进去了，下半身直挺挺在外面躺着。
桃源手脚并用的把在外面的肢体塞进去，也不管舒服不舒服好不好看，人都死了就不要想这么多了。
人都进去后，桃源手上的小棍抵着满是灰尘的门推了回去。
这个厕所年久失修，门锁已经坏了，门咿咿呀呀得来回晃，始终合不上。
龙黎目光在地上扫了一圈，捡起一个砖头。
砖头在空中上下几个来回，落到手中后，看准位置。
拉开桃源，手臂用力，手中的砖头朝着门砸了过去。
砖头在空中丝滑飞去砸在门上，碰撞声响了一下。
门那处的灰没了，留下砖头身上的颜色跟碎渣，以及一个小坑。
门被力弹得合上。
砖头砸到门后无法继续前行，反弹了回去，顺着门掉下，卡着门没办法再打开。
门得问题解决，桃源到边上捡了些杂草树枝，这个时候不嫌脏了，抱着一大把，全放到厕所门外。
厕所门前堆积着许多树枝枯叶，挡住了大半门。
看了看，桃源觉得不够，又捡了些过来。
但碍于厕所比人高，再堆也堆不完全。
上课铃声响起，桃源只好放弃，拉起龙黎朝教室跑去。
路上还不忘安慰：“你回去之后照常学习，刚刚发生的一切跟你都没有关系，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找你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在办公室，要上课我就把你带回来了，知道吗？”
桃源前面除了死掉学生时得兴奋诡异感，其余时候都是正常的一个孩子，会害怕，激动，吐槽学校食堂饭菜不好，学校不好，想放假，想出学校，那怕她家没什么好回，依旧不愿意在学校待。
这时却稳重的像个大人，跟龙黎对口供，帮忙处理，都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心理素质跟冷静。
龙黎有些想笑：“你把我当小孩了？”
桃源眼睛向上翻了个白眼，眼瞳中布满没休息好的血丝，细的粗的都有，像根系般分布在整个眼球中，让旁人担心会不会猝死的程度。
她小声嘟囔：“我明明是担心你被发现好嘛，万一被发现了，你肯定完蛋了，你就要离开学校，要被开除的！”
说着，看龙黎无所谓的表情，气得锤了她手一下：“你不要不在乎，这是个很严肃的事。”
“嗯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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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黎回应，心里想得则是，都杀了就不会完蛋的。
两人聊着来到教室门口。
门边站着一名学生，她双手抱着垃圾桶举过头顶，眼眶湿润，强忍着没落，鼻尖细微抽动，低垂着头。
面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她知道这里的人都只会学习，但她原本世界养成得尊严跟人格在这个刻，在人群中，在她想象的怪异目光跟讨论中，让她想哭。
鼻尖泛起酸涩，泪水控制不住得涌出，多到眼眶放不下，挂在睫毛上，模糊视线。
羞耻感快要将她淹没，面前的围栏离她很近，只需要上前几步，翻上去，在松手任由身体掉落，这一切就会不见。
这个想法愈演愈烈，神情恍惚，校服衣摆微向前晃了一下。
有人路过她身边，随意地说了一句：“老师说你可以回去了。”
她记得这个声音，是被老师喊去办公室的那个玩家。
她侧头，眼前是糊得看不清的画面，但任然能有个轮廓。
那个玩家跟人并肩走进了教室。
她颤抖得手缓缓抱着垃圾桶举到胸前，一股酸味涌进鼻子，屏住呼吸，怀里捧着垃圾桶。
低着头进入教室，面红耳赤，不敢抬眼。
一滴晶莹剔透得水珠坠下，滴到桌面边缘，形成一只水蝴蝶，活了那瞬间后回归虚无。
龙黎指腹抹去水渍，单手拉着椅子向里面了点，给人让路。
她座位边上是过道，道上还躺着尸体，不挪一下，不好走。
“咚当”细微的碰撞声在教室后面响起。
垃圾桶回到原位，玩家放好后默默清理好教室后的污渍，做完这些她走到座位位置。
桌子椅子都沾满了食物半成品，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要上课了，没有多余得时间给她处理。
面对一地狼藉，不是说无法面对就可以逃避的，当前情况就只能硬着头皮去干。
玩家脸上挂着泪痕，找出纸巾收拾起来。
期间教室很安静，没有人喧闹，没有人眼神交流，因为上课了，老师快来了，她们还在学习。
这期间的动静都是玩家收拾时产生的，那怕她很小声，动作在轻缓也是无可避免。
清理座椅本身就会发出声音。
除了摩擦碰撞声，还有钟表走动声，“滴答滴答”，时间越发紧促。
动作越来越急，但这些不是一时半会能收拾干净的。
玩家最后停下动作，看着桌椅，咬牙准备就这样坐上去。
否则等着她的就是老师进来，看见她还没坐好。
遇上脾气不好的她可能又要出去，脾气好点的也不会因为她而停下讲课进度，她也不能把学习时间浪费在收拾上面。
做了会心理准备，她手紧紧顶住木桌的圆角，掌心被抵得生疼，手背的筋脉一股股跳动着。
身体正要坐下，手被拉住，顺着力度起来，面前出现一张新桌子，递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