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的谢臾到底是得了“宅心仁厚”的沈姑娘的恩赐,许鹤清给这个师妹准备的都是世间难得的好宝贝,谢臾服下不久,身上的伤就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沈怀盈在附近寻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在上面,托着下巴盯着谢臾看,等谢臾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她开口问:“你被罚了多少年?”
“一百年。”谢臾答。
沈怀盈深沉地点点头,还好还好,都一样的,谢臾的刑期如果比她短,或者比她长,她恐怕要觉得不服。
“你有从这里出去的办法吗?”沈怀盈又问,她身体微微前倾,伸长脖子,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充满期待地看着已经能从地上站起来的谢臾。
“没有。”谢臾说。
“废物!”沈怀盈嫌弃道。
要他何用啊!
谢臾没反驳,似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去,他总是这样,好像完全没有脾气,从前沈怀盈每次见他,他总是跟在季妙微的身后微微笑着,存在感极微弱。
沈怀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收了这么个谢臾,感觉好像跟没收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她刚才翻包裹的时候发现,师兄居然还往里面装了不少话本子,不知道是怎么做到,背起来一点也不沉。
可惜她现在根本没心情看。
“喂!”她又叫了谢臾一声。
“沈姑娘有什么吩咐?”谢臾抬头问她,他的衣服还浸着血,脸色依旧苍白,但是比起刚才已是好了许多。
“你过来的时候有看到我娘亲和师兄吗?”沈怀盈问他。
“许鹤清有跟过来。”
沈怀盈眼睛一亮:“真的吗?”
见谢臾点头,沈怀盈好奇追问他:“那我师兄有出手打你吗?”
她语气里还透着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谢臾道:“他插不上手。”
沈怀盈:“?”
好可怕的季妙微!
沈怀盈再次庆幸自己没落到季妙微的手里,她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那……我师兄有说要来看我吗?”
谢臾:“不曾。”
沈怀盈小脸一皱,埋怨道:“你好烦!”
谢臾无语,随后就听到沈怀盈说:“你别叫我沈姑娘了。”
她的思维有些跳跃,谢臾一时没跟上:“嗯?”
沈怀盈不太习惯别人叫她“沈姑娘”,听起来很疏远,她在浮光山上常听的是“阿鸾”“盈盈”“小山君”这类称呼,只是这些让谢臾来叫都不合适,她乌黑的眼珠一转,呲着两排小白牙对谢臾道:“叫我主人!”
谢臾:“……”
“主人。”
听起来有点怪,沈怀盈揉了揉脸,对他说:“你再叫一声。”
谢臾应她:“主人。”
沈怀盈咚的一声从石头上跳下来,叉者腰狂笑,像个魔头。
谢臾站在原地,无声看她。
春日明媚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娑婆海的每一处角落,少女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然而她笑了没一会儿就弯下腰呸呸呸吐起了嘴里的沙子。
谢臾此人,甚是无趣,像个面团,任揉任扁。他的到来并没有给沈怀盈的牢狱生活带来太大的改变,她还是很想家,想念她的娘亲、师兄,还有浮光山上的朋友们。
好无聊啊好无聊。
太阳又一次地落下山去,沈怀盈和谢臾找了处山洞避风,沈怀盈靠着身后的石壁,闭上眼睛。
五月的浮光山繁花如锦,铺到天边,还有五日是沈蘅的生辰,沈怀盈带着小伙伴们漫山遍野地寻找望月花,那是沈蘅最喜欢的花,很难养活的。
传闻浮光山的第一株望月花是某位已陨落的大能用血浇灌成的,沈怀盈小时候不懂事,想用自己的血试一试,没等她实施就被她娘亲发现了,罚去牌楼下面站了一个时辰,其间有不少族人来逗她,沈怀盈深觉丢脸。
时间到了,沈蘅一来,她就扑进沈蘅的怀里,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带着哭腔委委屈屈地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而这一年沈怀盈用了半个春天和半个夏天,几乎走遍了浮光山的每一寸土地,最后也只找到三株望月花。
她捧着花,高高兴兴地穿过那片花海,回到山顶,看到许多族人聚在一起,她便也凑过去,正好听到有人说:“山君有意让季妙微做下一任的浮光山主。”
“季妙微?那是谁?”另有人问。
“小山君”沈怀盈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外面传得那么热闹你都没听说吗?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白玉瓶鬼就是她超度的,听说今年才刚过二十岁,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有山君当年的风采!”
“哎呀!那确实很了不起!不过山君也还年轻,怎么就想着找继承人了?”
“有备无患?”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沈怀盈站在人群后面,有些茫然地想,那自己呢?
“小山君”都是随便叫叫的吗?
沈怀盈在相貌上与她娘亲沈蘅能有个三四分相像,但在修行上的天赋却没能遗传到沈蘅的千分之一,加上她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沈蘅也舍不得让她吃太多苦头。
虽然经常有人叫她“小山君”,但是几乎没人看好她,都觉得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且不说沈怀盈的实力距离差山君这个位子差得太多,单说她的性格也不合适,她太娇气,又任性,吃不了苦,受不了疼,实在做不了山君。
沈怀盈离开众人,把望月花放到沈蘅的房间,她决定从今日起发愤图强,让所有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她开始练功,疯狂地练功,她天赋异禀,只用了短短五日,就神功大成。
待到沈蘅生辰那天,无数妖魔来袭,沈怀盈一剑西来,妖魔纷纷被撕裂成碎片,花瓣和着流光一起落下。
娘亲冲过来,一把将她抱入怀中:“阿鸾!”
沈怀盈从梦中醒来。
是梦啊。
沈怀盈有些怅然地呼了一口气。
当年在浮光山上剑指群魔的是季妙微,一剑西来的是季妙微,得了满堂喝彩的也是季妙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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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不是她。
那天大战后,季妙微被发现中了蛊毒,娘亲连夜去东海为她借了解药,都没来得及看她摘的望月花,等娘亲再回来的时候,那些花儿已经都谢了。
沈怀盈仰起头,看向头顶黑黝黝的石壁,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滚下。
她不想哭的,这有什么好哭的!
沈怀盈抬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转头看向守在洞口的谢臾,他也没有睡着。
她坐在这里只能看到谢臾的一半侧脸,皎洁月光洒落,将他的下颌勾勒得格外清晰,沈怀盈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开口问他:“你为什么喜欢季妙微?”
谢臾没听清楚,转过头问她:“什么?”
于是沈怀盈把自己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喜欢季妙微?”
夜风吹得沙丘上的两根枯草摇摇欲坠,谢臾想了很久,对沈怀盈说:“她救过我。”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沈怀盈啧了一声,讽刺他道:“恩将仇报。”
谢臾没有否认,脸上这时居然还能带着笑。
沈怀盈摇头感慨,这人脑子是真有毛病!
她重新闭上了眼睛,她娘亲和师兄不会来找她了,至少短期内应该是不会来了。
不来就不来,她一个人在娑婆海也能过得很好,不对,现在是两个人了,说不定还能有更多的人来,他们可以建立个大大的门派,她当掌门,等一百年后他们过来接她的时候,吓死他们。
只是一百年后……他们会来吗?
沈怀盈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第二天起来后,她就带着谢臾巡视起自己的“宗门领地”来,娑婆海里的确不止她和谢臾两个罪人,只是大家来去匆匆,并不是很有闲情逸致陪沈怀盈这个小姑娘聊天。
唯有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爷爷对他们很友好,说了很多关于娑婆海的事,也说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他插手了一场战争,帮助自己的国家抵御外敌,结果就是他被流放到娑婆海,刑期为两千一百三十一年零四个月。不过他靠着业镜又给自己减了八百五十年,掐着手指头算一算,再有个三百多年就能出去了。
业镜?沈怀盈耳朵一动,有点耳熟,这玩意儿还能减刑?她师兄好像是有跟她说过的,但那个时候她沉浸在自己被娘亲和师兄抛弃的悲伤中,根本没有听她师兄说了些什么。
许鹤清也知道她没仔细听,所以花了两个晚上,把娑婆海的地图以及各种注意事项都整理成册子,装进了沈怀盈的包裹里,临行前特意又叮嘱了她一遍。
等老爷爷离开后,沈怀盈迅速打开自己的包裹,从里面找出许鹤清整理的《娑婆海舆图注》,按照目录翻到业镜那一页。
娑婆海东有一岛,名曰“不堪”,岛上有一琉璃镜,名为“业镜”,此镜可通凡世,可消业障。
被流放到娑婆海的罪人们可以通过业镜去往亡者身边,每消解一个亡者的执念,就可以减去十至二十年的刑罚,期间如果进行与消业无关的事,刑期便会延长,情节严重者,会被业镜拉回娑婆海,从此禁止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