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楠脑子晕乎乎的，结束的时候隐约感觉季凌希将自己抱上了床，就昏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何若楠揉了揉眼睛起床，见季凌希坐在餐桌上用着电脑。
她蹑手蹑脚过去，想吓他一跳，看见电脑屏幕上是个房子的户型图后，呆愣站在他的身后。
季凌希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看到她，笑着拉着她的手，“醒了？”
何若楠点点头，指着电脑屏幕问，“你……准备搬走？”
季凌希一把将她拉坐在自己腿上，捏了捏她的脸，“想什么呢？你可别想赶我走。”
“那……”何若楠记得很清楚，这套房子她一直续租到了季凌希研究生毕业那年，总不至于要退租吧？
季凌希搂着她很认真地说：“等你七月上班了，这房子离你公司太远，来回通勤两三个小时，很累的。”
“所以我想着，在你公司附近先租个房子过渡。刚找中介问了几套，先随便看看。”
何若楠明白季凌希的用心，可她也有顾虑，“那这套怎么办？合同期限还没到，留着就是租了两套，有些浪费。”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和房东商量的。看看能不能找到续租的房客，找不到的话退租就按合同处理。我反正学校里有宿舍，平时住在宿舍就行。”
季凌希叹了口气，握着何若楠的手来回摩挲，“其实这些都是小事，最让我难受的还是这样就不能每天都见到你了。真想快点毕业啊……”
何若楠却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掌心，嬉笑着，“我倒是觉得挺好，距离产生美。省得成天腻在一起，总有一天要腻味的。”
脸被人捧着，何若楠被迫注视着季凌希的双眼，她笑着想掰开他的手，却掰不动。
唇瓣被人像小鸡啄米一样一下下亲吻着，季凌希边亲边有些委屈地说：“这才在一起多久，你就玩腻我了？我不管，这辈子你别想跑。”
吻从唇瓣落到嘴角，脸颊，鼻尖，眉心。
何若楠感觉像是有人拿柔软的羽毛拂过自己，痒痒的。
“别闹，别闹。我错了，没有腻没有腻。”
亲吻终于停下，季凌希问，“真的吗？”
笑容绽放，何若楠闭上眼还给他一个认真又绵长的吻，末了，她在他耳边小声道：“真的。我会爱你很多很多个十年。”
*
季凌希办事效率极高，两人在网上选好合眼缘的房子后，第二天便出发现场看房去了。
当天就敲定了一套不大不小的一居室。
在市区繁华地段，距离何若楠的公司步行十分钟。
学校外面的房子也很快找到了新的租客，也是南大的学生。
房东好说话，也不要他们的违约金，临六月毕业的时候几人办了下交接，就把东西搬走了。
何若楠记得自己刚搬进这个房子时，没什么东西。
两个大行李箱就把所有的东西都装满了。
季凌希来了以后，家里生活的气息越来越浓重，经常会添置一些漂亮但没什么实用性的东西。
放在以前，何若楠自己一个人时，她是断然不可能买这些东西的。
用季凌希的话来说，就是看着能让心情变好的美丽废物。
于是就这么一点点添置，东西理好搬走的时候，何若楠已经不想数有几个麻袋几个箱子了。
留下些季凌希自己的必需品，他们叫了一辆搬家的货车，才堪堪把东西全部运到新家去。
整理东西和布置新家的过程很累，但也很快乐。
有些尘封已久的旧物，在这个过程中，就会重见天日。
季凌希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有些锈了的铁盒，打开时，愣了愣。
里面的东西，每一件，季凌希都很熟悉。
那条红绳编的手链，好像是送给何若楠的第一份礼物。
他记得是初二那年的寒假，过年前他和爸妈去了趟莲青寺，门口法物流通处在卖开过光的配饰。
当时他一眼就看中了那条手链，寓意也特别好，寺庙里的大师说是助学业的。
季凌希从来都不信这些，可那天他想到了何若楠，破天荒给自己买了条蓝色的。
后来又趁着爸妈不注意，用零花钱把红色的编绳手链也买了下来。
只是后来开学了很少见她戴，想着也许是不喜欢，或者不太在意。
加之肖佳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了，跑到莲青寺也搞了一条戴在手上，有一次被一班那帮人撞见，还口出狂言说两人是情侣手链。
季凌希觉得膈应，便也摘下没戴了。
如今编绳还在，但上面的珠子已经被人拆下来，季凌希见过，回国后那天的同学会，何若楠将珠子串在了项链上。
其实就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但是她很珍惜。
所以那时候她没有戴着上学，不是不在意，也不是不喜欢。
季凌希想得愣神，走来的何若楠坐到他身边，才回过神来。
何若楠看到这些旧物，有些不好意思。
她慌乱想将铁盒盖上收回，脸有些红，语气佯装满不在乎，“以前的一些小东西，随便找了个盒子装起来。给我我放柜子里吧。”
季凌希却没有松手，“都是关于我的东西，对不对？”
何若楠一怔，挑了挑眉点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好不承认的，当初将季凌希有关的东西收在这个盒子里，只是不想让自己看见，怕自己伤心，但如今他们很好很幸福，这个铁盒是个幸福的回忆。
季凌希拿起手链问，“这个……你当时怎么很少戴？”
“对我来说太珍贵了，所以小心收到了书包里。后来……我看你好像也不戴了。”
季凌希笑笑，“原来是这样。”
“那时候我以为你不喜欢这个礼物。后来肖……肖佳璐也去求了条红色的戴，我心里不舒服，便也没戴了。”
何若楠一愣，喃喃说道：“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厌倦了那条手链，当初只是戴着玩玩的。其实我还伤心了一阵子……”
季凌希突然就笑了，将何若楠搂到自己身边，“看来我俩年轻的时候，还挺多误会的。”
说罢，两人相视，都忍不住笑了。
手链下是一沓写满了字的便签纸，还有一张从课本尾页撕下来的书页，上面写着“何若楠，加油”。
季凌希用指腹轻抚着，“没想到这些你都保存着。”
何若楠点点头，“那些年真的挺感谢你的，要不是你总是鼓励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季凌希抬头看她，有些自嘲地笑笑，“我自己当时对人生都没有什么希冀，大概是把希望投射到了你身上。”
“你身上有我没有但又渴望的坚韧，我希望你能过得好。”
何若楠依偎在他肩膀，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时候的日子暗无天日，季凌希却总是不放弃地陪在她身边，给她帮助，鼓励她。
她要的其实不复杂，只需要一点温暖，一点阳光，就可以生根发芽。
可她又要得很多，她要那温暖和阳光只完全属于她，能持续不断地给予，直到她自己长成了参天大树。
铁盒翻到最下面，有个笔记本，但上了锁。
季凌希拿起时，晃了晃，小小的铁锁发出叮当声。
钥匙就在铁盒里，季凌希没有打开，问道：“这是你的日记本？”
何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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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点点头，“写的都是关于你的。”
她边说边打开，递给季凌希，“你要看吗？”
日记的第一篇出现在季凌希眼前：
“2004年9月2日，晴。原来喜欢一个人，人生中的一切都会变得有意义起来。看球赛变得有意义，回家的路变得有意义，学校操场那片草地也变得有意义。”
眼前浮现一幕幕当年的场景。
球赛场上，围着男男女女许多同学。
那时候不过是季凌希转学的第二天，班长康元体育课前约他打上一局。
大多数青春期的男生，都喜欢在球场上展示自己，听见四周女同学的加油声和欢呼声，便会油然而生一股自豪的感觉。
但季凌希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打球便是打球，围观的人太多，会让他分神和不自在。
那天他记得女生还挺多的，叽叽喳喳，让他有些头疼。
当篮球砸向何若楠时，他下意识跑过去想扶她起来，只是可惜，何若楠居然不拿正眼瞧他，倒是让季凌希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中午的时候还一起躺在操场的草坪上一起大笑。
后来转身离开时，他听见一班那帮女生又在造谣，说康元因为喜欢何若楠，所以故意把球砸过来，又说他对肖佳璐有意思，所以故意过来扶何若楠，目的只是为了看肖佳璐一眼。
他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觉得无聊又好笑，轻笑一声走开了。
何若楠脸红红的，第一次给人看自己的日记，倒是让她有些害羞。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日记里被暗恋的对象，怎么想，都有些羞耻。
她抖着手指了指，“其实我不喜欢看球，但是那天，当我突然意识到对你的不同后，还是跟着去看了。”
“那时候如果不是康元的球砸过来，你大概根本就没注意到我也在吧？”
说罢她笑了笑，“说来也好笑，好不容易萌生了对篮球的兴趣，直接一个球砸过来把我砸蒙了。大概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在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我，别肖想了。”
季凌希却摇了摇头，“怎么会？那时候你是我到一个陌生环境里的第一个新朋友，你对我很重要。”
何若楠突然就觉得眼睛有些发酸，她假意累了，揉了揉眼睛后起身，“哎呀。反正我把你搞到手了，证明了人定胜天。”
“你慢慢看吧，我去收拾东西了。”
何若楠走开后，季凌希慢慢翻着日记本看。
他的眼眶逐渐湿润。
当翻到2005年11月18日时，突然一愣。
“2005年11月18日，阴。为什么人可以恶毒成这样？为什么他们可以下流地做出那样的事情？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们付出代价。我真的好害怕，也好想他。好想见他，好想听听他的声音，可电话打通了，却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2005年11月18日？季凌希打开手机回忆了一下，很快想起来，这不是小洁被丁奇乐那帮人欺负那一天吗？
季凌希想起了那天晚上，手机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座机电话。
可接起来后，没有人说话。
话筒里传来有些清浅的呼吸声，季凌希一下子有些慌，想到了何若楠。
他后来给何若楠打了电话，没人接，又发了短信问她在不在宿舍。
过了很久，她才回复，说她在宿舍，刚才在洗澡。
季凌希看着短信，这才松了口气。
可如今日记本上的内容，却似乎并非在记录小洁的事情。
所以那天晚上那通电话，真的是若楠打来的。
季凌希心跳有些快了起来，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没有再提过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