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致谨头脑顿时挨了一拳似的发蒙，屏息停住脚步，盯着自己的校徽不敢移动目光半寸。
一只手、一截校服外套袖子破入静止视线中，接着是滑落垂下的马尾，在阳光下泛着晃晃幻变的浅金棕。
那只手的食指和中指贴住别针，一旋转，校徽就躺在了掌心，别针也不知道在哪一刻扣上了。
章致谨目光仍凝在那一角度，又好像不由自主在跟着对方移动。
视野里的画面不断变化。校裤、衣角、衣服上绣的彩色校标、别在胸前的校徽和上面焰腾腾的字。
然后是高高竖立的外套领子和拉到顶的摇摇晃晃折射着阳光的拉链头，竖着领子仍看得到一截的脖子，下巴……
目之所及画面忽然一晃，他遽然对上了那双明亮的、偏灰绿瞳色的丹凤眼。
那眼中亮光微闪，像施展了什么魔法，一阵清爽冷凉的气味随之扑面而来，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沐浴露或洗发露。
太近了，太近了。
章致谨听见一阵吵闹的砰砰声。
哪里在装修？还是什么大件东西像他的校徽一样掉下楼梯了？
他连忙往上方楼梯看了眼，但那边空荡荡的。
章致谨猛然意识到这阵喧哗来自何处，立马惊醒，悚然冲上大脑。
“同学，你掉的……”
章致谨一把夺回校徽，被吓到似的连退几步，后知后觉自己反应太激烈怪异，只能低头清清嗓子假装镇定，假装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巨响。
“谢谢。”
“没事。”见对方长得挺好看的，卓煜熠没脸没皮吹几声低哨哼歌告别，大跨步上楼，扑向站在走廊上的高望熹。
高望熹端起盒子轻飘飘侧身护住：“洗手没？”
“洗了，在基地就洗了。”
见她伸出左手，高望熹眼疾手快又撤回递过去一半的绿豆糕。
“你右手刚才干嘛了？去洗，洗干净才能吃。”
“你烦死了！”卓煜熠佯怒拉扯她几下，唐老鸭似的冲冲走去厕所重新洗手再回来，总算如愿吃上绿豆糕，喜滋滋喝她赏赐的酸奶。
课间走廊热热闹闹，各声音穿插混乱，但身后飘过的特殊窃窃私语却又格外容易捕捉到。
“不过是听说的，高二有个学姐在外面乱搞，之前请假就是去打胎。”
“真假的啊？不可能吧？”
“我也觉得离谱，昨天突然开始传的，感觉像得罪人了。”
卓煜熠重重咬酸奶吸管，等人走远后冷笑：“才老实一学期就忍不住了，狗改不了吃屎。”
高望熹把叉子插在绿豆糕上：“我去找学长讨点学习资料。”
卓煜熠点点头，走到最靠近楼梯口的走廊边角继续听上上下下的学生闲聊。
两分钟后高望熹抱着几本习题册出现，背靠围墙注视班级里做着各种事的同学。
“打听到了，学长说是昨晚传开的，她也不大清楚，女生这边不太了解，好像是高二7班男生堆里头传出来的。
“被造谣的学长叫林聿，最近好像正被同级不同班的金绚学长排挤。”
“金绚？好耳熟，是不是疑似被盯上的那个女生？”
“对。”
“那林学长请假是什么事？”
“不知道，她也比较胆小，可能是请假躲金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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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清楚，结果现在传得乱七八糟的。”
卓煜熠望着操场上飞来飞去的白鸽们，凝神盯着其中一只。
他正被几个同学包围着，有说有笑一起走，白校服上随动作而流动的褶皱阴影如爬满全身的灰暗传染病菌，挥舞游动着攀上身旁同学的白校服扒住。
“这次是男生那边传出来的，想揪出来不太容易。”
卓煜熠笑了笑，捏扁酸奶壳扔进垃圾桶：“我有的是办法。”
上课铃响起，她收回视线和高望熹一起回教室。
铃声不知惊动了哪位神灵，又开始连下大雨，灰蒙潮湿终日盘旋。
“神经的天气！体育课不下，一放学就下，烦死了！”
走读生撑着雨伞和朋友边抱怨边走，有的去校外，有的去车棚和地下室停车场取车，寄宿生则艰苦跋涉发大水的斜坡回高处的宿舍楼。
“军叔，今天衬衫很帅啊。”
“那肯定的，老婆子给我买的新衣服。”
“吃饭了吗军叔？”
“吃了吃了，你们少吃这些垃圾食品！”
男生宿舍楼下，宿管大爷坐在大厅抽烟，时不时和几个熟悉的学生打招呼。
一个个男生大声喧哗说笑着陆续走进来，边甩着伞，几滴水被远远甩到他腿上。
大爷不满啧了声，胡乱擦擦水渍翘起二郎腿继续吞云吐雾。
不一会儿，另一个高大男生独自进来。大爷透过灰白烟雾多瞧了他几眼。
倒是个有素质的，没像别人那样在大厅乱挥伞，而是站在门边把伞伸到外面来回转着甩水。
长得还挺俊，不过怎么有点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