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洛将酒瓶塞给她。
“连这也够不到?”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真没用。”
陈知念眼眶倏地红了,他话语里的嘲弄清晰可闻。在恐惧和耻辱的双重压力下,眼泪像一颗颗豆子,争先恐后地滚出来。
男人已经走远了,陈知念哽了哽,手背狠狠擦去眼泪,强装无事,转身去找酒杯。
好在这次没经历波折,轻易就找到了酒杯。她从冰箱拿了些冰块倒进杯子里,然后准备开启酒瓶。
在家时爸爸常饮酒,也带她参加过酒会,开酒的流程,她也算是熟悉。
酒瓶颈缠着深棕皮绳活扣,指尖勾着绳头一拉就散。金属防尘帽边缘有拉环,拇指扣住一提,帽身滑下,露出浅褐色软木塞。
她从酒柜取来海马刀,刀刃对准木塞中心扎进去,“啵”一声轻响,带着湿润酒气的软木塞便被拔出。
倒好的酒被恭敬放到茶几上,陈寅洛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倒没再指使她,自顾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气氛沉默得压抑,陈知念呆立在一旁,脚趾都蜷缩着,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似在经历酷刑,不知下一秒是风暴还是平静。
陈寅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滑动一下手机屏幕,或者啜饮一口酒,完全忽视了身旁还站了个人。
她的目光无处安放,只能盯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直到眼睛发酸。
突然,“嗒”一声轻响。
陈寅洛将空酒杯不轻不重地放回了茶几上。
就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让陈知念的肩膀猛缩了一下。
他注意到了她这个细微的反应。
这时,陈寅洛的手机震了起来,他收回目光,接起电话。
也不知那边说了些什么,陈知念看到他心情似乎变得很好,菱形的唇瓣微微翘起,眼睫低垂,可她轻易便看到那笑意漫到了眼底,把往日里的冷沉冲得淡了。冷锐的模样散了几分,让他整个人都少了些距离感。
“做得不错。”他对着电话那头赞扬道。
挂了电话,他似乎仍沉浸在好消息带来的愉悦中,指尖在膝盖上随意地敲了两下。
然后,他的视线忽然又落到了陈知念身上。
他好像闻到了空气里那萦绕香甜的味道。
这丝味道,在此刻取悦了他。
他朝她招招手,“过来。”
笑意仍挂在唇边,眸光里是慵懒和惬意。
他现在应该心情很不错,应该……不会伤害自己吧。陈知念心想。
她不敢违抗,轻手轻脚挪了过去,垂着眸,在他面前站定。
“坐过来。”她听到他说。
语调轻松,甚至称的上温和,可短短的几个字却让陈知念再次头皮发麻,一股麻意顺着尾椎骨直冲脑门。
她僵在原地,脚下像生了根。她微微抬眸,飞快扫了他一眼。
那双眼眸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对视的瞬间,陈知念心口猛地一跳。
她没资格拒绝。
她攥紧了微微发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挨着沙发边缘坐下。
两人之间虽然还隔着一点距离,但她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和那令人窒息的存在感。
她紧张得都快不会呼吸了,低垂着头,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手指。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环住了她。
不,准确地说,是她被整个揽了过去,圈禁在了他的臂弯里。
他的手臂并没有收紧,只是松松地搭在她肩上,甚至带点百无聊赖地,捏了捏她后颈。
不是拥抱,倒像是他心血来潮的消遣。
陈知念全身的血液瞬时冲到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无法抑制地细颤攀上脊背,像是有电流一遍遍刷过她战栗的肌肤。
他似乎在她发顶轻嗅了一下,然后微低下头,轻笑道。
“抖什么,放松点。”
那低沉含笑的嗓音,混着温热的呼吸,摩挲过她敏感至极的耳廓。
他的指尖还在她后颈轻轻捏着,薄茧蹭过皮肤,痒意混着惧意,让她本就发紧的喉咙更干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陈知念心里忽然浮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陈寅洛在吸猫。
她就是那只被捏住了后颈,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搓圆捏扁、随意嗅闻的猫。
陈知念不知这个想法该让自己好受些,还是该感到耻辱。
就在她煎熬如火烤时,陈寅洛似是玩够了,倏地松了手。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温热骤然消失,只在后颈皮肤上残留细微的麻意。
他从沙发里站起身来,径直越过魂在天外的陈知念,迈开长腿,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清晰回响,陈知念这才后知后觉又活了一天。
“你睡楼下。”他脚步未停,冷硬的声音从楼梯转角抛下,“别上来。”
陈知念捏紧了指尖,屈辱在心头蔓延,却不得不低头,“明白了。”
——
第二天清晨,陈寅洛下楼的时候瞥见楼梯扶手竟晾着他昨晚随手扔在沙发的衬衫。
衬衫被仔细地熨烫过,纽扣也一一扣好,规整地挂在橡木扶手上。
他下楼的脚步明显地顿了一下,目光在那件衬衫上多停留了两秒。
走到客厅,没瞧见人影。空气中飘着陌生的、属于食物的温热香气,这让习惯了冷清和烟草味的他感到一丝突兀。
他视线搜寻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厨房的开放式岛台后。
她在那里。扎了个低马尾辫,几缕碎发垂在颈边,身上系着一条过于宽大的深色围裙,纤细的身躯几乎被全部裹进。此刻,她正微微蹙着眉,全神贯注地盯着平底锅里滋滋作响的食物,手里的锅铲翻炒的动作有些生涩,倒也有模有样。
她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到来。
陈寅洛就那样倚在厨房的门框上,双臂环抱,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
他的目光扫过流理台上的新鲜食材,鸡蛋、培根、甚至还有稀缺的鲜牛奶。
艾雅来过了。他几乎立刻就得出了结论。并且,这显然不是艾雅会主动做的事,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
陈知念在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讨好他。
艾雅应该是忘了提醒她,他从来不在家吃饭。
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她专注的侧脸投下一层柔光。他看到她把煎好的鸡蛋和培根盛进盘子,然后,她端起盘子,一转身——
猛地对上了他的眼睛。
她吓得浑身一颤,手里的盘子差点脱手砸在地上。
“小、小叔叔……早、早上好。”她脸唰地白了,舌头像打了结。
陈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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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的视线从她惊惶的脸,缓慢地移到她手里那盘卖相普通的早餐上,最后又落回她脸上。
他抬了抬下巴,“做的什么?”
“是、是早餐。”她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将手里的盘子微微向前递了半分,“您……您要尝尝么?”
一阵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陈知念以为他会无视或者嘲讽时,他却极其简短地应了一个字:“嗯。”
陈知念猛地抬头,陈寅洛已经径直走向了餐厅的桌子,拉开椅子坐下,身体向后靠进椅背,一副等待被伺候的模样。
她连忙把盘子端过去,放在他面前,又飞快地回去给他拿来了刀叉,小心翼翼摆好。
然后,她便僵立在桌旁。看着陈寅洛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煎蛋,送入口中。
气氛诡异地安静,只有刀叉偶尔碰到盘子的细微声响。
每一秒对陈知念来说都无比漫长,她垂着头,满心忐忑。
他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一般般。”
说完,他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只留下陈知念一个人,对着那个空盘子,心里五味杂陈。
一句“一般般”,没有夸奖,但似乎……也没有否定。
这算成功了吗?她不知道。
——
吃过早餐后,陈寅洛来到了马场。他骑着一匹高大的弗里斯兰马,正沿场边慢跑。
这是他的晨间习惯,可以释放精力和保持绝对控制力的方式。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马术服,姿态很放松,身体随着马匹的步伐自然起伏,仿佛天生就该在马背上。
几圈下来,马匹鼻息喷出白雾,速度渐缓。
陈寅洛轻扯缰绳,驭着马踱步到场边等候的严彬和阿星身旁。戴着皮质半指手套的手,安抚地拍拍汗湿的马颈,然后才看向两人。
“说。”
严彬立刻汇报:“厂子明天就可以正常运转了,隆固的几个老部下想谈条件,被我们按下去了。”
陈寅洛坐在马背上,目光遥望着马场尽头的地平线,仿佛在听,又仿佛没在听。
“还有,”严彬继续道,“清理仓库的时候,发现了一批不在账上的货,像是隆固私藏的。是RPG-7。”
听到这个,陈寅洛的视线才缓缓收回来,落在严彬身上。
“有多少?”
“大概二十枚。”
陈寅洛轻轻笑起,“还真是意外收获。”
这时,旁边的阿星有些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插话道:“老大,还有黎安邦那边,他手下那个灰狼,从白塔城弄回来一批新玩意儿,致幻剂的升级版,听说劲儿很大,估计快铺货了。咱们要不要……”
“升级版?什么效果?”
“比之前的强三倍,嗅一点就会上瘾。听说两天内不补剂量,就会出现精神撕裂反应。”
严彬说到这,语气沉了些,这就是白塔城那群道貌岸然的人做的事,这些药都是从他们那流出来的。
陈寅洛注意力似乎又被马匹不耐烦的踱步吸引了过去。
他轻轻一抖缰绳,让焦躁的马头调转了一个方向,才淡淡开口,“先吃完嘴里的肉,黎安邦,蹦跶不了多久。”
说完,他小腿轻轻一夹马腹,马匹便默契地加速,小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