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娅!”申由低喝一声,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她,“你难道真的想……”
桐焦似乎对荔娅的问题很满意:“放心,我和那个喜欢摆弄傀儡的淳于娩不一样。你只需要像恚海以前那样,定期来陪我解解闷就行了。比如……把你承载的那些人间恨意故事,挑些有趣的讲给我听?恚海这家伙以前可是很乐于拿我当它的垃圾桶呢。”
他瞥了一眼恚海,恚海传来一阵微弱而复杂的波动。
“听起来……还算简单?”荔娅心中微动,若只是讲故事,似乎并非完全无法接受?
“荔娅,没那么简单……”恚海微弱地传递着警告的意念,显然深知桐焦的“解闷”并非表面那么轻松。
子飞抓住机会,再次试图交涉:“桐焦魔祖,神界对你造成的困扰,我们深感抱歉。若你需要故事解闷,神界愿意提供轮回镜的权限千年,乃至更长时间,作为补偿。镜中人间万象,神魔变迁,应有尽有。”
束荷也迅速补充:“或者,你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补偿?神界定当尽力满足。”
她的冰蓝色神力悄然流转,与伯蒲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
他们方才已暗中尝试了数次,但他们的力量冲击桐焦的屏障,如同蚍蜉撼树,连一丝涟漪都未能引起。他们心知肚明,强行对抗绝无胜算。
桐焦的目光在子飞和束荷脸上扫过,最终又落回荔娅身上:“可惜啊,我觉得这个小神明更合我的胃口。你们神界这么有诚意,应该不会拒绝我这个小要求吧?”
“荔娅,冷静!”申由再次低吼,眼中紫芒隐现,周身魔气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他无法容忍荔娅被当成物品交易!
“申由!”荔娅猛地回头,“恚海要是去了魔界,人间和神界会有灭顶之灾的!这是唯一的办法!”
反正,她不是一直在承受代价吗?多一个成为“所有物”的代价,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她转回头,迎向桐焦的目光:“只要你不带走恚海,而且只是让我给你偶尔讲讲故事,不会禁锢我的自由,不会伤害我……我可以答应你!”
“成交。”桐焦的嘴角满意地向上扬起“记住了,小神明。以后当我叫你来陪我解闷的时候,你必须要来到我身边。比如……现在。”
他伸出手,姿态优雅,仿佛在等待荔娅主动将手递过来。
申由目睹这一幕,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我申由可没有什么神界的‘诚意’!”他低吼一声,一道撕裂空间的深紫魔气,携带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性能量,直扑桐焦。
桐焦依旧没有移动,但身前的无形屏障第一次发出了轻微的嗡鸣。
一道细小的血痕,出现在桐焦的脸颊上。
虽然伤口瞬间便在他强大的自愈力下消失无踪,但这微不足道的伤痕,却让这位上古魔神第一次真正挑起了眉毛。
“呵……有意思。”桐焦低语,随即眼神一厉。
申由如遭重锤,痛苦地单膝跪倒在地,冷汗涔涔而下。但即便如此,他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桐焦。
桐焦居高临下地看着强忍痛苦的申由,仿佛看穿了他内心翻涌的情绪,慢悠悠地问:“你很在意她?”
申由咬紧牙关:“她……是我的同伴!”
荔娅的心被狠狠揪紧。她不能再让任何人因她受伤!
“桐焦魔祖,住手!”荔娅不再犹豫,猛地踏前一步,挡在桐焦和申由之间,“我答应你的条件!我现在就和你走!立刻!停止伤害他们!”
桐焦恢复了那副高贵的模样,对着荔娅,再次伸出了手。
“很好。那么,现在就来履行你第一次‘解闷’的义务吧。我想听听,我沉睡的这千年间,究竟发生了哪些有趣的故事。”
恚海已经缓缓平息,仿佛默许了这场交换。
荔娅最后看了一眼痛苦挣扎的申由,看了一眼满脸忧急的子飞、束荷、伯蒲,看了一眼愤怒又无助的众神,强压下翻腾的心绪,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放入了桐焦的掌心。
桐焦满意地握紧,仿佛捕获了一件新奇的藏品。
银光一闪,他们的身影瞬间消失无踪。
田蓼与采菲惊呼着扑上前,温润的治疗神力如同暖流般涌向申由。
申由咬紧牙关,借着双生花神的搀扶艰难站起,望向了子飞、束荷、伯蒲三位上神。
“子飞上神,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桐焦的力量远超预估,其存在形式、力量根源、弱点习性,我们一无所知。我请求神界授权,准我查阅‘天机阁’中所有关于桐焦的绝密史料。”
三位上神交换了一个眼神。
最终,子飞缓缓颔首:“可。束荷,伯蒲,你们持我令印,即刻带申由前往秘阁。我也会立刻将此事上报神界上层,商议对策。”
桐焦的豪华居所,坐落在远离喧嚣的幽静郊野——这很符合他喜好安静、嗜睡的本性。
桐焦慵懒地倚在华贵的软榻上,手指随意一勾,荔娅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身不由己地坐到了他身侧。紧接着,一只手便覆上了她的头顶,像给猫咪顺毛般抚弄着她的发丝。
桐焦似乎觉得这样不够满意,指尖在她面前轻轻一点。一枚光华内敛的翡翠戒指凭空出现,稳稳地套在了荔娅的左手拇指上。
“此乃‘青空锁’,正配你这双漂亮的眼睛。它自会护你周全。现在,开始讲故事吧,我的小神明。”
“你先放开我!”荔娅压抑着怒火,试图挣开那只在她头上作乱的手。
“嗯?”桐焦微微挑眉,动作却未停,“恚海那孩子可是很喜欢被我这样安抚的,我以为你也会喜欢。”
“我不是恚海!”荔娅强调,“我是荔娅!”
桐焦低沉地笑了:“小神明,别忘了你此刻的身份。接受我的恩赐,是你的荣幸,也是你的义务。”
荔娅只能在心中疯狂咒骂这傲慢的魔祖,同时拼命告诫自己不能发作——为了恚海,为了神界。
“小神明,”桐焦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仿佛准备聆听一场精彩的戏剧,“我想先听听你自己的故事。你的神力和代价都如此特别,想必在人间经历颇丰?”
荔娅紧抿着唇,沉默以对。
“看来是非常精彩的故事呢。”桐焦似乎并不意外她的抗拒,慢悠悠地补充道,“提醒你,不要试图对我撒谎。我的魔力是‘灵魂感知’,可以随时翻阅你的记忆,至于衍生魔力嘛……”他故意顿了顿,“是‘读心’……所以,我知道你刚才在心里骂了我至少八百遍。”
荔娅心头一凛:“那你干脆自己读我的记忆好了!何必非要我讲给你解闷?”
“当然是因为我的代价太讨厌了——听觉增强。我一点也不喜欢噪音,无论是外界的,还是某些灵魂深处的……所以,能不用魔力,我尽量不用。”他解释得理所当然。
“原来如此……”荔娅感到一丝荒谬的无力感,“不过,我只能和你说个大概。那段往事……我并不喜欢回忆。”
桐焦随手招来精致的茶点放在她面前,示意她自便。
“随你。”桐焦终于收回了在她发间作乱的手,慵懒地往后靠去,闭上了眼睛,一副静待“睡前故事”的模样,“你只需要讲到我睡着就好。”
看着桐焦这副模样,荔娅莫名有点哭笑不得。这传说中的上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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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一个念头闪过,她忍不住试探:“万一我的故事太精彩,反而让你睡不着了呢?”
桐焦眼皮都没抬:“那就一直讲下去。”
荔娅默默收回了方才那点“不可怕”的错觉,认命地叹了口气:“我是不是该先请教请教恚海,怎样才能让你睡着?”
“好主意。”桐焦似笑非笑,“不过,请教的事等你回去再说。现在,为我讲故事。”
“如何确定你已经睡着了?”荔娅追问。
“青空锁会提醒你。”桐焦言简意赅,“接着,它会带你回到神界。日后,我们就通过它交流。记住,无我允许,不能摘下。”
荔娅下意识地转动拇指上的戒指,试图将其褪下,果然纹丝不动,如同焊死在那里。
“行……”荔娅知道反抗无益,只能妥协,“我要开始讲了。”
桐焦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荔娅开始讲述。她尽量简洁地勾勒出自己在人间的轮廓:西戎的童年阴影,母亲的决绝赴死,父亲的漠然,被当作人质和礼器的屈辱,郑国深宅里的压抑,以及在溱洧之畔对自由那短暂而刻骨的触碰……
最后,是子飞的指引,她带着满心恨意成神,来到恚海,开启轮回,承受着整个人间的恨意叠加。
故事讲完,殿内陷入一片沉寂。荔娅以为桐焦睡着了,刚松一口气,却见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魔瞳正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她。
“真是……了不起的小神明。”桐焦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但评价本身已足够让荔娅意外。
桐焦的目光落在荔娅不自觉攥紧的拳头上——那里,指甲早已在讲述最痛苦的部分时深深掐进了掌心。
他极其自然地上手覆住她紧握的拳头。荔娅下意识想抽回,却被他稳稳按住。
他用指腹轻柔地拨开她蜷曲的手指,在她掌心那几道深红的月牙形掐痕上轻轻画了一个圈。一道微弱的魔力闪过,那刺目的痕迹瞬间消失无踪。
“讲个故事把自己的手掐成这样?”桐焦松开手,“不疼?”
“……谢谢。无妨,我习惯了。”荔娅有些怔忡地看着恢复如初的掌心,低声道。
这是她第一次对着另一个存在,完整地袒露自己在人间的伤疤。出乎意料,讲述本身似乎卸下了某种沉重的枷锁,让她感到莫名的轻松。
“习惯?”桐焦轻轻嗤笑一声,换了个更慵懒的姿势倚回软榻,“恚海‘习惯’恨意的方式是不断膨胀自身,用更大的空间去稀释痛苦,这是它的生存之道。而你……”
“你只是像块顽石般硬扛,任由万千恨意一遍遍刮过神核,并没有真正找到驾驭恨意的方法。长此以往,即便神核不碎,也会被磨蚀得失去原本的光彩,最终只剩下一具被恨意浸透的空壳。”
荔娅心头猛地一震。是的,她拼命工作,拼命习惯代价,虽然确实一直这样扛过了千年,却似乎只是被动地承受着,把这无间的痛苦当作惩戒父母、守护人间、获取力量的必经之路。
子飞提醒过代价沉重,束荷警告过恨意扭曲,申由点醒过她“不应该被困在那些文书里”……却从未有谁如此一针见血地指出她方法本质的错误——她在慢性地自我毁灭。
难道“灵魂感知”连这个都能看穿?还是他……在过于漫长的生命中,真的见过太多类似的存在?
荔娅张了张口,发现她无法反驳,干脆放弃挣扎。或许……告诉桐焦更多自己的故事,他能够帮助她找到所谓真正驾驭恨意的方法?这个念头让她精神一振,所有关于成为“所有物”的屈辱仿佛都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