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苏没听懂贾老头认错了什么，又打算带她去看什么，但还是跟了过去。
后门直通贾老头家的后院。
后院很大。本来没这么大的，近两年贾老头养鸡挣了点钱，才又扩了地方，好养更多的鸡。
如今院里搭了两个大鸡棚。
村里养鸡的人家不少，但能赚到钱的就贾老头一个。
他养的鸡肥，肉也紧实。最早只是拿到早集上卖，后来有个农家乐老板无意中吃到他的鸡，惊为天人，专程找过来谈合作。
之后贾老头就成了农家乐的供应商，鸡不再愁卖，而且能卖出高价。
农家乐也因为特色鸡菜收获无数好评。
算是双赢。
院里灯火通明。游苏的目光划过大鸡棚，留意到角落里还搭了一个小棚子。
走在前面的贾老头步履不停，径直走到那小棚子跟前，转身招呼游苏：“这里！”
游苏赶忙飞过去。
棚门关着。
贾老头一边开门，一边又絮叨起来：
“最早飞来一只，身上带着伤，把我的顶纱戳了好大一个窟窿掉进院子。我以为是小璐，赶紧抱它进屋治伤，后来发现不是，等它伤好了，我放它走，结果又跑回来了，还带了媳妇一起来，两口子死赖着不走，我只能一直养着。”
听完这番话，游苏总算弄懂了贾老头从开始到现在想表达的意思。
在他的设想中，房顶被纱遮住，多数鸟都会避开，只有贾璐会把纱戳破进屋。
后来真有鸟这样做了，贾老头以为那是贾璐，结果照顾一段时间后发现自己认错了。
听他的说法，那鸟是赖上他了。
鸟类天性爱自由，居然也会待在别人家里不走吗？
不知道是什么鸟……
游苏被激起好奇心。
等棚门打开，她迫不及待从贾老头身后探出脑袋，朝里面看。
“最开始就两只，小两口感情好，这么些年生了好几十只，一小半飞出去找对象了，剩下的全躲我这啃老。最近这群家伙毛变色了，我估计又快生了。唉，再生下去，我要没地方养鸡喽！”
在贾老头无奈的话语中，游苏彻底看清了棚里的鸟。
本以为是某种小型鸟类，没想到一眼望过去，一群巨大的红脸长嘴怪鸟正齐刷刷看着她。
鸟的模样让游苏吃了一大惊！
这种鸟罕见，以前她就算遇到，也无法一眼认出来。
可前段时间，她在鸟保机构见过好多次，对它的样子几乎烂熟于心。
是朱鹮，居然会是朱鹮！而且还是一大群朱鹮！
游苏一颤，险些从空中掉下来，心头的震荡久久无法散去。
鸟保机构呕心沥血，也只把两只朱鹮养成了四只。
而贾老头压根没出手，两只朱鹮就自动复制粘贴出了几十只！
这合理吗？
游苏有些怀疑鸟生，反复看了朱鹮好几遍。
她应该没认错吧？
这真是曾经濒危到全国仅剩七只的朱鹮吗？
贾老头养鸡养得好，她知道。
可朱鹮它也不是鸡啊！
在机构养伤的时候，游苏曾听小刘她们说过，朱鹮繁育十分不易。
有很多方面的原因。
比如说，它们觉得周围环境不适合生崽，或者身心状况不佳，就可能直接跳过繁殖季，任性的不生了。
环境问题还好，机构可以慢慢摸索改善，健康状态也可以检测，但心理因素就很难把控了。
两脚兽们实在很难猜到，朱鹮会因为什么事情影响心情。
小刘甚至反思过，是不是繁殖季她们穿错了颜色的衣服，让鸟看着没有下蛋欲……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
就算心理状况良好，愿意生，朱鹮也不算能生的鸟。
每年最多一窝，每窝二到四只，这个数量是随机的，还不一定每只都能养活。
像小刘她们，精心照顾了几年，最终只获得两颗蛋。唯一欣慰的是，小朱鹮全都健康长大了。
可贾老头这边，能养到这么多只，那对朱鹮夫妻，每年都至少要下四枚蛋吧？
游苏盯着贾老头的手，陷入沉默。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养殖圣体？
游苏一直觉得，养东西这种事，确实掺了玄学成分。
像她以前养花，不管是精养还是粗养，都是养啥死啥。
就连仙人掌和多肉这种生命力顽强的植物，都被她养死过好几株。
但她有个同事，就是天生的木灵根。
最娇贵的那种花，随便养养都能开得茂盛。更邪乎的是，大家一起去买水果，她也总能挑中一筐里最甜的几颗，而且完全没用技巧，纯靠盲选。
像贾璐招鸟喜欢这事，也能用这个玄学理论概括。
她可能是极品兽灵根吧！
像有些人就是天生不招小动物待见，完全羡慕不来的。
贾老头见游苏惊慌后突然呆住，还以为她被朱鹮的模样吓到了，赶忙安抚道：
“别怕别怕，这些家伙的红脸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性格都很好的，比鸡温顺多了！”
白天，朱鹮们总跟鸡一起在院子里溜达，还抢食吃。
偶尔也会啄门让贾老头放它们出去转转，转完就回来睡大觉。
贾老头之前说，小璐的鸟朋友们常来陪他，不只是说喜鹊，还有就是朱鹮。
虽然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实际上，贾老头与它们的感情很深。
小璐走后，村里人多半都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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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几人对他没什么看法，却也可怜他的孤单。
可他有很多鸟陪着，真没感觉孤单过。
听到贾老头的安慰，游苏恍恍惚惚回过神。
她没有害怕，只是纯粹的惊讶。她都这样了，要是小刘她们来过来，肯定会更加怀疑人生。
朱鹮意义重大，又是国一保护鸟，贾老头家里这些，肯定不能瞒着，得主动报给鸟保机构。
否则哪天被有心人举报了，他的好心也要变成麻烦事。
游苏低头看一眼脚环。
贸然让小刘这个陌生人上门肯定不合适，还是等何女士过来再说。她也有小刘的联系方式。
何女士肯定能认出朱鹮，她带女儿专程去机构看过。
贾老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他让游苏睡贾璐那屋，被鸟摇头拒绝。
游苏觉得，蹭饭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再住人家房间，那不真成鸠占鹊巢了吗？
她又不是阿杜！
见她坚持，贾老头也没强求，拿出一床叠好的软被，摆桌上让她当窝睡。
这次游苏没有拒绝。她团在被子上，很快昏睡过去。
这是她变成鸟后睡得最舒服的一觉。
不得不说，棉花被的柔软程度，再好的鸟窝都比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蒙蒙亮起。
游苏被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唤醒，茫然地睁开双眼。
见贾老头披上衣服出去开门，她赶忙跟在后面。
院门打开，原来是何女士跟她的丈夫。
“贾叔，本来我们昨晚就想过来看你，有点事给耽误了……咦，小游隼怎么会在这里？”
看见游苏，何女士忽然话头一转，言语中充满诧异。
见来的是小何，贾老头本想让她回去。
自己一个糟老头有什么好看的，村里人看到她来，肯定要说嘴。
昨天送鸡，也是因为小璐生日，听到她的朋友回村，他的老脑子犯迷糊了，一时冲动而为。
等走到跟前，看见那么多人在，贾老头就后悔了。但一群人都看见他了，也不好直接就走，只能硬着头皮把鸡放下。
他想了想，村民们肯定只会说他的不是，不会为难小何，顶多让她把鸡扔了，这才放心离开。
但小何主动上门，情况就不同了，村里人肯定要连她一起说叨。
不过，贾老头那颗坚定赶客的心，在看到何女士认出游苏后，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忙问：“小何，你认得它？”
何女士叹了口气，打算把结识游苏的经历告诉他：“是啊，说来话长了，那天我……”
一听她要说的话很长，贾老头立刻让开地方，示意二人进来说，免得外面来人，看见她俩杵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