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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 18 章

作者:宋然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哎,听说了吗?张家大姑娘啊,疯了!”


    “真的假的?”


    “我知道我知道,她家姑娘不是被……那什么了吗,回来后就整天不吃不喝的,前天还上吊了,还好他们家人发现得早,救下来了。不过啊,虽然现在人没事,却也毁了。昨天我婶子路过,看见那姑娘忽然披风散发的从房间里冲出来,又哭又叫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估摸着以后啊怕是……哎,可怜见的……”


    “我婆婆也看见了,还被她吓了一跳,就跟鬼上身了似的……”


    “哎,这张家可真惨啊!”


    “可不是吗?这边张家大姑娘刚出事,那头她爹也出了意外,过了一天,老爷子也走了……”


    “真是惨……”


    “嗯……还有啊,听说张家和郭家的亲事都已经订好日子了,就在下个月,人还是个秀才公呢,要是没出这事,张家大姑娘以后可就是秀才夫人了!”


    “嗯,当初这亲事订下来,可真是有不少人眼红的,那郭家可不是一般人家,据说有良田百倾,还有功名在身,嫁过去啊可是躺着享福的命……看来她是真没这么命啊……”


    “可不是……”


    说起张家的事,几个妇人不胜唏嘘,言语间甚是怜惜,可神态里好奇和探究更甚于同情,兴起处不免神采飞扬,一点也看不出她们对主人公真的“可怜见的”。


    狭路相逢,并肩而立,说道说道东家长西家短,和别人的谈资也有了,于是都心满意足的离开,于此分道扬镳。


    几位妇人走后,路旁的草垛忽然跳出一只母鸡,“蝈蝈”叫着,惊恐奔逃,可惜前方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影,双手大张,就等着它自投罗网。


    此时,草垛动了动,又跳出一个人来,衣服凌乱,头发上插了好几根稻草,气势汹汹的朝鸡扑去。


    “别跑——”


    母鸡顿在原地,前后望望,十分绝望,前有虎后有狼,怎么办啊——只能跳墙了。


    “蝈蝈蝈蝈”母鸡撕心裂肺的叫着,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然后落在了高高的墙头上,站稳后,得意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一大一小,引亢高歌——“蝈蝈蝈蝈”。


    没有梯子,一大一小只能站在墙下,望鸡兴叹。


    “哎!”两人唉声叹气的回身,走向草垛,希望草垛里能有个把鸡蛋。


    还好运气不错,最后真的从草垛里搜出来一个鸡蛋。


    “现在吃吗?”小的问。


    “你去弄点干净的湿泥巴吧!”大的说。


    “好!”小的应了,然后蹭一下跑没影了,过了片刻又跑回来了,双手捧了一捧泥巴。


    “用水和的泥巴?”


    “嗯。”


    将泥巴把鸡蛋整个包裹住,捏了又捏,大的才将泥巴递给小的,又交待:“回去放厨房的下锅洞最里头,用灰盖上,别让人看见。”


    “哎,我现在去。”


    小的一溜烟跑了,大的才慢吞吞的往回走。


    这人正是传闻中那疯了的张家大姑娘,也是刚刚死而复生的华呦呦。


    她没想到那头自己刚自杀呢,这头跟她同名同姓的张家大姑娘也上吊了。而且这自杀的缘由居然也差不多,她是被那三个畜生毁了,这边的华呦呦呢,连自己是被谁玷污的都不知道。


    张家本是清水镇隔壁一个叫东山村的地方的村户,世世代代都是农民,那地方田少,穷得叮当响,要说有什么跟别人家不一样,那大概就是孩子多,穷的都吃不饱饭了还敢把家里的五娃子送去学堂念书!


    这是因为张家的五娃子出生之后,有个算命先生路过来讨水喝,见到张家双胞胎就惊为天人,说是王母娘娘身边的金童玉女投胎,他们家要发大财了。这金童玉女投胎跟发大财其实没啥关系,毕竟又不是财神投胎,但张家人偏就信了,喜滋滋的给了十个铜板,遇人就说自家的双胞胎是天仙下凡,以后张家要升官发财了,引得村民们羡慕不已,当然那之后的一个月因为花了十个铜板没钱买盐过得没滋没味的也就不会跟谁提起了。后来五娃子长大送到学堂,果然聪慧,日日被先生夸赞,于是张家两老口对那算命先生的话更加深信不疑。


    这可苦了张家其他的兄弟。家里仅有三亩地,要养六个孩子,还大都是男娃,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地少人多饭都吃不饱,家里还要给夫子教束脩,于是,华呦呦她爹张老根成年的时候,没人敢嫁。


    直到张老根二十六岁这年,有一天,从地里干活回家的路上,在河里救起了昏迷不醒的华呦呦她娘,华呦呦她娘醒过来之后脑子迷迷糊糊的,也记不起老家在哪里,自己是谁,于是被张老根带回家,后来伤好了就嫁给了有救命之恩又恰好娶不起媳妇的张老根。


    也不知道华呦呦她娘以前是干什么的,她啥都忘记了,却偏偏会酿酒,于是带着张家人开始酿酒赚钱,张家日子终于好过起来,除去小儿子年纪小,张老根两个兄弟都陆陆续续娶了媳妇,也能勉强供养起读书的五娃子。张家见人就说,这都是老四老五带来的福分。不幸的是,三年后,也就是华呦呦两岁的时候,她因为生华呦呦弟弟难产去世了。两年后,在华呦呦奶奶的硬逼下,经过与张家有合作关系的酒楼掌柜做媒,张老根娶了那掌柜的丈夫早死的表妹做续弦,后来两人又陆续生下一子一女。


    此时,张家的人员状况是这样的:华呦呦亲爹张老根是家里老大,原配锦娘,续弦唐氏,二子二女,华呦呦就是长女,还有个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张祺,下面有唐氏生的妹妹张灵,弟弟张望;二叔张二树,娶妻李氏,生三子;三叔张三斤,娶妻马氏,她是张家老太太的侄女,生三女一子;四姑和五叔是双胞胎,四姑嫁的是五叔的同窗,是个秀才,生二子一女杨柳;五叔张骏,是个举人,在府城的书院做教书先生,娶妻司马氏,生一子一女;六叔张勤,娶妻张氏,生一子,不过他在四年前的洪水中去.世,张氏也改嫁了。


    当年,华呦呦的娘去世后,张家人继续靠酿酒谋生,张骏也考上了举人,日子渐渐的越来越红火。不料,四年前,天降暴雨,洪水泛滥,晋江沿岸成千上万的农田被淹了,数以万计的人被洪水夺走生命。洪水爆发时,华呦呦六叔为了救张家老爷子被洪水卷走,尸体甚至都没能找回。张家老爷子也在洪水中受了重伤,此后一直卧病在床。张家因为酿酒所以有储存粮食的习惯,又幸好家族人多,将粮食在瓦罐中密封保存数日,保住了一部分粮食,得以在天灾人祸中幸存下来。


    洪水过后,家家户户损失惨重,三叔张三斤以方便张老爷子看病为由,抓住时机在隔壁清水镇附近的村庄买了因受灾变得便宜的田地,又在镇上租了房子和铺子,为张家的发展做出了大贡献。至于为什么要在清水镇,因酿酒离不开东山村后山的山泉,所以他们不能搬得太远,而清水镇在东山村和府城之间,此后酒不管是销往县城还是府城都方便。其次清水镇在这一次的水灾中并没有他们那边严重,比照下来,张三斤认为在清水镇落户,如果以后还发生水灾,至少房子是保得住的,而且清水镇比他们镇还要繁华,生意会更好。最后自然是为了老爷子的病,毕竟镇上看病要比村里方便许多。


    话题转回来,原主自杀真不是一时冲动。


    五叔张骏已经参加三次会试了,虽然屡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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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屡败,但一直没有放弃,目前在府城里的书院一边教书一边待考。他有个学生叫郭辽,家里十分富有,人也聪慧,文章写的很好,他很欣赏,私心里觉得这个学生以后会很有前途,就跟自己妻子司马氏念叨了几回。司马氏是张骏先生家的女儿,也是个有成算的,听多了就起了心思。


    郭家是府城的富户,家里有钱不说,郭辽是家里的小儿子,又会学文章,妥妥的潜力股,将来怎么混都不会差,自家这位将来还要考,要是考不上的话,最后大概会去下面寻个官位,这辈子做到县丞就顶天了……要是搭上郭家就好了,以后说不得还能互相帮助。更进一步说,要是郭辽最后一飞冲天,两家成了姻亲,那好处就更不用说了。


    可惜的是,他们家的小女儿才八岁,唯一适龄的是大哥家的大女儿。


    想到这里,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跟张骏说了。


    张骏其实也有过这个想法,但是他是先生,哪有上赶着去攀附商户的。听到妻子提起来,便迟疑的答应了。


    后来司马氏走路时摔了,让华呦呦去府城照顾她和弟妹们,华呦呦去后,那郭辽有几次偶然遇见,一来二去上了心,居然真的说服了家里人去张家提亲,张家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今年,院试之后,郭辽中了秀才,两家商量着要办酒席,来个喜上加喜,没想到重阳节,华呦呦应五婶之邀带着弟弟妹妹去府城玩,却失了踪,一夜之后才被找回,找到时已经失了贞洁,而且整个府城都传遍了。


    之后,更狗血的是,华呦呦出事被接回清水镇后,有人去给村里报信,张老根听了心急,居然抹黑赶路,一不小心翻了车,第二天一早才被人发现在河边,受了重伤,人也昏迷不醒。送到镇上,大夫看了都摇头。家里张老爷子卧病在床,无意间听见了大儿子出了事,一个激动居然病情加重,当天夜里就去了,于是,好好的一个家,忽然之间,一死两伤,要不是张老太还在,说不得张家这就散了。


    重阳节那晚上的事儿,华呦呦觉得有点玄。


    华呦呦记忆里只记得重阳节那天原主和大家走散了,然后找人的时候被人打晕,之后的事都忘记了。不知道是原主不记得了?还是她一直都在昏迷?或者是她穿越过来的后遗症?反正她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一晚发生的事。总之,她被接回家之后就病了,然后病中听闻父亲和爷爷相继出事,病上加病,郁结于胸,身体时好时坏,连老爷子的葬礼都没能参加,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拖了十多天,郭家终于上门退亲,同父异母的妹妹张灵幸灾乐祸的来她病床前冷嘲热讽,当天晚上原主在张老根的房门口哭了半宿,半夜回房就上吊自杀了。


    然后便是华呦呦从这身体上醒过来。


    至于别人为什么会听到她惨叫?你试试一觉醒来有只老鼠在你被子里跟你相亲相爱,估计你会叫的比她还要惨!


    “啧啧!”华呦呦边想边走进贴了白色对联的大门。


    “你去哪里了?”前头忽然传来一声沉沉的问话。


    华呦呦懒懒的抬头看,来人是她的后娘唐氏,盯着看她的脸色很不好。


    “没去哪。”秋日的太阳晒得她暖洋洋的,又加上昨夜没睡醒,她现在困的厉害,还是回去睡觉吧,老鼠总不可能白天跑出来吧?


    唐氏看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鼻子就骂道:“都丢人到府城去了,现在还敢出来丢人现眼?你是嫌自己的名声还不够臭是吧?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还不快滚回去……”这个不要脸的继女害得自己女儿抬不起头来,自己出门也被人指指点点,想起来就又恨又乐,嘴里道,“真是还不如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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