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枝……”
“越枝你在吗？”
花自曳的声音远远传来。
眼皮透出一片白，越枝皱眉，循着声音摸去。
“怎么了？”她迷迷糊糊问。
“我在聆水居门口，有东西给你。”
“好……”
她放下木坠，手砸进被褥清醒过来：我什么时候回屋的……
“此鱼，有毒。”
“会致幻。”
记忆停留在段序规说鱼有毒的时候。
毒蘑菇至少还鲜艳，这修仙世界的鱼看着平平无奇比毒蘑菇还毒……
越枝无地自容扶额，就算没有记忆她也能猜到自己昨夜定出了丑。
“越枝，快点……”花自曳催促她，后半句音量明显变低，“我要被段师兄的眼神杀死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越枝不再纠结昨夜的事，起身出门。
打开房门，空气中隐隐有恶臭，她加快脚步，发现恶臭来源。
“越枝！”花自曳挥手，另一只手上端了碗不明褐色物体，他一动，臭味更加浓烈。
“这是什么？”越枝捂着鼻子问。
花自曳骄傲介绍：“这是我查阅典籍发现的秘方，用新鲜猪脑，鸡脑，鸭脑，羊脑，鱼脑熬制三个时辰，典籍记载，失智小儿喝下都能出口成章！”
越枝：“我丢失的是记忆，不是脑干。”
“我来都来了，你就试试吧，万一有用呢。”花自曳微微偏头示意身后，“因为这东西，我差点被段师兄扔出凌雪殿。”
段序规坐在湖边小亭，看不清表情。
“如果是我，肯定会把你扔出去。”越枝说。
段序规还是太包容了。
她嘴上嫌弃，却不想辜负花自曳的好意，捻着勺柄从那胶状物体中挖了一勺，做足心理准备抬手——
显然做少了，恶臭钻进鼻腔，她丢下汤匙干呕。
“我觉得找回记忆这件事讲究水到渠成。”
“好吧，等我回去再改进改进。”花自曳也嫌弃，用法术里三层外三层包好才收进灵域。
“今日休沐，我还有一件事找你帮忙。”他道。
玄州，千见峰周边最大城池，中原腹地，四通八达。
城内，天南海北的人汇聚于此，繁华非常。
“要在宗门大比拔得头筹，称手的武器必不可少。”花自曳停在一座高楼前，“走，进去挑几件。”
越枝早有此意，凌雪殿发放的佩剑她实在用不惯，用刀剑杀鸡杀鱼杀妖兽都还好，但用来伤人，她下不去手。
宗门大比不限制法器灵药，她也可以借助这些外力取胜。
进入楼内，店伙计迅速过来招呼他们：“二位需要什么？”
“看法器。”花自曳说。
“请跟我来。”店伙计带他们上楼。
和楼下不同，楼上每件东西都有灵罩保护和相关介绍，越枝仿佛进入了修仙界博物馆。
“这层是防御类和增益类法器。”店伙计见越枝站到一个法器面前立刻道：“道友真有眼光，这件玄武护腕可以抵挡三次知雨期以下的攻击。”
她的脚步刚朝某个方向迈了半步，伙计即刻又道：“这件更厉害了，可以瞬间遁入地下，无论躲避还是突袭都有奇效！”
越枝看着这些法器眼神发光，挑了一些能在宗门大比发挥作用的，“这些，我都要了。”
店伙计乐开了花，把越枝要的东西收进储物袋内。
“楼上是攻击类法器，本店刚从陈家入手了一批新货，不知贵客可有兴趣？”他趁热打铁推销。
“陈家？”花自曳似乎在书中看到过，问：“可是那个铸器世家？”
“正是。”店伙计道。
听起来很厉害。
“带我们去看看吧。”越枝说。
再上一层，布局和楼下差不多，但客人却比楼下多出大半。
不同兵器陈列半边，另外半边是各种法器，越枝看小字介绍，都是杀伤力强的。
“有心仪的吗？”花自曳问。
越枝摇头，看见一把刀被人群围着，“那是什么？”
店伙计麻溜介绍：“弦月刀，出自陈家家主之手，极品武器，杀人不见血，削铁如削泥！”
杀人……越枝越看那把刀越阴森，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向里走，余光瞥见角落一物。
形如弹弓，弹丸是五颜六色的。
“君子报仇……”越枝低念它的名字，问：“怎么没有关于它的介绍？”
店伙计神情怪异，提醒越枝：“贵客，这东西虽也出自陈家，但不适合用作武器。”
“为何？”
“陈家有二子，兄弟间关系并不好，弟弟在铸器方面的天赋不如哥哥，次次比试都是输，他便造出此物，在弹丸中加入痒痒粉胜了哥哥，还为其取名君子报仇。”
“这东西……”店伙计不知道该怎么斟酌措辞。
越枝听懂了。
这玩意儿太脏，不符合修士的一身正气。
“这东西我要了。”
痒痒粉能加，那其他东西也能加，这武器完美戳中越枝的心。
有钱赚，店伙计没再说什么，把东西装好。
“你又没付钱，凭什么说这是你的东西？”
人群突然嘈杂起来，越枝转头，弦月刀前站了位白衣少女，眉如柳叶肤胜皑雪，看着十分文弱清瘦。
而少女对面，穿得像暴发户的男子满脸傲气，狂拽放话：“整个玄州都是我的，和我抢，你配吗？”
“道友，小店还有很多武器，您要不再看看别的？”店家在一旁劝说，语句间明显害怕得罪那男子。
“先来后到，我为何要让？”少女道。
“这姑娘是何方神圣，竟不怕得罪少城主……”
“少城主身边高手如云，这姑娘怕是惨了。”
越枝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人族地方大，败类也不少。”花自曳听见他们的话愤愤感慨。
“本少主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不过你这么漂亮，若愿意嫁我为妾，我可以把这刀当做聘礼。”男子打量了少女一番阴笑道。
“哇～”花自曳忍不了上前，“玄州的城墙是用你脸皮做的吧？先来后到，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光天化日欺负人呢。”
“你！”男子怒火中烧，“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对本少主这样说话！”
“恃强凌弱，玄州的待客之道，我们千见峰领教了。”越枝也上前。
“千见峰……好一个千见峰，你们给我等着。”千见峰盛名在外，男子自知惹不起，放完狠话离开。
花自曳斜着身子凑近越枝低声吐槽：“人族怎么这么喜欢让人等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越枝总结。
“在下宁安宁，多谢二位解围之情。”少女颔首道谢。
花自曳摆手，“不用客气，拧，拧啊拧姑娘。”
宁安宁眉头微蹙，慢声道：“我姓宁，名安宁。”
“抱歉宁姑娘！”花自曳羞愧道歉。
“我叫花自曳，她叫越枝，我们都是千见峰弟子，刚刚那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宁姑娘可愿与我们同行？”他问。
“好。”宁安宁点头。
他们下楼结账，店伙计清点储物袋中的法器，“一共三万下品灵石。”
零食？灵石？
越枝脑袋转了转，匹配出正确的词，悄声问花自曳：“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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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什么样？”
花自曳一双丹凤眼都几乎瞪成圆眼，他难以置信开口：“你连灵石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买这么多？”
越枝心虚辩解：“我以为是给钱。”
她什么都没有，钱最多了。
“那现在怎么办？”花自曳问。
“他们的和我的一起算。”宁安宁为两人解围。
“好勒。”店伙计把宁安宁买的东西也算进去，“一共十四万下品灵石。”
宁安宁把钱袋给他，“你数数。”
店伙计从里面拿出一颗白色水晶状的东西。
这就是灵石。
越枝想起自己灵域的五彩石头山，拿出一颗，“我这个是灵石吗？”
“这是上品灵石。”宁安宁道：“一颗能抵千颗中品，万颗下品。”
这么厉害，原主有整整一座山。
越枝再次被原主的家产震撼到，她拿出三颗给宁安宁，“我们初次见面，怎么能让你这么破费，若要感谢，请我们吃顿饭就好。”
“也好。”宁安宁接过灵石，“我对玄州不熟，你们挑地方吧。”
“其实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越枝局促一笑。
三人找了家酒楼，吃过饭后又到处逛了逛，很快夕阳映天。
“宁姑娘，我们该回千见峰了，你路上一定小心。”城外，越枝和宁安宁道别。
吃饭时宁安宁提起了自己的身份，和千见峰同属五大宗，是青羽宫的弟子。
“好，有缘再见。”宁安宁道。
正准备各回各宗，一个中年男人从天而降挡住他们的去路。
刚刚那位少城主从隐秘处走出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给我打。”他下令。
“此人是知雨期，你们先走，我拖住他。”花自曳看出男人的境界低声说。
中年男人挥出剑气，把自己的少城主一并击倒，那少城主连话都没说出口就晕了过去。
怎么连自己人都打？
“束缚。”花自曳召出藤蔓控住他，“快走！”
话音刚落，藤蔓被剑气斩成碎块，男人再次挥剑。
“是傀儡术，他被控制了。”宁安宁发现男人的异常。
“是他！”
越枝和花自曳不约而同想到一个人。
“有办法找到背后操控之人吗？”越枝问宁安宁。
“没有。”宁安宁摇头，“除非那人主动现身。”
越枝闻言躲避剑气，把迷药装进弹丸射出。
粉末炸开，男人晕了过去。
“此事因我而起，差点连累了宁姑娘你，实在抱歉。”花自曳道歉。
下山是他和越枝的一招引蛇出洞，只为抓住背后贼人。
却没想到那人如此狡诈，杀人灭口都不亲自出现。
“施展傀儡术至少要扶风期修为，虽然我不清楚你们的事，但万事小心。”宁安宁说。
“多谢，一路小心。”
宁安宁走后，越枝和花自曳绷了大半天的弦才敢放松。
“这次失败，要想抓到他就更难了。”越枝发愁。
“没关系，我迟早会找到他。”花自曳道。
千见峰内，男子半跪在地。
“属下无能，未能得手，还请主上责罚。”
烛光下，一双手将深色血液倒进炉中，随着法力注入，炉底火焰也像血赤红地烧，一个铃铛缓缓成型。
“他们不足为惧，留着性命也无妨。”
那双手握住铃铛，满意摩挲。
“恭喜主上成功炼出祭源铃，有了此物，人鱼定无所遁形。”男子埋首恭贺。
叮——
铃铛晃动发出尖锐的声。
“漏网之鱼，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