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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不配为神17

作者:一梦良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孟临渊正立于一口架在灵火上的深锅旁。锅中热油翻滚,发出细密的滋啦声。


    她指尖拈起一块块切割得均匀细致的肉条,薄薄挂上一层特制的浅金色面浆,顺着锅沿滑入油中。


    那面浆遇热瞬间定型,绽开如云朵般的酥泡,颜色由白转至浅黄,不过呼吸之间。


    她全神贯注,并未回头。“魔界处理的如何?”


    夏容与走到一旁的水盆边,一边慢条斯理地清洗手指,一边看着她操作。


    只见孟临渊用一双长长的玉筷,轻轻拨动油中的酥肉,那肉块在滚油中载沉载浮,表皮渐渐变得金黄璀璨,犹如赤金打造,却又蓬松轻盈。


    旁边另一个稍小的油锅里,还有一根根粗细均匀、色如淡金的薯条。与酥肉的华丽金黄不同,薯条炸得干爽,表面泛起细密的金色沙点,边缘处微带焦褐,香气更为质朴,却勾人食欲。


    “魔界已经覆灭,不过外界快把我们骂成修罗魔窟了。”夏容与擦干手,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长筷,“我来吧。”


    孟临渊也不推辞,将筷子递给他,退开半步,淡淡道:“骂由他骂,清风过耳。等我们离开,这个世界还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


    他们虽说归拢了几乎全天下的势力,但也并没有强制性的全部纳入天衍宗直接管辖。那样做不仅管理成本巨大,更容易滋生新的问题。


    他们的目的,只是播下规则的种子,重塑此界的运行逻辑。


    这样即便他们走后,发生了新的变化,也会有新的人前赴后继的去完成这个秩序,去反抗,即便会花很长很长的时间。


    外人是无法永远帮助他们的。


    不多时,酥肉和薯条也都好了。


    孟临渊捻起一根,外层那薄薄的浆衣应声而破,一股滚烫鲜美的肉汁便涌了出来,那极致的酥脆与内里的极致的嫩滑便在口中交织碰撞。


    肉香饱满丰腴,却因那恰到好处的一抹椒盐提点,丝毫不觉腻烦,反觉余韵悠长,满口咸香中透出微微的麻,勾着人想再吃第二口。


    “如何?”夏容与问。


    孟临渊点点头,“别人做的自然好吃。”她说着,又伸手去拿薯条:“毕竟不用自己动手。”


    那薯条炸得极透,外层仿佛覆着一层薄薄的金沙,咬破后,内里却是异常绵密细腻的质地,热腾腾的薯泥几乎要在舌尖化开。


    肉条和薯条也是宁久按她的吩咐制作好送过来的,这下连炸都省了。


    她之前送给宁久一个上古的大鼎,本来是酬谢他的狐肉宴,结果对方一副大恩无以言谢的样子,隔三差五便寻来各式奇珍异宝相赠。也最后只好顺水推舟让他特制了一些此界没发明出来的吃食。


    许久不吃,果然美味啊。


    -


    光阴荏苒,倏忽十载。


    十年时间,对于动辄就千万年的修真界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然而,这十年,却比过往的千百年更为深刻地改变了世界。


    曾经盘踞各方的宗门势力被打破重组,资源分配趋于公正,无论其出身仙凡。对凡人的庇护与尊重,从纸面律令逐渐内化为大多数修士潜意识里的行为准则。


    而天衍宗新生一代的弟子也在这十年间如雨后春笋般成长起来。


    凌清寒已能独当一面,执掌剑脉刑律,其剑心通明,处事公允,令人信服。昔年那个靠着一身精巧法器胜过他的焉含光,如今已是百工院首座,门下弟子无数,将机关阵法与民生百业结合得淋漓尽致。宁久更不必说,他的灵膳早已名动天下,厨修一脉开枝散叶,甚至隐隐有与丹、器、符等传统大道并驾齐驱之势。


    六个人彼此之间心照不宣。唯有规则运行足够长的时间,长到让新一代修行者将其视为天经地义,长到旧的思维模式被自然淘汰。秩序才会越稳固。


    根基越深厚,他们对上天道就越有利。


    他们只需要慢慢的等待天道就好了。


    直到妖界传来异动。


    -


    檐前的雨,冷得像玉,一滴一滴,缀成珠帘。


    男子就站在雨中,捏了隐身的法术,静默的看着苏府。


    他叫顾长生,名字是自己起的,盼个长久,却不知为何长久。他心里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块最重要的东西,那空白处,如今只填着一个女子的影子——苏清。


    她是苏府刚被寻回的真正的小姐,眉眼淡得像远山,身子弱得像初春的柳絮。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心里却烧着一把不该烧的火,藏着一段不该藏的情。她偷瞧那位未婚夫的眼神,顾长生见过,那是一种将烬的炭火,明知无望,却偏要闪着最后一点微光。


    府内后园,僻静一角。苏清正将一只小小的锦囊塞给面前的男子,那正是本该成为她未婚夫的镇远侯世子,赵霖。锦囊的料子寻常,却绣着一枝海棠,针脚细密,不知熬了她多少夜晚。


    “世子,”她的声音很轻,“这里面是姐姐……最喜欢的安神香料的方子,她近日睡不安稳。还有,她常去城外紫竹庵后山散步,辰时日光最好,人迹也罕至。”


    赵霖接过,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有感激,更有几分急于撇清的疏离:“苏清姑娘,多谢你。只是……这婚约之事,委屈你了。”


    苏清垂下眼帘,长睫在苍白的脸颊投下浅浅阴影,嘴角却努力弯起一个弧度:“何来委屈?本就是一场误会。世子与姐姐青梅竹马,情意深重,我……不过是局外人。”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愿世子和姐姐,从此岁月静好,琴瑟和鸣。”


    说完,她微微福身,转身离去。背影单薄,步子却稳,不曾回头。只有藏在袖中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她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这一切,分毫不差地落在顾长生的眼里。他看见苏清强忍的泪意和那故作坚强的背影。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尖锐的疼,在他心口窜起,烧得他四肢百骸都难受。


    几日后,苏府厅堂。气氛凝重如山雨欲来。族长、长辈皆在座,沈婉偎在母亲身旁,眼圈微红。赵霖站在中央,神色坚决。


    “……父母之命虽重,但我心有所属,此生非苏婉不娶。恳请成全。”赵霖声音朗朗。


    苏父苏母面露难色,目光扫过看向苏清,“这.......”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苏清站了起来。她今日穿了一件浅碧色衣裙,素净得如同雨后初绽的新荷。


    她走到堂中,对着上首的族长和众人,深深一拜。再抬头时,脸上竟是一片澄澈的平静,仿佛前几日那个在后园黯然神伤的少女只是幻影。


    “各位长辈,”她的声音清凌凌的,像玉磬轻击,“清儿自幼流落在外,蒙家族不弃,得以归宗,已是天恩。婚约之事,本是父母之约,然两情相悦方是良缘。世子与姐姐情深意笃,清璃不愿因一纸虚名,成三人之苦。”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赵霖和苏婉,“故此,我自愿放弃与镇远侯世子的婚约,并祝福世子与姐姐,白首同心,永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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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缘。”


    话音落下,满堂皆惊。苏婉掩住口,难以置信。赵霖更是怔住,眼里是复杂的敬意。


    顾长生只能看着,正如从前看着她在孤寂的院落里,对着一池枯荷发呆;看着她在夜深人静时,就着一点如豆的灯火,反复摹写赵霖的名字,写满了又悄悄烧掉,灰烬被风吹散,如同她无望的念想。


    隐在虚空中的他,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这女子,痴得可笑,更痴得可怜。她燃烧自己那点微末的光和热,去温暖另一段与她无关的风月。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愚傻,却又如此……纯粹的情意?


    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混合着尖锐的心疼,如同地火,蔓延开来。


    赵霖与苏婉的婚事定得仓促,像是生怕夜长梦多。苏府上下张灯结彩,顾长生依旧隐着身形,目光却始终锁在苏清那座寂静的小院里。


    苏清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还能带着浅笑帮苏婉整理嫁衣,指点钗环。只是那笑意,从未抵达眼底,像一层薄冰,覆盖着深不见底的寒潭。顾长生能感觉到,那层冰下,是汹涌的、即将决堤的暗流。


    果然,在新婚夜的前夕,当整个苏府都沉浸在明日大喜的喧嚣余韵中时,苏清的小院悄然无声。她换上了一身最简单的青布衣裙,用一个不起眼的小包袱,装走了仅有的几件私物。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如同来时一样,静悄悄地从苏府后门离开了。她去的是通往传说中妖界的雾隐幽径。


    很快,她被盯上了。几头形似豺狼、却生着骨刺的低阶妖兽,嗅到了生人的气息,从暗影中蹿出,涎水直流,绿油油的眼睛锁定了这意外的美餐。


    苏清吓得僵在原地,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就在为首那头妖兽咆哮着扑向她纤细脖颈的刹那——


    一道青影如电光闪过,挡在了她身前。


    顾长生显出了身形。他甚袖袍一挥,一股磅礴而冰冷的力量澎湃而出,那几头妖兽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壁,惨嚎着倒飞出去,筋骨尽断,瞬间没了声息。


    苏清惊魂未定,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子。他身姿挺拔,青衣墨发,面容清俊,周身的气息干净清冷。


    “你……你是谁?”


    顾长生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苍白却依旧清丽的脸上,他避开了她的问题,只是淡淡道:“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


    她下意识地点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顾长生带着她,寻了一处相对干燥避风的山洞。他生起一堆火,又不知从何处取来清水和野果,递给她。


    苏清默默接过,小口吃着。火光跳跃,映照着她侧脸柔和的线条,也映照出顾长生沉默的守护。


    “为什么跟着我?”苏清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她并不傻,这男子的出现太过巧合,实力深不可测,绝非寻常路人。


    顾长生拨弄着火堆,火星噼啪作响。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看你一人闯入妖界,不忍见你送死。”


    这个答案显然无法让苏清满意,但她看出对方不欲多言,便也不再追问。或许是劫后余生的脆弱,或许是长久以来的孤寂,在这陌生的妖界,面对这个神秘的男子,她竟奇异地感到一丝安心。


    “谢谢你救了我。”她轻声道谢,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感激。


    顾长生抬眸看了她一眼,那双总是淡漠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情绪极快地闪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根枯枝投入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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