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山府内,卓尧、卓兴平和季良坐在案边,手间拿着小旗,在中间沙盘上指指点点,一个个面色都有些沉重。
直到啪一声,房门打开。
“阿兄,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涿山能不能保住?不行我就先带着侄子们先溜了。”
南风砰一下关掉房门,蹦跶着冲了进来,双手撑在案板上,凤眸晶亮,闪着光似的,她压着声音:“我点了点财产,咱们还可以干票大的,说不好打个江山什么的唔唔”
卓尧眼皮直跳,起身揪住她的耳朵,瞪眼:“死丫头,是不是欠揍了?给我老实点。”
南风斜着脑袋,哎哟哎哟地叫唤着,顺着就趴在桌子上,一个咕蛹,顺溜地滑到了沙盘面前,下巴趴在胳膊上,看着那什么定远郡、涿山、永安城乱七八糟的地址。
她眼眸一转,拿起涿山的旗帜,往永安城一插,再拍散定远郡,把其他地区挪为平地,嘴上振振有词:“就这样,再这样,再这样。”
卓尧脑门青筋跳起:“南晖安——”
晖安是南风的乡君称号,喊这个名字比较郑重。
她撇了撇嘴,不情不愿从案上滚了下来,拍拍手上的沙子,回:“在。”
卓尧指着一边位置:“给我滚过去坐好,再闹腾就自己回家玩去。”
“知——道了,哎哟,大侄子。”南风拉着声音戏谑了一番卓尧和卓兴平,在他的瞪眼下,这才老实跳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翘起二郎腿,和对面的卓兴平和季良挥手,“季大将军也在啊,你家里收拾好了没?我可以帮你一起带走。”
季良嘴角一抽,勉强:“谢乡君厚爱,不过暂时不用,应苍城很好,季家暂时没有搬家的想法。”
南风叹气:“行吧,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你就知道了。”卓尧看着南风这混不吝的模样就是气,瞪了瞪人,好半天才把气压了下去,走回位置上坐下,拍着桌子,“现在这种时候,说话给我注意点,被外人听到了多难听。”
南风撇了撇嘴,在心里嘀咕胆小鬼。
前些年的时候,帝位空悬,她没少怂恿卓尧去争一争,她们出钱,他出势,多好啊,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这么多年就缩在这小地方。
现在被算计了吧?
卓尧没好气:“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心里骂我了,你个烧火棍,就知道搅浑水,你以为那位置有那么好争吗?你看那新帝,说是上位了,后面的麻烦多了去,还不一定能坐得稳。”
南风忍不住道:“还说人家呢,阿兄你这侯位还不是一样不稳?人家都打到家门前了,您还往乌龟壳里缩。”
卓尧拍桌:“嘿你个死丫头,还开不开会了?再嚷嚷你就回去,我是侯爷还是你是?”
南风举手投降,认命:“行行行,您是您是,我就是一搞后勤的,该出钱时出钱就行了,我闭嘴闭嘴。”
“好了好了,小姑姑和爹别闹了,先说正事。”眼看着两个人吵个不停,卓兴平赶紧起来平复场面,轻声安抚,“新帝已经即位,其他王侯虎视眈眈,涿山已经成了眼中钉,我们现在说那些旧事没用,还是先想想要如何解决眼前难题吧。”
卓尧气散,阴阳怪气:“还是我儿懂事,识大体。”
南风拉拉眼皮做鬼脸:“一把年纪还不识大体,那该怎么办哦。”
卓尧噎住,憋了半天,最后眼不见为净,避开南风的脸,去一旁看折子去了。
就这么等待两刻钟,屋外陆续有人前来,直到所有椅子上坐满来人。
会议正式开始。
参会人员,涿山侯卓尧、世子南风、涿山将季良、锦行卫头头、应苍城衙令等八名应苍城主要人员,以及
应苍城仓支——南风。
是的,南风也不是什么没事干的人,她负责应苍城的财政方向,城内外大小支出,都需要她来把控。当然,她也是涿山最大的财政收入来源。
有一说一,在场参会的人,谁都能缺,不能缺她。
人没有还能找,钱没有,日子是真没法过。
卓尧想着就忍住先叹两口气,心道论阳谋,谁比得过南黎啊,应苍城这么大一摊子,她全都扔给南风,让他想做点什么占点便宜,都得三思而后行。
他以前也没怎么坑南黎吧?
至于这么防着她吗?
卓尧揉揉脑袋,好一会儿才把乱七八糟的心绪压了下去,一点点严肃起来,沉着声音:“最近的事你们都有所听闻吧?章丘张家灭门之事。”
大家都点了点头,说起了各自的担忧和愤怒。
“我们涿山安于一隅,不参与他们诸侯争霸,也不针对哪家,他们这般,简直欺人太甚。”
“若是帝位空悬,这事也不过是我们私事,偏偏现在新帝上位,这是逼我们站队啊。”
……
十年前,皇室崩散,帝位未决,几位王侯各自占了周边地盘,争夺不休,一直到新帝带着人马从南到北,一路征战收复兵马,打破了这种局势。
但是很多王侯并不想拘于自己那点地盘,暗潮涌动下,是无数的小动作。
而涿山实力强大,自成一城,从一开始就保持中立,过着自己的日子,若是和新帝斗起来,很难不两败俱伤。
但是若和新帝合作。
新帝狠名在外,又眼看着整治王侯,他真会放过这个置于眼前的整治机会?他定然不会,皆时他针对涿山,将其逼反,其他王侯就能将战事扩大——
是阴谋,也是阳谋。
卓尧并不想参与这些争夺,只想护着百姓、护着涿山、守着应苍城百姓,但现在,他再不能置身事外,他心情沉重:“这次事情,由定远侯推动,后面还有广义侯、西平候的动作,我们涿山,退无可退……”
南风坐在位置上,由一开始的嬉笑不羁,也一点点沉重了下来。
虽然她嘴里也一直念叨着打回去抢地盘,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仗可没有那么好打。
而这次的事端之由,还是无恨果,可以说是因她们母女而起,但是在场的人说了那么多,没有一个人提这件事。
她端起杯子,轻轻抿来抿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明言三日前离开南府,她不知他和卓尧谈了什么,又是以哪方的势力和他谈判,但是卓尧既然把所有人喊了过来,就说明他有了决断。
南风没再插话,全程敛眸听着。
好一会儿,卓尧结束长篇大论,起身,正色:“涿山这么多年安稳无灾,全靠诸位以及身后亲友尽心竭力,今日我把诸位邀来,也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我心有迟疑,一个人恐难做定,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众人:“侯爷请言。”
卓尧的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看着众人脸上的紧张、担忧,心中叹气,此举,他也不能确保日后能得安宁,但不到最后一刻,他实在不想鱼死网破。
他沉吟半晌,沉声:“若诸侯只是算计我等,我权衡利弊,也不是不能与之虚以委蛇。但是他们出手狠辣,全然不顾忌普通人性命,若我等顺他们之意,日后涿山恐难回从前。”
若说杀人,在场没有一个人没沾血,甚至犯错误杀也有,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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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杀人和杀人的区别,比杀人和杀猪还大。
卓尧都可以想到,若是这一步他退了,日后涿山会有多少百姓收到残害。
他能想到,在场都人同样能。
所有人脸色都沉了下来,看着肃然而立的卓尧,等待他的后续之言。
南风也不例外,甚至还有些紧张。
她不是涿山人,但是她在这里长大,涿山就是她的家,是外面再多的屋宅都无法取代都存在。虽然她嘴里说着被拘在这里,想往外面跑,但是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离开这里。
在所有人的期待下,卓尧开口:“前段时间,新帝遣公子过来,提出合作,欲在涿山与开东间建新城,在应苍城设督查,作为交换,免此番波折。”
季良第一个拍桌,恼怒:“新帝欺人太甚,侯爷之位乃世袭爵位,他这番,不就是隐晦削藩?派人监察夺权,又修新城迁走百姓,不到十年,涿山之名便不复存在。”
其他人也愤怒应和。
“欺人太甚”
“这般看,其他王侯之举,也不过自保啊。”
“不能应,侯爷,大不了就打,我们涿山打得动。”
……
屋子里闹哄哄的。
卓尧在之前就想到了大家的反应,他下意识看向南风,却见她不仅没有拍桌,反而宛如松木一般坐正,垂首敛眸,很是深沉,倒不像她往日风格。
他有些纳闷,但是少一个她搅和,问题就小大半,他张开手,按住大家的话,又接道:“新帝削藩之意昭然若揭,让人愤怒,但,换做其他王侯上位,又会如何?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①?”
季良等人无言。
“可是……”这般实在让人不甘。
卓尧也深深叹气:“本侯也不甘,但事已至此,要么反,要么被其他王侯利用设计,要么,就顺新帝之意,自割权柄,将诸位家子送与都城各地为官,背井离乡。”
等,等等。
季良呼吸一窒,瞪大眼站起来:“侯爷说什么?”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是这般反应。
卓尧又道:“新帝应我,给各家一个五品官位,若才学足够,甚至更高,不过需进都考学,但此番危险,诸位需慎重考虑。顺应之事我们无从选择,送人的话,诸位可以拒绝。”
拒绝?
涿山虽好,但到底只是一个王侯领地,只能算一个大点的县,有卓尧在前,所有人再不能上前一步,就是以往有人到朝为官,也少有高禄。
现在五品打底。
努努力,以后三品二品,甚至一品。
想到这些,所有人呼吸都重了几分。
见此,卓尧明白,这次的会议目的,已经达成。他无声叹气,虽然有些遗憾,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掠过众人,再次看向了今日格外反常的南风,眼带担忧,轻声:“小妹没什么要说的?”
南风这才回过神来,端起杯子压了压惊,笑得勉强:“没什么好说的,兄长决定了就好。”
卓尧心软,还以为她是担心日后失势难安,他笑着安抚:“兄长忽视谁都不会忽视你,这些年应苍城建设越来越好,少不了你出力,过些日你就和他们一起进都,进封郡主,你就是大津成立后第一位郡主,便是见其他王侯也无惧。”
南风手一抖,茶水散落,她瞪大双眼,扯着嗓门:“什么郡主?”
卓尧笑:“当然是你啊,怎么样,兄长对你好吧?”
南风:……
郡不郡主的她不清楚,但她觉得,这人是真的想让她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