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蝉人逢喜事精神爽,坐在车上一点一点的翘着脚,唇角高高扬起。
旁人不晓得沈麟心情如何,只瞧见荧蝉笑的眉眼弯弯,对谁都是三分笑。
夜间她们在驿站休息,出行在外,轻车从简,沈麟在家用惯的被褥荧蝉不曾带过来,用着驿站的东西,她们二人都有些合不上眼。
离开苍山院的高墙大屋,换到驿站这狭小的地方来,荧蝉和沈麟再睡在一间屋子就有些拥挤了。
驿站就四间屋子,多了的也分不出,荧蝉自己睡一个屋子,夜间还得安排人单独给她守夜。
荧蝉的眼神一一扫过骑了一天马的侍卫,掩下心中想法:
“荧蝉给世子守夜,不必为了荧蝉浪费一间屋子。”
她语调柔和,说的又是体恤人的话,那些侍卫更是高兴,一个两个时不时就要瞧一瞧荧蝉。
荧蝉给沈麟守夜,屋子里就一张床,一床被,沈麟不说,荧蝉也不问。
“郎君,这是借了驿站的厨房做的。”
沈麟没想到荧蝉出去借个板凳的功夫,回来还端着一份绿呼呼的粥。
“出来的匆忙,许多东西不好携带,不过这是从家里带来的米,从前料理好的,世子若是喜欢,往后还可多做一些备着。”
荧蝉往桌上端了一碗绿色的粥米,中间撒了一点点白芝麻,香气不断传来,楼底下墨影已经欢呼着喝上了。
带着荧蝉,出门在外确实和往日不同。
沈麟喝着粥,那边荧蝉把床榻铺好,转头点了两条板凳拼在一处。
努力在桌子和板凳之间做抉择。
沈麟坐在床上,看着荧蝉忙忙碌碌,将其余几人房里的板凳都借过来,才明白她要做什么。
荧蝉忙碌着将两条板凳拼在一处,墨影帮着她又搬过来一条。
“主子,荧蝉晚间就睡在板凳上吗?”
墨影呆滞的看着荧蝉在板凳上铺被子,下一瞬,放在身前的手下意识接住了一只碗。
“出去,我要休息了。”
墨影哦了一声,转头就出去跟自己的朋友哼哼唧唧。
沈麟原本以为荧蝉主动要跟他一屋,是想趁机拉近距离,和他同床共枕……
“郎君要歇了?那荧蝉去灭灯。”
沈麟坐在床榻上,月色清亮,即便屋子里吹了烛火,他也能看清荧蝉一举一动,甚至能看到她耳朵上晃晃悠悠的小红珠子。
那耳坠成色不大好。
沈麟没喊荧蝉上塌,荧蝉睡得乖觉,一晚上都在板凳上老老实实。
“昨夜如何?”
荧蝉帮着沈麟系腰带,非比寻常的距离,让她说话的语调都带了几分暧昧的黏腻:“自然是不舒服的。”
她昨夜故意老实,今日便来撒娇卖乖,在沈麟面前哼哼唧唧。
“那板凳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高低不平,硌得人难受。”
被褥是墨影来收拾的,荧蝉和沈麟穿好衣裳,下楼拿了两块饼子便走。
“今儿路程赶,就是晌午也不得歇,否则晚间赶不到那个周转的小镇。”
墨影看着地图,让荧蝉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荧蝉刚坐上马车没多久,困倦的睁不开眼。
天气热了,她换了一身烟粉色的襦裙半臂,沈麟看着她饱满的单螺髻,指尖有些痒。
他年少时曾在学堂见过那等顽劣的少年郎去戳弄女子的发髻,以此惹得女郎和他们打闹,未曾想如今自己已经二十多岁,竟然萌生了这样的纨绔想法。
荧蝉昨夜歇息的不好,晌午用饭也用的不多,早早回到车上补眠,车上的位置就那么些,开着窗也仍旧热得很。
荧蝉却是累的很,在马车上歇了一上午,如今神志清明了些,便忍不住想要戏弄一下沈麟。
她手里抓着沈麟的衣袖,困倦的脑袋一点一点,缓缓落在沈麟的肩上。
淡淡的香气传来,沈麟像是没有知觉一般,任由荧蝉依着他休息,即便那单螺髻都戳到他脸颊了,也当做一切都不存在一般,不动如山。
荧蝉感受到沈麟身体的紧绷,好笑的捏捏被抓皱的衣袖,那块布料已经不大能入眼了,只能等到清洗时重新熨烫才能穿出去见人。
荧蝉靠着沈麟的肩,手里抓着他的衣裳,耳边是风吹树叶,蝉鸣鸟叫。
阳光照着整片林子,路途并不平坦,偶尔有些颠簸的路段,沈麟便要担心睡着的荧蝉会不会醒。
夏日绵长,沈麟待荧蝉彻底睡着之后,将荧蝉垂落在边角的手捡到自己腿上,他捡的自然,半点没有从前的扭捏与隔阂。
他想的也十分简单,荧蝉的皮肉嫩,若是磕碰到了,明日难免要出一片青紫。
从前沈麟都不忍她受伤垂泪,遑论如今。
他们开着窗,跟在马车两旁的人,透过窗户将车里的情形看的分明。
他们看着沈麟护着荧蝉,看着荧蝉渐渐从沈麟肩上滑到了沈麟怀里。
看着那位自己身上刀疤无数的世子,抬着手帮那小婢女遮着刺眼的日光,遮了一路。
“主子,到了。”
马车在客栈外停了几息,墨影见没人下来,还当是沈麟没醒,又喊了一声,喊醒了荧蝉。
荧蝉迷迷糊糊从沈麟怀里起来,脑子还有些昏,沈麟先一步下车,马车里只有她一个。
这迷糊不过几息,几息之后,荧蝉彻底清醒过来,才赶紧追着沈麟出去。
“您怎么不早些叫我?”
沈麟语气平淡,看到荧蝉朝他靠过来,唇角未弯:“你夜间不好睡,白日里多睡些,为何要喊你?”
荧蝉哦了一声,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视线落到那块被她百般蹂躏的布料上,眼眸里盈满了笑意。
“感谢郎君体恤。”
墨影在给沈麟铺床叠被,荧蝉带着人出门去采买食材。
“天热了,带馅儿的东西不好存放,防止吃坏了肚子耽误行程,便只能委屈大家只吃晚上这一顿好的了。”
足有荧蝉手臂长的肥鱼,两吊大排骨,荧蝉瞧见有卖凉粉儿的,单独又买了些凉粉回去。
“荧蝉姑娘会不会杀鱼?不会我来帮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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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荧蝉拎着那样大一条肥鱼进厨房,有人忍不住想要献殷勤,好多吃好占。话音刚落,荧蝉的菜刀一把砍去鱼尾,鱼在案板上疯狂扑腾,下一瞬,擀面杖从天而降,刚才还恨不得从案板上飞出去的鱼便老实不动了。
“快走吧你!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就是就是,真是关公面前刷大刀,丢死人了!”
荧蝉杀鱼时干脆利落的动作看得人眼花,一把铁钩子勾住鱼鳃,将肥鱼挂在边上,底下还接了个小盆。
“这是做什么的?”墨影指着那个小盆问道。
“放血的,鱼放了血,做出来的肉好吃些。”
沈麟如今吃不了热菜,这道鱼他没有缘分,红烧出来的鱼段大块大块,背脊那块最明显的大刺被荧蝉提前除去,鱼肉也做出了弹牙的口感。
沈麟和荧蝉的晚食便是青精米熬的粥,陪着凉拌的什锦菜和凉了不少的糖醋排骨。
沈麟从前不大喜欢这种甜腻的口感,只是一路上口味寡淡,往日觉得有些甜腻的排骨,如今吃着也正正好。
“今儿没看到有卖豆腐的,等明儿到的地方若是有卖豆腐的,郎君也能换换口味。”
荧蝉看着沈麟,眼眸带笑。
“说起来,奴今日还没有谢过郎君原谅奴在车中的冒犯。”
沈麟一抬眼,便对上荧蝉满眼含笑的眸子,陡然撞进这样热烈的眼神,他有些招架不住,慌忙的避开视线。
避开之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没有避开的必要,怎么二十来岁红鸾心动,是这般愣头青的模样?
沈麟从前在战场,身边不少少年郎都和他一样无牵无挂,但如今回到京中,他便显得特立独行。不论是他身边没有通房,还是他这样大的年岁迟迟不曾谈婚论嫁。
他从前无心情爱,自然看谁都觉得稀松平常,但如今心里好像多了个人,这人能让他心绪起伏,激荡难平。
荧蝉的眼眸温柔如水,但沈麟却觉得,这世间没有比这样眼神更杀人的存在。
沈麟偏过头,又缓缓转了回来。
他盯着荧蝉,眼神柔和的过分,这样的眼神荧蝉从前从不曾在沈麟身上看到过。
从前的沈麟像冰,像尖锐的刺,现在的沈麟……平静如波,还带着宜人的暖。
“世子,荧蝉如今真的好高兴。”
那块被她百般蹂躏的布料重新被她抓回掌心,摊开在明面上。
“荧蝉从前跟在大夫人身边,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能有这样的日子,也不曾想过,能到世子身边。”
“但如今,世子待我极好。”
她一句如今,让沈麟想到了她刚到苍山院的模样,刚到苍山院的荧蝉,一进去就秦观月刁难,他那时也觉她别有用心,遂总横眉冷对。
“从前我待你算不上好,我总疑心你心怀……”
荧蝉白皙的手指落在唇上:“郎君不必自责,因为荧蝉确是另有所图。”
“荧蝉确实对郎君心怀不轨,这不是什么不能言明的事。”
“所以郎君不必用当初的事,来考虑如今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