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
凤云翎被突然出现的身影吓得结巴起来。转念想到叶沄和他交代的事情，江霖是坏人，想对褚摇光不利。
他又连忙背起褚摇光，谨慎向后退去，防止男人再搞什么偷袭。
“你认识我吗？”空灵的声音再次传来，江霖的脸上满是疑惑。
凤云翎没有心情去注意这小小的异常。
他急忙摆出攻击状，气势汹汹道：“你想干什么！”
见男人并不理会，反而开始将眼神越过自己，盯着身后的褚摇光，凤云翎直接炸毛。
他伸出手臂，试图阻挡男人的视线，“你想干什么，我不会让你伤害摇光的！”
“摇光？”
男人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他将这两个字在口中不断地小声重复，仿佛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凤云翎想着两人这样僵持下去这不是个办法，虽然不知道江霖在发什么呆，但跑就对了。
凤云翎试探性地伸出小步，他悄悄抬起头，见对方没反应。凤云翎一咬牙，直接撒开脚丫子就跑，迅如闪电。
凤云翎背着褚摇光在秘境内疾驰，“出口，出口。”
当一束光亮出现在眼前，凤云翎心中大喜，他立马加速冲刺。
光线闪过，展开眼来，踏进的却是同样的地方。不远处，江霖仍在那里小声重复着。
凤云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只觉得这重复的感觉有着那么一丝的熟悉。
但随即他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凤云翎的眼中充满坚定，一字一句道：“凤，不可能这么倒霉。”
他重新选定了方向，这次没有小步试探，直接就是一个字——跑。
风在耳边呼啸，眼前的景象都在快速向后，凤云翎这次跑得更快了。
又是一道亮光闪过，凤云翎站在原地彻底没法子了。
第三次了，他已经第三次回到了这个地方，重复循环怎么总能让他碰见。
凤云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果决，“既然如此。”
他将褚摇光温柔地放在地上，取下一片凤翎放在了她的心间。
在确保褚摇光一切安全后，凤云翎大步向前。在其身后，红色的灵力罩正在将少女层层包裹起来。
“江霖，出手吧。”
风吹动了他的衣摆，却没有吹散他心中的决心。凤云翎手握一把红色长弓，暗色的火焰也随着长弓的出现而萦绕在手边。
在凤云翎的呼喊下，江霖也才回过神来。
他缓缓地转动着头颅，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整个人就像一具空壳，只有他那嘴唇依旧在开开合合，“江霖？摇光！”
尾音一落，江霖仿佛终于想通了什么，涣散的眼神开始凝聚。
与此同时，凤云翎已经拉开弓弦，他的眼中暗光流转，炽热的火焰自箭尖绽放。
下一秒，火红的长箭向前飞掠，江霖的身体也在此刻动起来。
他没有选择躲避，而是朝着前方飞去。
当一人一箭相遇的那一刻，箭矢竞直接透过了他的身体，直直地向着后方射去，落在地面爆发出巨大的撞击。
凤云翎也在此刻才发现，江霖他，没有脚。
凤云翎眉头微蹙，此刻才意识过来，这位恐怕才是真正的江霖。
思索间，江霖已经来到了褚摇光的身旁。
他满脸心疼地看着地面上因重伤昏迷不醒的少女，眼里满是愧疚和懊悔。
他抬起手来想为她拂去血迹，但自己的手却是直接穿了过去。
江霖自嘲道：“对，我已经死了。”
他三年前就死了，死于自己的的大意。当明知齐从有问题时，就应该有所防范。而今他无法再触碰到任何东西，就连看着长大的小女孩也因为自己而受伤。
事事浮浮沉沉，一切都已成为空幻。此地所余，只有一缕孤魂罢了。
回过神来，江霖将视线转移到褚摇光胸口处的凤翎，心中涌现一丝暖意的同时又冒出些酸涩，“此物？你是凤宸的儿子。”
“对。”凤云翎略显局促。他没想到竟然有人认出了此物，更没有想到第一个发现的人竟然是江霖。
凤翎是凤族送给心仪之人的护身礼物，现在凤云翎只感觉自己的小心思全都暴露了出来。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江叔叔，我没有别的意思，摇光好好地就行。”
江霖笑笑不说话，“小友，撤去保护罩吧，我来为她治疗。”
“治疗，太好了。”凤云翎兴高采烈地来到江霖身旁，本想握握他的手表示感谢。但当手伸出来的一瞬间才想到江霖他已经没有肉身了。
凤云翎面露愧色，“抱歉，我现在就撤去。”
随着红色保护罩的褪去，灵力也从江霖的手中涌出，源源不断地传递到了褚摇光的身上。
头、身子、四肢，身上各处都开始复原，褚摇光苍白的脸庞也开始恢复血色，呼吸逐渐平稳。
注意到她微微颤动的指尖，凤云翎激动地冲上前去，却没有注意到江霖的魂体越来越透明了。
耳旁，凤云翎的呼喊声逐渐清晰。褚摇光缓缓睁开眼睛，光线如柔光轻轻闪过。
她静静地看着头顶的天空，意识还有些模糊，“这是哪里？我不是在地下吗？”
褚摇光支撑着从地上爬起，身旁凤云翎注意到连忙搀扶，江霖却只能一脸落寞地在一旁看着。
凤云翎关切地询问：“摇光，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褚摇光摇摇头，然而她的眼神却被凤云翎身后那个熟悉的身影牢牢占据。
褚摇光颤抖地爬起身来，她的声音也带上了不可置信，“江叔叔。”
“小七。”江霖温柔的声音响起。
那个自三年前再未听到的名字，此刻出现在耳边，心心念念的身影也出现在了眼前。
褚摇光的眼眶开始泛出泪花，她想要告诉自己冷静。但那虚渺的魂体已经告诉了她答案，江霖已经死了。
看着少女颤抖的肩膀，江霖却不能上前安慰。他的目光透过穹顶，触及到了更远的地方。
他知道有一件事自己还能做，这也正是他留在这里的原因。
“小七，别难过了。”江霖蹲下来，手却只能在头的上空抚摸，“从小到大，无论多么困难，你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都会坚持到底。”
“能进到这里，说明你已经知道齐从的阴谋了。三年前，我被他夺舍后，魂魄本应消散于天地之间。如今，我就在这里也不过是凭借一丝执念。”
江霖声音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小的事：“所以，现在你需要做的是打败我，拿走我藏于此地的最后一柄剑。”
褚摇光闻言不忍地看向江霖。
江霖的眼神中满是释然，“不要拒绝，这剑本就是做给你的。能让你拿走我最后的作品，我很满意这个结局。”
“现在，拿起你的武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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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摇光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小木剑，一眼便认出来这是幼年她训练时常用的。
安静的风吹过草地，不仅带起了地面的落叶，也吹起了回忆。
榆树之下，两人各自手持木剑，相对而立。这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褚家的场景。
一下又一下，木剑与木剑的交锋间，褚摇光的心也逐渐镇定下来。
不过片刻，褚摇光手握木剑，一套利落的连招后，便击中了江霖的死穴。
江霖笑道，亦如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你赢了。”
褚摇光放下剑来，她并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但她明白她的责任是什么。
“小七，开心点。”江霖语气开心地开导褚摇光，“我本就是因为执念而残留世间的一缕幽魂，能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
“这柄剑还没有名字。”一柄剑自上空缓慢下降，最终缓缓停在了褚摇光的面前。
“小七。”江霖的身子开始逐渐消失，“在中洲我留下了一座宅子，面积不大，里面是我留给你的东西。以后你想回家了，可以去那里，你并不是没有人要的孩子。”
听着江霖的声音逐渐减弱，褚摇光再也无法压制住心中的悲伤。
她眼眶泛红，嗓音破碎，“这柄剑叫做霖月。”
“霖月，月过秋霖后。”江霖笑笑，嗓音被风吹开来，“真好，能在生命的最后一瞬间有你陪伴。”[1]
声音消散在风中，身躯重归天地之间。如今在这世间，再也无法得见。
褚摇光伸出手来接过掉落的霖月，她紧紧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
今晚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叶沄他们还在战斗。
——
另一侧，震动也随之传来，叶沄拿起讯玉，看后直接露出了笑意。
她向宿旻比了个手势，表明凤云翎已经成功营救出褚摇光，两人准备去追踪了齐从了。
两人在屋外已经等候多时，就等着褚摇光和凤云翎恢复好后，一起行动。
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一声重击后，屋门被狠狠撞开。
里间，正如外围不见一丝光亮。甚至比之而说，更显出几分幽暗和阴森。
两人置于屋外，那人置于深处。但三人都明白，对方就在那里。
叶沄笑道：“阁下即知我二人在屋外，何不做声。”
她的用语可谓尊敬，但那语气却是奔着分毫不饶人去的。
见对方没有反应，叶沄又恍然大悟地对着宿旻说道：“怎么，难道是个只敢躲躲藏藏的小人，这可真是连江。”
说到名字，她又仿佛想到什么不对的，“不对，应该叫齐从。真是连齐从都不如呢。”
叶沄向宿旻眨眨眼，又出声讽刺道：“不愧是只敢在半夜偷袭好友的奸诈小人。”
一股阴寒的灵力自暗处袭来，身旁宿旻立马出手为叶沄挡了回去。
“闭嘴！”一道嘶哑的声音自前方怒吼而出。
叶沄勾起一丝笑容，心中默念，阵法同步展开。
“咯噔咯噔。”木质滚轮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叶沄眉梢微抬，“轮椅？”
迷雾随之散去，一道身影慢慢出现。来人坐在轮椅之上，在下方的衣摆空空荡荡，似乎早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剩余裸露在外的皮肤之上，大半部分的面积也被烧疤覆盖。
他的目光阴晦，宛如一条暗中的毒蛇，“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