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珍没想到进谢府如此顺利。
她遇到了已经回来的兄长,知道已经为时已晚。她和他争执一番又梳妆打扮耽搁了大半日的时间,没想到谢府并没有阻拦她去找谢倾容。
谢倾容果然还是爱她的。
谢府的一草一木她都再熟悉不过,穿过游廊,绕过假山池塘,那片熟悉的竹林映入眼帘。
谢府的书房位于竹苑东侧,聂云珍熟门熟路地绕过几丛翠竹,果然看见那道熟悉的月洞门。
院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只见谢倾容正倚在醉翁椅上看书。
他今日着了件绛紫深衣,乃是上好的越罗所制。外罩着一层极薄的玄色绡纱,风吹纱动,恍若烟笼寒水,更衬得那紫衣深沉贵气,
四月的风吹落几片花瓣,落在他的衣袍上,平添几分寂寥。
“倾容。”聂云珍轻声唤道。
孟临渊抬眼:“聂小姐。”
这一声疏离的称谓,让聂云珍的心猛地一沉。
“我......”她上前几步,斟酌着词句,“我是来解释退婚之事的。那并非我的本意,我只是......只是一时糊涂,想试探你是否真的在乎我......”
话说出口,连聂云珍自己都觉得苍白可笑。
“聂小姐不必多言。”孟临渊淡淡道,“既然你已心有所属,退婚是理所应当。我不会强求,亦不会放在心上。”
“不,不是这样的!”聂云珍急切地辩解,“我心中没有别人,那都是我一时的糊涂念头。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只是......只是害怕......”
“害怕什么?”
聂云珍一时语塞。
害怕什么?害怕这一世重蹈覆辙?害怕再次被赵珩冷落?害怕聂家覆灭时无人相助?
这些,她都不能说。
“我......”聂云珍垂下头,泪水适时地涌上眼眶,“我怕你并不真心喜欢我,只是因着婚约才不得不对我好......”
“聂云珍,”孟临渊起身,冷冷道,“婚约已解,这些话再无意义。从今往后,你我也不必再来往了。”
聂云珍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会如此决绝。
前世里,即使在她退婚嫁与赵珩后,他见了她,也依然会碍于面子以礼相待。为何这一世,他竟如此冷淡?
“是因为我让兄长来退婚,伤了你的颜面吗?”聂云珍不甘心地问,“若是如此,我向你道歉。或者......或者我让父亲重新上门提亲?”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可她已经顾不得了。
孟临渊微微蹙眉:“不必了。强求的姻缘,终难美满。”
她道:“聂小姐请回吧,你病体未愈,不宜吹风。”
说罢,她起身欲走。
“谢倾容!”聂云珍忍不住叫住他,“我们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你就真的如此狠心吗?”
回应她的是对方的离开。
聂云珍心事重重地回到聂府,聂云深早已等在院中,见她回来,连忙迎上。
“云珍,你去谢府了?可见到倾容了?”聂云深面露忧色,“他可是责怪于你?”
聂云珍摇了摇头,神情黯淡:“他没有怪我,只是兄长,他觉得与我再无瓜葛,连朋友都不愿做了。”
聂云深闻言,叹了口气:“你们已经退婚,他若还与你往来,难免惹人闲话,于你于他声名皆有碍。他此举,虽看似绝情,未尝不是一种保全。”
“保全?”聂云珍喃喃道,心中却是不信。
“罢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聂云深拍了拍妹妹的肩,“谢倾容既已表态,你便收收心吧。你不是喜欢那个赵珩吗,如了你的意你怎么还不高兴?”
“不!”聂云珍摇了摇他的胳膊,“是我不懂事,识人不清,我不喜欢赵珩了,兄长,我喜欢谢倾容……”
“你这话是认真的?”聂云深蹙眉。
聂云珍咬了咬唇,知道自己的转变确实突兀,可重生之事太过荒诞,她无法言明。
“兄长,人是会醒悟的。”她低声道,“从前是我被表象所迷,如今才看清谁才是真心待我之人。”
“兄长,帮我这一次。”聂云珍恳切道,“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聂云深看着妹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软了几分。妹妹如此,他作为兄长,总该给她一个弥补的机会。
“罢了,我明日再带你去谢府一趟,好好赔罪。”聂云深无奈道,“但你需答应我,若他心意已决,你便不可再纠缠。”
聂云珍连忙点头,心中却暗下决心:无论多难,她都要挽回谢倾容的心。
没想到他们第二日就吃了闭门羹。
管家施礼道:“聂公子、聂小姐安好。实在不巧,我家少爷去了别处,说是有要事要办。临行前特地嘱咐老奴,若是聂小姐来访,务必转达一句——”
他略顿一顿,语气愈发温和,“如今春寒未消,小姐身子娇贵,还是多在府中将养才是。这往来奔波,若是受了风寒,倒叫我们少爷心里过意不去。”
”再者说,咱们两府如今终究不比从前。小姐这般时常往来,落在旁人眼里,难免要生出些闲话。少爷临行前特地嘱咐老奴,说小姐正是议亲的年纪,万万不可因这些琐事,损了清誉。”
这话说得如春风拂柳,字字客气却句句疏离。
聂云珍只觉得一阵眩晕,扶住了兄长的衣袖才勉强站稳。
聂云深会意,拱手还礼:“有劳管家转告倾容,就说我们兄妹叨扰了。”
-
寒苏镇镇子不大,一条青石板路被连日细雨洗得温润,两旁白墙黛瓦,几缕炊烟袅袅升起,融在薄雾里。
正是早饭时分,镇子东头的寒苏面馆已经坐满了人,热气从大锅里腾起来,混着面香、葱花香、和猪油的荤香,将小小的店面熏得暖意融融。
路面上渐渐传来沉甸甸的车轮声。
众人正捧着粗瓷碗吃面,不由得都抬起头来。但见四匹雪白的骏马,披着织金鞍鞯,拉着一辆朱轮华盖车,缓缓而来。
那车厢是紫檀木所制,车窗上则嵌着薄如蝉翼的琉璃,四面悬着月白云锦幔子,那锦缎在薄雾里泛着流水似的光泽。
车至面馆前稳稳停住。早有随从在车辕旁放了小凳。随后,一个衣着富贵的公子躬身下车,他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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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系着一块羊脂白玉,雕作如意云头模样,玉质温润无瑕,一看便知不是俗物。
青年身形挺拔,自有一股清贵之气,仿佛久居人上的疏淡。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宝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这人真是来找她的?”
“怪不得昨天直接把面馆送给王婶了呢。”
“王婶之后还有的富贵呢,她算是攀上好关系了。”
他们瞟向店中看书的少女。
少女独坐一桌,只一本旧书在手里半卷着,指尖懒懒地压在书页上。乌黑的头发不曾精心绾作时兴样式,只松松地结了个髻,用一根木簪固定,几缕发丝垂在颈侧,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像初春的柳丝拂过水面。
她并非寻常女子的柔婉。眉毛生得极好,并非时下流行的细长黛眉,而是天然一段飞扬的弧度,墨黑英挺,鼻梁是高而直的,唇却丰润,点了胭脂,是饱满的石榴红。
少女若有所觉,抬眸看来。
她唇角微弯,“来了?”
“走吧。”孟临渊一时间也没什么可客套的。
“王婶,”夏容与转向柜台后的妇人,“店交给你了,我走了。”
王婶连连点头,眼眶有些发红:“好,好,宝珠……一路平安。”
夏容与顺手拿起一旁的包袱。他早就把铺面盘了出去,行囊也收拾好了。
左邻右舍相熟的人早就知道夏容与卖了面馆的事情,聚在外面围观。清水镇何时来过这般富贵的人物?见排场与马车早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人物,更没想到是来找夏容与的。
早有秀才等曾见识过谢家的人开始侃侃而谈,跟他们讲谢家是多么的显赫,众人更是惊叹,不由得猜测为何而来。
“宝珠,这是要走了?”一位吃面的大叔扬声问道,目光不住地在孟临渊身上打量,满是艳羡。
“瞧瞧这通身的气派,宝珠真是苦尽甘来了!”
“早说过宝珠这孩子不像咱这穷乡僻壤能养住的,果然是有大造化的!”
“这位公子是宝珠的亲人吗?”
文竹手捧朱漆描金匣子,揭开时只见里头碎银灿灿,并着各色喜果糖饯,用红绒线系作一处。
他含笑将物事一一分与众人,口中道:“我们公子说,这些年劳各位高邻看顾姑娘,这些许心意,权当沾沾喜气。”
见了喜糖众人恍然,随即纷纷恭贺。
“恭喜恭喜啊!”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宝珠好福气!”
那位大叔捏着手里沉甸甸的酥糖,脸上的艳羡更浓,啧啧叹道:“瞧瞧这手笔,宝珠往后可是掉进福窝里了!”
“宝珠真是有心了……”
“往后常回来看看啊!”
在邻里们的祝福声中,夏容与登上马车。孟临渊随后而上,车帘垂下,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夏容与撑着头,似笑非笑的,“没想到我最大的用处就是挡桃花,挡了多少次了?”
孟临渊摸出一副双陆棋来,行程漫漫,好在接回来一个同样懂得多的人。不然她连这副新打的棋盘都没人一起玩。
她摆好棋,幽幽道,“不到一百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