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朝会。
赵谦直接将试卷摔了下去,“这便是尔等答应朕的吗?尔等看看,他们在写些什么,将大宴交到这样人的手里,尔等真能安下心吗!”
百官惶恐,连忙躬身:“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声音如浪潮一般,一波一波席卷而来。
“息怒,息怒,尔等嘴上说着让朕息怒,可惹朕生气的事情尔等照做不误!”
众臣连忙闭上嘴。
最后还是韩相动了一下,拿起试卷,展开,“天昏地暗,一笔挥成,大人见了,必然生气,小的见了,心中欢喜。”
韩相抬眼看了一眼秦守良。
秦守良慌忙收了自己的笑。
“猫儿见了,喵叫一声,狗儿见了,汪汪几声。”
台下传来窃窃私语,伴着几声低笑。
“让老夫看一下这是何人所作,”韩相故意掸了掸试卷,看了一眼,双眉轻抬,看了一眼秦守良,“秦学士教导子弟的方式倒是别具一格。”
秦守良忙收了笑,右脸抽了抽,低下了头。
身边的笑声更大了,秦守良的头埋得更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上首处却传来赵曦沉静的声音,“尔等还能笑出声,本宫却是笑不出来。尔等可知秦斯便是今科的会元?”
赵曦此言一出,百官又重归于寂静。
“这便是尔等答应过朕的。”
秦守良硬着头皮向前走了一遍,“回陛下,今科举子的水平有目共睹,矮子里拔将军,但也总归是选出来了……”
赵曦听到这话恨不得撕烂秦守良的嘴。
好一个水平!若不是他们将试卷毁了,她真的很想将试卷砸到他脸上,让他闭嘴!
赵曦冷哼一声。
秦守良自然算到赵谦生气,试卷尽毁他想挑理也没有证据,只不过还未到殿试他们便发了难,这倒是出乎秦守良的意料。
幸而他还有后手。
秦守良不满地看了一眼赵曦的方向,若不是这个诡计多端的长公主在,他怎会用费这么多心思?
秦守良看了一眼聂尧,给他打了一个眼色。
聂尧仿若没看见般,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只盯着前方。
凭秦守眼双眼挤得险些抽筋,聂尧也没有看他一眼。
“既如此,今年的殿试便免了吧。”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陛下登基已有两载,两次科考一人未录,难免寒了百姓的心,致使民怨沸腾!”
“朕让尔等子弟入仕才会伤了百姓的心!”
“还请陛下三思。”台下站出一两个官员劝解道。
“朕意已决,尔等莫要再劝!”说罢,愤怒地看了一眼秦守良的方向,随后走了。
秦守良下朝后便找到了聂尧。
“殿帅方才为什么不进言?”秦守良开门见山问道。
聂尧瞪大眼睛,一脸不解,“臣说话与否,秦学士也要管吗?”
秦守良十分生气,“你别和我打马虎眼,江侍郎没有嘱咐你吗?”
聂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本官嘴长在本官脸上,与江侍郎有什么关系?”
秦守良深吸一口气,瞪着双眼,“你为什么不帮本官说话?”
聂尧冷笑一声,“本官与秦学士向来没有交集,为什么要帮你说话?”
“江暮合没有交代过你吗?”
“秦学士此话当真是十分不妥,江侍郎是江侍郎,本官是本官,秦学士若有事找江侍郎,还请写信到临州,同本官纠缠什么!”说罢不理秦守良,自己离开了。
秦守良被聂尧说得有些懵,但是回过味来便知道聂尧就是在搪塞自己,思及此,秦守良心中更气,他江暮合当真是破罐破摔了!竟然这么对他。
秦守良捏紧了手中的拳头,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翌日,刑部侍郎江暮合包庇罪臣之女一事自汴梁传开。
江暮合贪恋向家女郎向惠卿,不惜犯欺君之罪也要救其一命。江暮合得手后,金屋藏娇,将其安置在大相国寺的水月院。大相国寺僧人作证,江暮合曾频繁出入大相国寺,是为私会向家女郎。
秦家女郎心慕江暮合一事早已传遍汴梁。她听到这个消息后,羞愧万分,心一横准备了三尺白绫。幸好丫鬟发现得及时,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一时间,江暮合脚踏两只船的轶事传遍汴梁的大街小巷,百姓完全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江侍郎会是那等背信弃义之人,他平日的追随者终于明了,纵是明月,有挂在天上的,还有藏在臭水沟中的。他的口碑急转直下,连带江家的轶闻又被拉了出来。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百姓忙着骂江家,却将今年科举一事忘了。
消息传到皇宫后,柳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曦儿,你看清了吗,这才是他,他不止与秦家女郎不清不楚,还缠着向家女郎。”
赵曦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母后,过了好久她才张嘴,“母后……”
“曦儿,不要将这种人在放心上,母后为你挑选一个比他强百倍、万倍的男子。”
“母后可知私藏朝廷要犯该当何罪?”
“自是欺君之罪。”
“可母后为什么不拿这个说事,反倒用他与两家女郎的事来说?”
柳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见赵曦这般与自己说话,心里有些不高兴,声音也变得冷淡,“母后自然是知道,他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自有王法惩治。母后只是担心你,怕你执迷不悟。”
赵曦叹了口气,“母后,我都知晓的。”
柳后趁热打铁,“等他守制归来,自有王法惩治,到时候,一切便也尘埃落地了。”
“母后不觉得此事很蹊跷吗?”
“有何蹊跷?”
“朝中科举方出了事,便出了江家的事,未免过于巧合,且……”
柳后心中有些不高兴,“我看你就是偏袒江家,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若是没有做过,又岂会被人发现?事情做过必然会有痕迹,被人知晓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我看这正是上天之意,好让你迷途知返。”
赵曦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柳后仍不死心,苦口婆心地劝着。
赵曦心中却想着江暮合,柳后与她说什么,她也听不进了。
*
这几日,关于江暮合的事,关于江家的事甚嚣尘上,一直持续到下一次朝会。
“还请陛下为秦家做主,还甥女一个公道啊!”男儿有泪不轻弹,秦守良不顾脸面,直接在殿内痛哭流涕,好像受了天大的冤屈。
“陛下,江暮合犯了欺君之罪,罪大恶极,理应严惩。”王执一改平日的笑脸,愤慨道。
吕正:“陛下,此事定有蹊跷,还望陛下查明此案再做定夺。”
王执厉声道:“证据确凿,吕中丞何必再为江家辩驳?”
“难道舍人看不出来此事有蹊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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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只知道他放了朝廷钦犯,那侵犯便是人证!”
“呵!若真如此,江侍郎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反咬一口救命恩人,这世间真有这种不要脸的人吗?”吕正吹了一下胡子,“本官没见过,舍人见多识广,想来是见过的。”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舍人这般肯定,莫不是因为,舍人便是这样的人物?”
“吕中丞真是好锋利的一张嘴!”
“舍人又怎么不是好黑的一颗心呢!”
眼看两个人越吵越凶,李常侍干咳一声。
“此事,吕中丞所言甚是,还需再查一番。”
赵谦都张嘴了,王执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瞪了吕正一眼,拱手退后。
这事便交给了刑部。
王执又跳了出来,“陛下,江侍郎乃是刑部侍郎,江侍郎是张侍郎的下属,若是张侍郎偏颇……”
吕正忍无可忍,“还真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吗?用那么肮脏的手段!”
“如此,此事便交与大理寺,刑部配合。”赵谦面无表情地吩咐,随后看了一眼王执,眼里透着凶光。
江暮合尚在守制,朝中有要案,自是要派遣特使就讯。
特使来到了临州,江家老家。
特使已经看过案卷,知晓此案来龙去脉。那向惠卿还活着却指认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看都是疑点重重。案件看得多了,特使心里有了初步结论:此案必翻。
特使例行公事随便问了一句,“江暮合,你可认罪?”
“本官认罪。”
特使瞪大双眼:“这可是欺君之罪。”
江暮合对上特使的眼睛,一字一句:“向惠卿此人,确是本官放的。”
特使彻底傻眼。
江暮合认罪一事,传到了汴梁。
秦守良听到这个消息后一脸兴奋,反观秦柔嘉则是以泪洗面。
“叔父,你说过江侍郎会没事的对不对?”
秦守良有些迟疑,好声劝道:“甥女年纪尚小,京中有那么多好儿郎任你挑选,莫要再想着那个朝三暮四的竖子了。”
秦柔嘉听到此话彻底傻了眼,“叔父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过的,江侍郎不过是被公主迷了心智。他的心从来没有给过公主,他也一定会回心转意的,到时候我们两个便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可如今他认罪了,他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叔父,求求你,救救他。柔嘉谁也不嫁,只嫁给江侍郎。”
“甥女还是莫要想他了。”不仅是他,江家也要完了,秦守良面色虽有不忍,却还是将话说出了口。
秦柔嘉彻底呆在原地。
坤宁宫。
柳后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欢喜,这下赵曦总该收心了。
“公主呢?”
“回太后,公主殿下自午后便一直呆在宫中。”
柳后点点头,“她在做什么?”
“回柳后,公主和日前被关在宫中时一样,读书写字还有做女红。”
“这个消息可传到了延福宫?”
“回太后,此事一早便报给了公主。”
柳后欣慰地点了点头。
她算来算去,都不及江家自己走错,既如此,也省得她出手了。
一切都甚好,只等江暮合获罪,赵曦收心,她便可以顺利为她的公主挑选驸马了。
柳后得意一笑,一切仿佛尽在掌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