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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寻人启事

作者:寺闲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婆婆逢人便凑近来看,或是抓手,或是看脸,检查良久后才不舍地退开,等下个人到来再凑上前。


    路过的人有好心停下任她看的,也有撒手甩开的,更有隔着很远就破口大骂的。


    孟晏蹲在角落看得腿脚都麻了,但仔细理理他们的话也听出个大概来。


    婆婆和孙子相依为命,前段时间孙子外出做工,走之前告诉她这次工量大,要多等一阵子才能回来,婆婆记下了,但转头就忘个干净,平日里挨家挨户敲门去寻孙子,这一寻就是大半个月,街坊邻里起初还劝她安心,后来该是被扰烦了,同她讲孙子快回来了,让她到村口守着。


    今天看来,婆婆依旧没能见到孙子。


    .


    老人个头不高,腰又弯得厉害,在大槐树的映衬下显得分外渺小,满头雪白在风中憔悴地扬着,看不清到底是槐花,还是岁月留下的白发。


    有道人影一瘸一拐朝她走去,不是孟晏能是谁。


    若有若无且不容忽视的痛觉自下往上传来,刹那间便贯穿了四肢百骸,激得孟晏再醒三分神。


    “丫头,你瞧见过这样一个男娃娃没有,大概这么高,手上有条转了两次的疤,是小时候贪玩落下的。他眼睛没你这么大,平常总爱笑,一笑起来眼睛就挤没啦。”


    婆婆比划的高度勉强能到孟晏的腰,这和外出做工的年龄不太对的上,但她转念一想,婆婆可能已经分不清现在和过去了。


    她想问出婆婆家孙子的大概情况,回去路上顺道注意下,可沟通成了两人间最大的阻碍。


    虽还没入暑,太阳已经烧到了不可忽视的温度,许是因为半宿没睡,孟晏现在看天都觉得晕乎,一片混沌中甚至凭空多出个人来。


    似乎不是幻觉,他正冲着两人的方向走着,婆婆显然也发现了他的存在,从树荫里走到太阳地,缓慢又焦急地想去追他。


    见有树荫,那人当即脚步一歪调转方向,路过婆婆时把她从灼人的空地上拉了回来。


    孟晏忍着头晕扫了一眼,最后一分倦意在看清来人后原地退散。


    怎么是那位恶人先告状的娇弱公子哥。


    这就是祸不单行吗?


    越朗没去看几乎和树融为一体的孟晏,他先是手扇着风站了会儿,接着对上婆婆打量的目光站得笔直。


    “怎么了老人家,您有什么事吗,还是我脸上身上哪有脏东西?”


    他把自己转了个圈也没想明白问题在哪。


    “不是啊,都不是啊。”婆婆失望地收回目光,但还是忍不住看着他感叹道。


    越朗皱着眉头深思起这句话,突然他的眉心放开,双手捧过婆婆爬满皱纹的手:“那是您周围有脏东西吗?”


    单听这半句还不觉得被针对,他一把后半句话补完,孟晏就立刻有种路过被骂到的感觉。


    “您别担心老人家,我算是个道士,专门给人看风水除邪祟的。”


    这附近还有旁的人或东西吗?原来邪祟竟是我自己。


    这人也太记仇了,不就被针扎了一下,至于空口胡诹吗?


    她想去同他理论,刚走出两步,那人便飞似的跳回了太阳下,嘴里还叽里咕噜道什么急急如律令。


    孟晏:“……”看来道士的身份也是编的。


    眨眼间,几张符纸在身前炸开,烟雾四起笼罩开来,孟晏躲闪不急,被裹进其中,烟气呛得她两眼泪花,勉强向后退开几步稳住身形。


    确定来人真是人,越朗这才闪回阴凉地喊着抱歉。他左手扶好婆婆,稳住她的情绪,右手在孟晏眼前上下晃着,看样子是要把手里的符纸塞给她。


    前脚才在这沓纸片上吃过亏,孟晏自诩不是傻的,找好方向就用行动向他解释什么叫做“退避三舍”。


    身为伤了人的罪魁祸首,越朗自知理亏,不敢抬眼和她对视,只好低着头小声道:“实在不好意思姑娘,但这符纸恐怕你今天非收不可了,它们上面有前几张符的解药,不然你可能要哭一阵子了。”


    不愧是道士,玩这么阴的。


    孟晏夺过符纸后迅速和他拉开距离,独自一人对树掩面。


    她观树不再是树,而是大小各异的绿色球块,与此同时,她可以清晰感受到有东西在脸上滑过,眼泪不要钱般的向外涌出。


    不远处,越朗深知现在不是同她道歉的好时机,于是打算先关心一下老年人的身心健康。


    “老人家?您,还好吧?”


    婆婆静了有一会儿了,此刻被他唤了几声,终于慢慢回过神来:“好,好好的,你方才说你是道士么小伙?”


    越朗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干你们这行的,是不是要经常到各个地方跑?你能帮我找个人吗?”


    老人的眼睛泛起银光,越朗下意识抽出几张符纸想塞给她,思索再三觉得应该不是误伤造成的,干脆又递给了树旁的孟晏。


    纸越擦越多的孟晏:“?”


    递完就装作无事发生的越朗:“老人家您说,回头我把这件事转告到师门上下,大家在内在外的都能帮上忙。”


    记不清过去多久了,婆婆第一次听到有人应下她的求助,她紧紧握着越朗的手,想要告诉他有关孙子的很多事情,但在开口的瞬间变得有些茫然,无助地看向四周。


    越朗俯下身子等她的内容,在老人逐渐僵硬并开始颤抖地枯手上察觉到了不对劲,直起身子去看,老人的嘴张了又合,反反复复却说不出半个字。


    他心中了然,轻拍着老人的背安慰道:“没关系老人家,或者我问您答,您记得哪些告诉我就行。”


    孟晏虽没有参与他们的交谈,但在一旁将他们谈话的内容听了大概,此时看眼泪不再满脸乱滚,便转身也凑在了婆婆身旁。


    婆婆像是担心他们跑了去,一手一只给两人扣在了原地,被抓的两人也不恼,耐心等她尽可能地回想往事。


    风吹动枝叶,簌簌的响声里,槐花落了满地。


    不只槐花,还有别的东西掉在周围。


    孟晏听觉自幼优于常人,她总宽慰自己,也许上天不让她说话,是为了让她更好地听清呢?


    她去看越朗的反应,对方显然没注意到声音里的微小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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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在傻仰着脸赏花。


    .


    槐花从高处砸下是垂的,小而轻的,潮湿的,另一道声音则是干燥的,拖在地上刮开表土的,非要用已知的东西来形容的话,孟晏想到了纸,或者说写好折起的纸。


    根据自己的无理推断,她以三人为中心朝各处粗略检查,扫了一圈忽然想到刚刚蓄意谋害她的黄符纸。


    这种防身用具丢失,身为主人可能一无所知吗。孟晏想象了一下机关鸢不能正常飞行,自己要顶着太阳在大中午一步步走回去的样子……


    改良完善机关鸢的大计刻不容缓!


    那边符纸免费见人就贴的道士哥回魂了,学着她的动作张望起来,孟晏直觉自己像在看一只白鹭,偏偏那只白鹭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只是一味地去寻水里的鱼。


    鱼会这么好捕吗,站着不动等它主动往身上撞?


    一缕风吹过,白鹭低头看了两眼,从地上捏起张叠好的白纸,用袖子扫净它表面的土尘,把它送了过来。


    孟晏挤出一个微微笑双手接过。


    有的水鸟被老天追着喂鱼。


    婆婆本来还陷在回忆里,看到他们二人手中交接的白纸,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


    孟晏发现了这一点,将它放在婆婆面前,越朗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指着试图逃跑的纸页问婆婆:“这是您的东西吗?”


    “是信,隔壁丫头替我写的,里面是,是……”婆婆激动了一瞬,转而默了回去。


    “你们打开看看吧,我不识几个字。”看得出来这封信对婆婆相当重要。


    分别捏着信纸上下的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孟晏倏地收回了手。


    自己看过又不能念出或复述其中的内容,道士哥这么喜欢说话的一个人,简直不能更合适了。


    越朗在对视中才发觉到熟悉,被针扎的刺痛仿佛就在指尖,他哆嗦两下才拿稳手里的信。


    孟晏松手有些在他意料之外,印象里只要刨到什么稀世宝书,师门的所有知情人都会挤在一起看,突然的空旷还有点不适应。


    他只当她是不爱说话,见了这么多次面,她一句招呼也不曾同他讲过,某种程度上说,装陌生到如此地步,她可真是头一位。


    信里果真是老人想说的,里面密密麻麻写着她的生活日常,写着她对外出孙子的挂念,却只字未提她想让他回家。


    写信的人也是个有心的,特意在末尾附上了婆婆家的位置和孙子的去向,想来是猜到了今天。


    “老人家,这封信是要寄给您孙子吗?”越朗将它折好放回到老人手中。


    直到触摸过千百次的质感再度传回手上,老人终于记了起来,她点头问越朗:“你们把它带过去,需要多长时间啊?”


    越朗焦躁地挠了下头,回道:“最快也要三五天吧。”


    加上日渐升高的温度和中途可能遇到的情况,一周时间甚至不大够用,但他没有告诉老人这些。


    久久沉默的孟晏抬起了手,更准确地,她抬起了一根手指,指了指信,比划着“一”。


    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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