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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出头被拦

作者:满庭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荧蝉火急火燎的往膳房赶,这一通折腾,早已过了午膳。膳房的菜多不新鲜了。


    管事的刘妈妈一看荧蝉过来,远远的就贺了一声喜,结果等荧蝉走进,看到她面颊上那一片绯红,不由声调又降了下去。


    荧蝉只当看不见他的小九九,在厨房里老练的翻找:“可有什么新鲜的菜式?今晚上的菜是给大爷做的,妈妈可别藏了好东西不告诉我。”


    刘妈妈眼珠子一转,再抬头时已经便满脸堆笑道:“姑娘今日来的不巧,这一趟耽搁,采买的新鲜菜式都叫她们给拿完了。”


    荧蝉美眸一瞪,刘妈妈立即又道:“姑娘别急,给主子们的菜式订完了,这儿不是还有咱们自己人吃的?”


    “老妇人家里的孙子,嘴巴馋,今日特地托采买的管事给带了一份新鲜的猪肚,姑娘瞧瞧,可用不用得上?”


    新鲜的猪肚老大一块,荧蝉拎在手里沉甸甸的,这一份也用不完,荧蝉切了半块儿去。


    在大夫人身边几年,她也看不上秦观月给的那一包铜子儿,随手塞给刘妈妈。


    刘妈妈立即将荷包收下:“姑娘哪里这样客气,姑娘只管做就是了,一副猪肚,不值当什么钱。”


    荧蝉如今时间要紧,顾不得与刘妈妈闲话,便将人赶了出去。


    方才与海棠说了会儿贴心话,海棠还留在她屋子等了一会儿,弄来两个煮熟的鸡蛋给她滚面皮,免得叫人瞧出来她叫人打了脸,在一群毛头小姑娘跟前丢了面子。


    谁曾想刚出院子又碰上她娘,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什么发达了不能忘记家里,要提携兄弟之类。


    连海棠都看出了她面上一片红肿,亲娘愣是只顾着说话,半点不曾注意她叫人扇的肿胀的面颊。


    如今倒春寒余威犹在,水有些凉,荧蝉拿面粉将猪肚里里外外细致的洗过一遍,转身找了个小炉子出来。


    先从大炉子吊的鸡汤里分出来一些,又重新切了配菜进去一起炖煮,增添香味,等小炉子里的鸡汤翻滚了,汤水熬煮下去三回,才翻回身来,去料理那块猪肚。


    将猪肚洗干净,先把肉最厚实的那一块割下来,再挑最薄的刀,缓缓割去表里两层皮,只要中间那一层肉,这层肉再切成骰子大小的肉丁。


    刘妈妈在一边看着,啧啧道:“咱们是粗人,实在不如姑娘细心,这猪肚炒就炒了,那里还会把那层皮刮下来?”


    荧蝉说了两句,刘妈妈没听清,索性也就不问了,专心看着。


    厨房的大师傅,自然知道这等做给主子的菜最费心不过,她每每都在边上看着荧蝉料理,但即便是一模一样的手段,也总输给荧蝉这小丫头一分。


    后来知道比不过也就歇了那份在主子面前讨恩赏的心,但看荧蝉做饭这习惯倒是留了下来。


    荧蝉热好油,现切的肉丁滚油下锅,先用素油过一遍,而后再下葱姜佐料。


    肉丁在锅里翻滚,每一块都均匀的过油,掐着时间,荧蝉又挑了一点点鸡油膏化在里面,顿时这猪肚鲜香的气味便爆发出来。


    挑些青笋切丁滚进去,翻炒几下立即出锅。


    后面那一道便是留下的猪肚切丝,与鸡汤一起,一直在炉子上用小火吊着。


    这一道菜做起来最是要快,火候大了发苦,火候小了不够弹脆,分不得心。


    等这一道青笋炒猪肚出来,天色刚擦黑,各家院子里陆续点灯。


    瞧着时间还够,又用笋油拌了一道凉菜佐着,这才提着食盒出去。


    苍山院里,海棠已经来过了,映禾与云早看了荧蝉一眼,面色略过荧蝉左侧脸庞的微红,唇角弯了弯。


    等到晚膳时间,荧蝉并不出现,只守在门外,将膳食送上去。


    沈麟身边大丫鬟的位置原本就是固定的,做什么伙计也都安排的清清楚楚,用不上她此时上去裹乱。


    她只需在门外等着,等沈麟用完膳食,再将她安顿下来,悄悄到底是只留她在小厨房,还是往日与映禾云早一道在沈麟跟前当值。


    荧蝉正想着日后该寻个什么机会出头,只听得屋里一声脆响,在紧接着便是小丫鬟跪地求饶的声音传来:“大爷赎罪!”


    里面传来云早与映禾为那小姑娘解围的声音,下人们一道收拾,换了个地方用膳,此事便也过去了。


    唯独剩下荧蝉看着那盘还未上桌便摔碎的青笋炒猪肚,眼中划过一丝讥讽。


    很快,云早便带着收拾残局的小丫鬟出门,站在台阶上看着一溜排的小丫鬟出去,眼神望向边上站的笔直的荧蝉,仗着沈麟看不到,脸上的笑当真算不上善意:“小丫鬟不当心,打碎了盘盏。不必担忧,大爷仁善,不曾责罚什么。”


    这话听着是宽慰荧蝉,但两人心知肚明,这话就是来讽刺荧蝉,即便是大夫人院里出来的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在沈麟面前冒个尖都难?


    精心制作的菜肴被小丫鬟随手打翻,大爷都没责罚,她一个奴婢有什么立场生气?


    也正因沈麟毫无责备,让第一日准备技惊四座的荧蝉潦草收场,何尝不是一记冰冷的耳光?


    知道她是来落井下石的,荧蝉自然不会在云早面前露怯。


    既然不是盟友,那露怯便是软弱,此时但凡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委屈,生气,都是输。


    荧蝉淡淡颔首,仿佛被打翻的菜肴不是她做的一般,清冷的水眸盯着云早的眼睛,意有所指一般,跟着夸了一句沈麟仁善。


    一拳打在棉花上,云早心中没来由厌烦荧蝉这水波不惊的性子,摸不出深浅,日后反倒束手束脚。


    钱多多掐着点来,径直坐在沈麟对面。


    荧蝉一直站在外面守门,听里间钱多多滔滔不绝的往外说却无人回应,听着唯有她一人发出的碗筷声。


    她如一尊金贵的仕女图,哪怕只是站着,也有一股与常人不同的气韵,分外夺目。


    钱多多瞧了她好几回,直到用的差不多,刘妈妈才端着灶上一直热着的汤品送来。


    刘妈妈是大厨房出身,站队这样明显的事自然不会做,在主子们面前,与荧蝉仿佛不认识一般,安静将汤品送上。


    汤盛在荷叶模样的汤盆里,云早替沈麟与钱多多各盛了一碗,雪白的汤香气扑鼻,在这样有些寒凉的天里,一口下肚,能暖的人心窝子都化开。


    汤色雪白,上面带着一点点金黄,漂浮着一层细若砂砾的金星,底下是粗细适宜的猪肚丝与鸡丝相伴,一口便知香浓。


    钱多多极喜欢这道汤,配着凉菜,用的格外尽兴。


    唯独映禾看着那道猪肚汤,神色不明。


    “沈麟,你院子里是不是要多一个丫鬟?”


    不等沈麟回答,钱多多便道:“这院子就这么大,你身边人这么多,也不缺对不对,把她给我吧。”


    “一个女儿家,留在你身边肯定不方便的。”


    钱多多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云早这样的一根筋都看的明明白白,妄论沈麟?


    沈麟喝了一口汤,并不说话。


    钱多多却以为沈麟的沉默是默认,当即便叫荧蝉出来。


    方才的几番打量让钱多多认清了荧蝉祸水一般的资本,这样的妖女绝对不能留在沈麟身边!


    荧蝉的身条极好,腰细如柳,步履间宛如莲花摇摆,又似杨柳扶摇。


    少女的面庞在柔和的烛光下更显动人,哪怕只是一个侧脸,也足以叫钱多多心生忌惮,暗暗将巾帕揉做一团。


    “我是苍山院的半个主子,你见了我,不必下跪么?”


    钱多多还记着今日晨间,在正院门前受得气,纵然这气是海棠给她受的,这笔账却叫钱多多算在荧蝉身上。


    一屋子的人都瞧着,沈麟也不曾发话,有些委屈无奈的递给沈麟一个眼神,只一瞬,而后便自然而然的跪下,不带一丝犹豫。


    “钱姑娘好。”


    钱多多哼哼两声,故作姿态的端起汤碗,学着秦观月喝茶的模样,端起来喝了两口,觉得姿势有些别扭,又假装无事将汤碗放下,云早与映禾看的暗中发笑,这样粗俗的举动,就是侯府一等丫鬟都做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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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瞧荧蝉被这样粗俗的钱多多教训,心中越发开怀。


    钱多多一直不叫起,似乎忘记了跪着的荧蝉,眼神留连在沈麟身后低着头的云早与映禾身上,仿佛在演一出杀鸡儆猴的戏。


    而后才施施然收回视线,宛如恩赐版拿脚抬了抬荧蝉的下颌:“往后,你便跟着我吧。”


    “我那里规矩大,别叫我瞧见你仗着自己是大夫人院子里出来的,偷奸耍滑,否则我也要打你板子的。”


    绣花鞋顶上的南红珠子硌得人发疼,荧蝉被强迫着抬起头来,面颊上的红肿立即暴露在空气中,鲜红的巴掌印轻薄的脂粉根本遮不住,红的灼人眼睛。


    晨间见到的荧蝉,面皮宛如刚剥壳的鸡蛋,白嫩光滑,瞧不出一点瑕疵,宛如美玉无瑕,处处都是好看的。


    否则沈麟也不至于生出一点恻隐之心,但如今那张漂亮的脸上多了一个硕大的巴掌印,沈麟眉头皱紧一瞬。


    “怎么回事?”


    男人的声音与方才不同,带着一股让人心颤的寒意,仿佛是被什么凶兽盯上一般,有一种直面生死的压迫感。


    荧蝉是大夫人院子里出来的,伤她便是在伤大夫人的脸面。


    事关家中主母,沈麟严肃起来,不由泄露出两份在战场时的气势。


    钱多多立刻将脚收了回来,想要撇清关系,但又觉得这样显得她过于没有面子,硬撑着坐在一边吃菜。


    荧蝉换了一个方向,立即将头低下去,白嫩的脖颈一如今晨那般,弯出一个乖顺的弧度,声音低低的,却足以叫沈麟听清:“今日去给秦姑娘送九连环,不当心惹恼了秦姑娘,是奴婢不好,不晓得秦姑娘的忌讳。”


    沈麟没有说话,眼神一撇云早与映禾,便知道多半是她们之间说了什么。


    秦观月是亲戚,品性不大好,时常责罚府中女奴,云早映禾也都被她责罚过。


    沈麟才回来几日,已经听闻了墨韵楼那位表姑娘的做派。


    再者荧蝉是家中主母身边出来的丫鬟,哪里会礼数不周,不过是秦观月容不得人,又犯了刁难人的毛病。


    “往后,出门与人送礼这些活,你不必管。”


    相比于云早与映禾的震惊,荧蝉便冷静得多,俯身应是,旁的一句话也不多说,只是露在外面的手指,捏的紧紧地,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用力到皮肤都忍不住多出一道痕迹。


    荧蝉不多搬弄是非,话说一半,余下的主子也都明白。毕竟她们为奴为婢的,哪里能说主人家的是非,自然是主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沈麟见她如此乖顺,不由想起大夫人说的话,再想想今日与众不同的猪肚汤,猜出这多半是出自荧蝉之手。


    在云早嫉妒的眼光中,沈麟又补了一句:“往后院子里支个小厨房,你便在小厨房吧。”


    一句话决定了荧蝉的归处。


    荧蝉这时才恰到好处的露出喜色,笑将起来,她本就长得好看,粉面朱唇,眸似琉璃,花一样的容貌却在笑出来时,不由僵了一瞬,这一点异色被她快速藏匿起来,几乎不曾被人发觉。


    沈麟除外。


    他看的清清楚楚,看人高高兴兴的笑将起来,忘了脸上的伤,疼的暗暗抽了一口凉气。


    丫鬟间的事他一向不大管,但人才第一日到他的院落,又是被人掌掴,又是摔了那一盘子菜,他要是再不明白发生了些什么,也不必当这个主子。


    沈麟看了眼谢恩之后退回门后站着的荧蝉,眼眸扫过一直一言不发的钱多多,重又冷淡下来。


    总归是母亲那边来的人,总不好真叫她被人要去,时时刻刻折辱。


    叫她来苍山院本就是救人于水火,总不能此处先成了虎狼之地。


    饭毕,映禾送了浓茶来,沈麟习惯晚间喝一碗浓茶提神,往后看书也好,练武也好,总能精神些。


    今日却与往日不同,沈麟没有喝茶,屋子里只有云早与映禾,外加一个他常带在身边的长随。


    “今日之事,往后若再犯,便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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