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被困在延福宫,赵曦白日不是看书就是练字。午后闲着,赵曦又命墨霜拿出了簸箩,认真地和墨霜练绣技。除此之外,再无旁的事。这几日过得十分清闲,到了晚上,赵曦早早就睡了。
赵曦方闭眼,便想起了今天收到的帖子。赵曦扬起笑,脑子里全是那张帖子。赵曦翻了个身,收了笑,江暮合却又蹦了出来。赵曦只得又翻了个身,又想起那帖子,嘴角又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最终,赵曦再也捱不住,坐了起来。
赵曦平日只喜欢自己呆在室内,落珠与墨霜一般都候在外面。虽是夜间,落珠还是留了一盏灯在桌案上。赵曦借着微弱的烛光走到案前。
门外的落珠听到房中的动静,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
“公主?”落珠压着嗓子,轻声问道。
赵曦对落珠笑笑,“我睡不着。”
落珠走至案前,看见赵曦正在磨墨,“公主怎么不叫小人?”说着便要接过来,“小人这就去为公主煮碗安神汤。”
赵曦没有让落珠接手。
“公主磨墨做什么?夜已深了,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赵曦点点头。
落珠没有说话,拿起剪刀剪一下灯花,屋内霎时亮了几分。
“若是没有急事,公主还是明日处理的好,夜深了,伤眼睛。”
“无碍。”
落珠无奈,知道自己劝不开公主,“小人这就去煮安神汤,公主喝了之后便睡吧。”
赵曦敷衍地点了点头。
落珠走后,赵曦铺开纸张,取了镇纸压着。
赵曦提起笔,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思来想去,赵曦还是临了一遍《曹全碑》。
落珠步入屋内,见赵曦十分认真,也不敢出声打扰,另从旁处寻了两盏灯,为赵曦点上了。
落珠悄声坐到桌案前,双手撑在桌案上,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落珠姐姐若是困了,便去睡吧。”
“小人不困,小人当然要陪着公主。”
赵曦没有强求。
直至落珠点了三次头,将要失去意识之时,才传来赵曦搁笔的动静。
“公主,公主?”落珠晕乎乎地转了一下头。
赵曦长舒一口气,“写完了。”
落珠这才醒了,嘟囔一句,“公主做什么非要熬着夜写这个,”落珠看了一眼更漏,“眼下都已经子时了,公主喝了这安神汤便去睡吧。”落珠从桌子上拿过食盒,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将安神汤放在食盒之内保温,要不然放到现在也凉了。
落珠拿出安神汤,“还温着嘞,公主快喝了吧。”
“不急。”赵曦举起刚写好的帖子,轻轻吹了一口气。
纸上的墨痕闪着黝黑的光,在烛火下显得分外明亮。
“公主写了什么,可是十分要紧?”
赵曦见墨迹干得差不多了,将它放置一旁,朝着落珠神秘一笑,“这是秘密。”说罢,接过落珠手里的安神汤,一饮而尽。
“明日一早,将此物交给刘云,让他……”赵曦顿了一下,“让他直接将这个东西交给江侍郎。”
落珠吐了一下舌头,一副“她就知道”的表情。
“小人知道了,公主……”
“本公主这就去睡了。”赵曦不由提高了音量,抢过了落珠的话。
落珠耸了耸鼻子,将其余的灯都灭了,只留下案前的那一盏,随后退下了。
翌日一早,落珠便将赵曦连夜写的帖子给了刘云。
*
袁府。
袁望才下了朝,半靠在太师椅上。皱着眉,闭着眼,拇指和食指捻住鼻梁,轻轻揉着。
“家主,家主。”小厮惊恐地踏进房门。
袁望没有睁眼,长叹一声,“被鬼撵了是怎么?这般慌张像什么样子?”声音拖着长调,带着疲惫。
“家主,小人,小人查到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什么事情?”语气带了些不耐烦。
“那江家,江侍郎现在的母亲嫁进江府时,江侍郎的父亲已经死了!”
袁望蓦地睁开眸子。
“江侍郎的母亲根本就不是现在的梅氏,而是罪臣之女!”
“罪臣之女?”
“是,听说是姓方的,小人去梅夫人老家查的,那里的人都知道,梅夫人还未及笄便出了嫁,怪不得她与江侍郎的年纪对不上,原来他二人分明就不是母子!”
袁望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之余,却多了一丝兴奋,“还有什么消息,全部告诉我!”
小厮喘了一口气,将自己查到的江家秘辛都告诉了袁望。
袁望听完之后彻底醒了,他万没想到以礼仪著称的百年世家江家,竟然会有这样的秘闻!长子不顾朝廷礼法,私通罪臣之女!江家知晓后非但不加以管教,反而纵容他玩忽职守,弃官而逃。最后他们家再来一招瞒天过海,娶了另外一个女子替他们遮掩丑闻,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事不够让他们江家名声扫地?
袁望难掩眸中的兴奋,大笑道:“原以为,江家八郎是江鹤在外的私生子,就像陈家一样,没想到啊没想到,现在江家八郎非江慎的亲孙子一事,放在江家里都算是微不足道的新闻了。”
小厮见自家家主开心,自己也高兴着,“小人幸不辱命!”
袁望笑着勾起嘴角,“这一次,我看他江家怎么翻身,我看他江暮合又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小厮立在一旁候着。
“这次多亏了你,稍候去账房,领些银子。”袁望的声音低了下来,“他为我办事才落得如此下场,你拿着那些银子送给他的家人,也算是成全我与他的主仆情分,另外的便你这次的赏钱。”
小厮正想着,他将事情办得这般出色,家主定会会奖赏他。骤然提及同伴,小厮的笑顿在脸上,开心的情绪瞬间没了一半。
“是。”
小厮退下后,袁望得逞笑了。他一直记挂着此事,今日终于抓到了江家的把柄,想要摧毁江家的心到达了顶峰。
人被愤怒冲昏头脑之时,是没有理性可言的。就像现在的袁望,他只听到了他想听到的东西,丝毫不考虑他的小厮是如何得到这些消息的。
*
另一边。
王执虽然笑着,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精光,“侯爷,下官眼下只怕那袁望瞧出了什么。”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跑了无数个地方,折了多少匹宝马,费了多少人力才挖掘到江家的秘密,他袁望只派了两个小厮便能查到,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事情并不简单。
曹旭锐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眼下他最想要什么?”
“自然是要江家落败。”
“他想要什么,我们便给他什么,这样不好吗?”
“天上已经掉馅儿饼了,你还要考虑天上为什么掉馅儿饼吗,又或是,天上的馅儿饼为什么只落在他面前吗?”
王执又恢复到他标志性的假笑,“侯爷说得有道理。”
“因为那是……陷阱啊”
*
另一边,江府。
江沉才来报,帖子借着陛下的名义送到了延福宫,江月又走了进来。
“郎君,大事不妙。”
江月与江沉是江暮合带出来的,天塌下来也很少失礼,今日却破例了。
江暮合抬眼,案上纸张的墨迹半干未干。
“袁家不知为何,查到了当年的事。”
骤然听到这非同寻常性的消息,江暮合依旧冷静沉着,“当年的事,他们知道多少?”
江暮合不疾不徐,提笔顿笔,一气呵成,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全部。”
这两个字,足以粉碎江暮合所有的理智。
江暮合仿若未闻,默默地写完最后几个字。
江月立在一边,紧皱着眉头,江沉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直到最后一个字收笔,江暮合才放下笔,“继续去查。”
“还查什么?”江月心中忐忑,这次是他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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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才捅了这么大的篓子。郎君不罚他,还要让他继续往下查,现在就算查出一切也都晚了!
“幕后之手。”
“单枪匹马查出江家的秘辛,又岂是袁望那个草包能做出来的?”
江月有些震惊,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自家郎君骂人。
从江暮西醉酒,到如今,背后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势要将他,将整个江家推入深渊。
江暮合面无表情地将方才写的东西收了。
“郎君,小人有一句话。”
“说。”
“当年的事若是说出来,郎君与秦家的婚事,岂不是要作罢?”
江暮合蓦地抬起头,漆黑如墨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江月,直盯得江月头皮发麻。
“我说过,此等大逆不道之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是小人僭越了。”江月行礼,有些懊恼自己的口不择言。
江暮合没有说话,江月心中忐忑,忍不住问道:“郎君,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袁家已经知晓,恐怕会对我们不利……”
“备车。”
“郎君去何处?”
“袁府。”
“是。”
袁府内。
小厮将江暮合引到了书房。
袁望进房门之前扯了扯嘴角,生怕自己当着江暮合的面控制不住狂笑。
“同之来了,当真让寒舍蓬荜生辉。”
江暮合恭敬地行了一礼,“下官有要事要与尚书相商,今日甚晚,叨扰了。”
“怎会?”袁望笑笑,却没搭茬。
江暮合顿了一下,主动道:“尚书一心为政,拳拳之心日月可鉴。”
“下官自当随之,然,朝中诸事繁杂,下官恐尚书自顾不暇。”
侍者上了一盏茶,江暮合却没有接。
袁望依旧笑着,“江侍郎哪里的话,寒舍鄙陋,还望同之不要嫌弃。”
“多谢尚书的茶,尚书若得空,不妨来江府一叙,祖父最善茶道,或可与尚书畅饮一番。”
言尽于此,江暮合站起身子,“今日已晚,尚书不必相送。”
江暮合拱手行礼。
袁望嘴边依旧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直到再没了江暮合的踪迹,他才冷笑一声。
与他打什么哑谜,又拿江家来压他。
当他真的怕了江家不成?
袁望长吸一口气才坐了下去。
江家势力盘根错节,又有从龙之功,这点破事根本就扳不倒他。而且,等到他静下来他才意识到——太容易了,这一切都太容易了。
江家的秘辛怎么就这样让他查了出来?
这其中定有他不知道的事。
他不能轻举妄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又何必急于求成?
走一步算一步,他就不信,江家没有别的事情!
江暮合走后,江月连忙问:“郎君,袁家可会?”
“不会。”
江月不解。
“这点丑事,还扳不倒江家,他心中就算再恨,也只得忍着。”
这点事情都忍不了,又怎么在朝堂上混。
“郎君所言极是。”
“一定要查出来,谁在帮袁家。”
“是。”
借来的刀更锋利,但终归是借来的。要想动手还是用自己的刀,因为趁手。
*
翌日朝会。
江暮合还未踏入宫门便被刘云拦住了。
“江侍郎。”
江暮合看向刘云。
“这是公主让小人交与侍郎的。”刘云将手中的帖子递了出去。
江暮合的视线落在那张帖子上,宫中独有的呈文纸,他再熟悉不过了。
对面之人没有反应,刘云的脸险些要笑僵了。
江暮合的视线未多停留,抬起头,声音带着清晨的寒凉,“朝中事务繁杂,无暇顾及,日后必当面向殿下致歉。”
说罢便走了。
一如上次那般,看都未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