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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 3 章

作者:镜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声尖锐而清亮的鸣叫在天空中回荡开,只听声音,有些细声细气的可爱,完全听不出猛禽的威猛。


    紧接着,一道矫健的飞影便窜到了空中。


    鸦鹊大军紧随其后,一边发出警告的声音,一边在它周围飞出了紧密的包围圈。


    嚯,真是精彩啊!


    游苏仗着自己的高清鸟眼,毫不费力地看清了被包围猛禽的模样:


    有力的双翅上,翼尖的六根羽毛根根分明。飞行时几乎没有脖子,身上尤其是腹部的花色,完全可以对应一根随变冰淇淋。


    原来是只凤头鹰!


    且从它褐色的脸颊来看,应该还是只雌鹰!


    凤头鹰一边飞,一边频频回头,试图用尖锐的鸣叫吓退四周的鸦鹊群。


    可鸦鹊们却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有两只胆大的小嘴乌鸦,甚至飞到了凤头鹰上方,试图贴着它“比翼双飞”来形成压迫感。


    无奈之下,凤头鹰只能再次调换方向,默默提升了速度。


    游苏站在下方的树上,全神贯注地看着,眼皮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画面。


    要知道,鸦科鸟类非常团结,且勇敢。


    只要闯入它们的领地范围,就算是鸟中霸主金雕来了,它们都敢包围过去飞踹几脚进行驱逐。


    游苏还曾在新闻上看到过,有只雕鸮被一群乌鸦围殴,掉到了河里,扑腾着游了半天,被好心的人类救上岸来。


    虽然白天猫头鹰的战力被削弱了90%,但这条新闻也足以体现出鸦科的凶悍与难缠。


    当然,鸦鹊群看似气势汹汹,其实杀伤力一般。


    它们强势出击,目的也只是把入侵者驱逐出境而已。目前基本没有鸦科殴打猛禽致死的情况。


    但对于喜欢单独出没的猛禽来说,面对一大群“地痞流氓”也很头痛。


    若有其它选择,猛禽绝不会轻易招惹鸦科这个大麻烦。


    不知天上的凤头鹰是如何误入了这片鸦鹊的领地,但游苏从它慌乱逃窜的身影来猜测,此时此刻的它,应该很后悔出现在这里吧。


    “沙沙沙——”


    正看到精彩之处,游苏忽然听到有奇怪的声音越靠越近,她只能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警觉地看向下方。


    原来是两个观鸟者正搬着相机架,朝她的方位挪过来。


    游苏不敢继续蹲外面看热闹了,她飞快落回巢穴中。


    倘若让人发现,这个喜鹊窝里居然藏着一只隼,那一定会引来许多人围观拍摄,给附近的喜鹊们带来巨大的困扰。


    说不定还要搬家。


    喜鹊夫妇造一栋豪宅费心费力。而且看喜鹊妈咪的模样,似乎是很喜欢这棵树,已经把窝盖成了两层的洋房。


    要是离开,一切就得重新开始,多累多可惜啊。


    她还是注意点吧。


    好在喜鹊窝都建得很高,隐蔽性强,让游苏心中很有安全感。


    她缩在窝底,透过树枝的缝隙偷偷去看树下的情况。


    只见那两个观鸟者走到树下,朝上方张望了一会儿。


    其中一个忍不住抱怨道:


    “我就说你眼花了吧,压根就没有猫头鹰,这里只有一个喜鹊窝!咱们还不如在刚才的地方拍凤头鹰呢,我行善积德这么久,难得看见一回猛禽……你这家伙,炸胡不是一两次了。上次,你就跟我说天上有只漂亮猛禽,让我赶紧拍,我累死累活拍完了放大一看,是个断了线的老鹰风筝!”


    她喋喋不休地说了好几件诈骗事迹,显然是对同伴积怨已久。


    同伴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啊呀,对不起嘛,我确实把喜鹊窝看成猫头鹰了来着。你就原谅我吧,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猫头鹰,想猫想得都快疯了!”


    两人闲扯了几句话,抬头一看,凤头鹰果然已经飞走了。


    被诓骗的那个观鸟者忽然想到什么,面色一变:“不好,我们快走,一会儿喜鹊大佬飞回来,若是发现我们在这里……”


    话都没说全,同伴就领会到她的意思,两人立刻扛起设备,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幸亏两人走得快。


    没过几秒,游苏就听到了一连串扑棱翅膀的声音。


    她抬起头,喜鹊两口子全都回来了,正站在窝沿上俯身望着她。


    喜鹊爸爸嘴里还叼着食物,应该是上午外出调查那只消失喜鹊时,顺便带了些口粮回来。


    从它顺滑的羽毛来看,来回路上应该没有遭遇太多波折。


    对比之下,喜鹊妈咪的毛看着就凌乱许多,大概是刚才追击凤头鹰时弄出的痕迹。


    游苏紧张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它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喜鹊爸爸今日叼回来的是小半块火腿肠。


    游苏娴熟地接过肠来,摆在窝底同小鸟们一起啄食。


    小鸟们现在长大了些,不再需要她嘴把嘴分配午餐。


    不过,游苏还是会在吃饭时监督大家,若是发现有贪食小鸟挤开兄弟姐妹,自己霸占午餐的情况,就会被她用脑袋拨到一边,进行批评教育。


    一群小鸟正吃得欢快,就听窝外再次传来扑棱翅膀的声音,以及一连串的“嘎嘎”声。


    这嘎声听起来有些奇怪。


    游苏是听惯了喜鹊叫声的,她很快就辨别出,这声音与她熟听的喜鹊语,有着些许不同。


    拿人类语言类比,大概就像是同一个省内不同城市的方言。


    可以听懂意思,但是发音的细节上有很大区别。


    想到刚才鸦鹊群一起追击凤头鹰的事,游苏猜测外面到访的可能是其它鸦科鸟。


    语言相差不大,那应该也是鹊类。不知道是灰喜鹊还是红嘴蓝鹊。


    八卦的游苏悄悄从窝里探出半个脑袋,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树上几只色彩鲜艳的红嘴蓝鹊。


    原来是它。


    三种鹊里,灰喜鹊体型最小巧,标准款是35cm左右,属于小鹊。


    喜鹊妈咪这种算是中鹊,大概有45cm。


    红嘴蓝鹊是最大只的,官方体型约68cm,算是现实中能看到的超级大鸟了。


    嗯,神话里踩鹊桥相会真不是没有原因的。游苏觉得,硕大的红嘴蓝鹊,被踩的可能性很高。


    不过游苏细致观察过,她觉得红嘴蓝鹊光论体型,也没比喜鹊大很多,就是尾羽更长一些,比较显大。


    鸦科虽然会共同御敌,但平时没事的时候,不同族群也不会频繁来往。


    游苏有些好奇这些蓝鹊找上门的目的,于是仔细偷听起来。


    “嘎——嘎嘎嘎——”


    蓝鹊的声线比喜鹊凶悍些,随便叫几句都像是在吵架。


    不过,没有冤枉它们,这回它们过来,还真是想吵架。


    吵架的内容让游苏鸟身一僵,似乎是和她有关。


    “嘎!嘎!”


    原来,刚在空战时,有只红嘴蓝鹊的哨兵注意到,喜鹊族群内似乎藏匿着一只危险分子,如今上门就是要求喜鹊们处理掉这个危险,或者集体搬家离开这片地方。


    不必多想,这个危险分子大概率就是指游苏。


    游苏顿时紧张起来,偷偷去瞄喜鹊妈咪。


    她此刻的心情,愧疚中带着忐忑。虽然投身鹊巢不是她本意,但还是给喜鹊们带来了麻烦。


    喜鹊妈咪一直没有放弃她,但不知道其它喜鹊会是什么态度。


    如果它们也认可蓝鹊们的想法,接下来会怎么处理她?


    会把她交出去或者丢弃掉吗?


    她现在恐怕还没有独自在外面生存的能力……


    胡思乱想间,游苏看到喜鹊妈咪警告般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往窝外探头,老实缩好。


    虽然态度有点凶,但游苏却能体会到其中的爱护之意。


    她忽然感觉鼻子酸酸的。


    因为这个场景,莫名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贪玩磕破膝盖,妈妈一边在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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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唠叨她,一边帮她消毒敷药,还买零食回来安抚她的事。


    不管是人还是小鸟,有妈妈真好啊。


    游苏听话地乖乖团在窝底,阿杜和几只小喜鹊飞快凑过来,跟她挤在一起。


    喜鹊两口子飞走了,在窝里抬头也看不到它们的身影。


    游苏只能留心去听窝外的声音。


    外面还在争吵。


    喜鹊群正在坚决否认藏匿危险分子的事。


    这话当然不可信。


    族群中其实有不少喜鹊都知道喜鹊妈咪窝里的异状,而且有不少鹊都在暗搓搓帮忙盯窝,倘若出现什么突发情况,大伙就会一窝蜂飞扑上来解决问题。


    但在此之前,绝不会有鸟说一句喜鹊妈咪的不是。毕竟喜鹊们十分护短,永远信任自己的同伴。


    听着它们的叫声,游苏深感触动。


    喜鹊们表达出的意思很清楚。


    对于她,它们给予了爱屋及乌的信任感,所以这次它们也会维护她一直到底。


    鸟类族群中萦绕的温情,慢慢治愈了一个人类变成鸟后不安的灵魂。


    对于变鸟这件事,游苏依旧忐忑,但不再感到孤单了。


    “嘎嘎——”


    外面的争执仍在继续。


    红嘴蓝鹊自然不信喜鹊的说辞,很快提出要搜查它们的窝。


    这一不当要求,当即引来了所有喜鹊的嘎声抗议。


    喜鹊们态度坚决无比。


    它们绝不可能因为红嘴蓝鹊几句鸟叫,就让它搜窝。


    不然它们鹊的尊严该往哪里放。


    更不可能在对方的强硬要求下离开这里,谁受不了谁自己搬就是了,凭什么赶它们走呀!


    “嘎!!!!”


    见喜鹊们油盐不进,红嘴蓝鹊发出了火气满满的怒叫。


    它们脾气本就不好,若不是看在同为鸦科的份上,它们压根就不会好声好气来谈判,直接就动手把这群臭鸟赶走了。


    双方谈不拢,又互不相让,自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靠道上的规矩解决此事。


    翅膀一挥,四周的树叶哗哗落下。


    如果两方之间放了桌子,此时恐怕早就被掀翻了。


    两边的鹊群再次聚集。


    一半飞到上空,一半落到地面上。


    游苏从窝底缝隙看到,她的喜鹊父母也双双落在地上。


    “嘎!”


    冲锋的号角响起,它俩铆足了劲,抢飞到鹊群最前方。


    凭借着平日的默契,它们很快拟定了雌雄混合双打计划,扇动着翅膀,用尖嘴奋力向对方领头的那只蓝鹊发起猛击!


    毕竟这次争斗的起因在它们窝里,两口子自然要出这个头,以应同伴的回护之意。


    由它俩起头,所有鸟瞬间打作一团!


    “扑棱,扑棱!”


    天上地下,鸟毛乱飞!


    那激烈的景象,卖力的身姿,远比刚才追逐猛禽时还要来劲!


    红嘴蓝鹊身形大,性子也更爆烈,若是一对一单挑,喜鹊恐怕不是对手。


    但喜鹊数量更多,彼此协作也更加团结。它们聪明,绝不单打独斗,而是几只喜鹊围殴骚扰一只蓝鹊,在打斗中便隐隐占了上风。


    一时间,周围全都是扇动翅膀的声音,时不时还掺和几句难听至极的嘎嘎叫。


    游苏听在耳中,才发现鸟类打架居然也会骂得这么脏。


    素质小鸟什么的,不存在的。


    打斗持续了一段时间。


    在喜鹊的鸟海战术下,红嘴蓝鹊最终落败。


    它们不太服气,飞走前还放了狠话:“嘎嘎!嘎!”


    ——晦气!鸟们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


    蓝鹊们离开的身影萧索。


    游苏却没心思关注太多,因为大喜鹊们打完架要回巢了。


    刚才战况激烈,喜鹊两口子有没有受伤?


    游苏心急如焚,想赶快知道它们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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