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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忘忧镇·四

作者:不闻琉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红玉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需要找的是活的紫蕈。”景佳时胡诌。


    “原是如此。”红玉似是想起什么,“听说杏林谷这段时间正在千灵城坐诊,几位后面是要回千灵吗?”


    阮年道:“或许是……”吧。


    突然,纪连城两眼发昏,重心不稳。


    他连忙捉住景佳时的袖子,艰难发声:“师姐,我……”


    景佳时暗道不好,这是中毒又发作了!


    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在别人跟前发作。


    红玉指了指纪连城,问:“他没事吧,看着脸色不太好。”


    “没事,他体虚。”阮年挡在红玉面前,手藏在身后翻找解药。


    “呜呜呜呜。”


    纪连城的嘴被景佳时捂住,四肢控制不住地朝地面趴下去。


    眼看纪连城已经开始爬行,景佳时追连忙俯身他封口,场面颇为滑稽。


    红玉眉头紧皱,问:“这看起来怎么像癔症?”


    “就是癔症,体虚引起的。”阮年表面淡定道。


    死手,快找啊,早知道不在芥子囊里面放那么多破烂了。


    终于,摸到一颗圆的药丸,阮年赶紧丢给景佳时。


    “他马上就会恢复正常。”


    景佳时右手点穴,左手将药丸塞进纪连城嘴里。


    “喵喵喵。”纪连城抓住这个空档叫了几声,身体僵直,昏死过去。


    “这正常吗?”红玉不太相信。


    “他贪睡,这睡外面也不好,我们现在就把他拖进屋。”景佳时道。


    好不容易把红玉打发走,景佳时指着昏睡的纪连城,问:“你刚刚给我的是什么?”


    “嗜睡丸,拿错了,这个才是解药。”阮年总算掏出来正确的圆形颗粒。


    景佳时踹了纪连城一脚,看他没什么反应,道:“那就让他这么睡着吧,醒过来估计就没事了。”


    夜色侵袭,灯火摇曳,桌旁的纪连城睡得很安稳,胸腔规律地起伏。


    睡眠传染到另外两人,这一夜就连阮年都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


    她再醒来时,满月高悬,皎洁的光芒透过窗棂投在她的眼帘。


    屋门敞开,原本靠在墙壁睡觉的景佳时也不见踪影。


    等待半晌,景佳时还是没有回来,阮年决定出去看看。


    只见忘忧镇白天很普通的道路,这时候路边却随机间隔散落着许多灵石,延伸至前方,看不到头。


    阮年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还是泛着莹白光芒的灵石。


    灵石扎根在土地里,她用力往上提拉,大灵石下面还带了一串串小灵石,如同细长的珠串。


    这岂不是可以拿去还债了?


    还没高兴多久,手指便沾上些许粘稠的液体,红色的水从前方小道淌下来,一直碰到阮年拔走的这块灵石。


    血?!


    阮年想到景佳时,立马起身往血迹的源头走去。


    这是一间无人的木屋,门外挂有白绫,轻风拂过,纹丝不动。


    正对她的是一口黑木棺材。


    四下寂静,她一步步朝里面深入,脚步声变得沉重。


    血腥味弥散开,飘进阮年的鼻腔。


    棺材侧面凿有小洞,腥红的血液源源不断从里面滴落,汇成一滩血水。


    诡异的血染红了周围的白绸,原本的白事屋变成喜堂,处处都是红色。


    鲜艳的红搭配诡异的黑,让阮年的眼睛特别难受,甚至还有几分头晕。


    什么鬼神她没见过?


    阮年干脆用剑掀开棺材盖板,她倒要看看里面到底躺着什么东西。


    盖板挪出的角落正好有月光照射,足以看清里面的情况。


    棺材里躺有一具女尸,腹部中剑。


    滴答——


    液体滴落在木板,阮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变出青莲剑,剑身的血槽引出一道红痕。


    青莲剑怎么也收不回,她只觉头部剧痛,白绸擦过她的脸颊,轻柔的触感像人的毛发。


    不适感盈满她的心头。


    耳边传来细微的说话声,从屋外传来。


    “我女儿好惨啊!”


    “是被那个女修士所杀,我们就算和她拼命也没有用啊。”


    “呵,什么飘渺宗的正道,就因为口角,把我女儿杀了!我一定要去和她拼命。”


    飘渺宗女修士。


    阮年无措地看向自己手里尚在滴血的剑,难道是她杀的?


    脑海里溢出些陌生的画面。


    傍晚,景佳时与镇长发生口角时,她似乎真的刺出了一剑。


    不,不可能,她的剑不会指着普通人。


    各种记忆混乱冲击她的神经。


    人声再度传来。


    “怎么下雪了?好冷啊。”


    “六月飞雪,这是冤情啊,我女儿就是被那个人不分青红皂白杀掉的!”


    好冷。


    窗外飘落片片雪花,仅仅是一眨眼,树枝灌木就银装素裹起来。


    “师姐与阮道友为什么还没有醒?”


    是纪连城在说话。


    阮年使出所有力气睁眼,发现红叶的手贴在她额头上,怪不得那么冷。


    “你在干什么?”阮年捉住他的手。


    红叶默默敛下眼眸。


    纪连城见她醒来,解释:“阮道友,他以为你生病了。”


    她松开红叶,看向还在睡梦里的景佳时,问:“我们睡了多久?”


    “也就比平常多了一个时辰。”纪连城道。


    阮年抓住景佳时的肩膀,狠狠摇了摇,试图唤醒她。


    景佳时还是没什么动静,托腮的手倒下去,趴在了桌上。


    “师姐可能是太困了,阮道友,你也是,怎么黑眼圈反而更严重了?”


    阮年回忆起昨夜光怪陆离的梦境,道:“陷入梦魇,没睡好吧。”


    唢呐吹起,响在大道上,白事马车队从屋外经过,白绫于风中飘扬。


    “这是?”纪连城喃喃。


    红叶冷冷开口:“岔路口那一户人家好像死人了。”


    她昨天晚上梦见的好像就是那一户。


    死人了?


    不是梦吗?


    阮年起身冲到门外,途中正好遇上送完白包回来的红玉。


    “你们镇里死的可是个女子?腹部中剑?”


    红玉不明所以,道:“阮仙师你怎么知道?我以为你还在休息,就没打扰你。唉,我们镇里百年都难遇这种事。”


    “可怜了,是自杀的,我与她还算有些交情。”


    自杀……


    阮年忽然想起来梦里景佳时也出了一趟门,她往回走正巧赶上景佳时清醒。


    “这一觉睡了还不如不睡,头疼死了。”景佳时挠头吐槽。


    “你昨夜是不是出去了?”阮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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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佳时摇头,道:“肯定没出门,不然我怎么还在这里。但是说起来,梦里好像我出去了一趟。”


    “梦里屋外一直有动静,我本来出去查看,就跟踪一道黑影一路到了五毒庙。梦里的哪里是庙啊,那里面黑不隆冬的,什么虫子都有,吓死我了。”


    “在我的梦里,你的确出去了,还没有关门。”


    景佳时仔细回想,道:“我好像还真忘了,不过都是梦而已。一定是五毒庙的问题,不然咱俩梦还能连通不成?”


    阮年大胆猜测,“如果不是梦呢,如果你深夜的确出门了,而且我也的确看见了呢?”


    “不可能吧,我的梦里还有会飞的食物,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成真?”景佳时反驳。


    不错,她的梦一开始也出现了灵石这种不符合现实的情景。


    纪连城插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十分合理。”


    推测到这里中断,红玉则气喘吁吁又不知从哪里跑进屋,道:“你们什么时候走,都说神明显灵了!”


    “显灵?!”三人异口同声。


    “那个女子的尸体抬去五毒庙后草草就葬了。镇长说这是神明发怒了,她此前去参拜时不诚心,破坏了庙里的贡品。”


    “不是说自杀吗?”阮年问。


    红玉倒了杯茶清口,道:“镇长说触犯禁忌后,人会变得谵妄,也就是俗称的夺舍。他们说她不是自杀,而是神明借了她的身体才……”


    “如果这是真的,你们是不是待在这里也不安全?”


    景佳时拍拍她的手背,道:“不用担心我们,哪有神不神的。如果真有神,何必还要这么麻烦得搞这一出。”


    “也是,我原本也是不信的。”


    “不过我们正好无事,也可以替你们调查调查不是。你们觉得呢?”


    纪连城颔首。


    阮年也出乎她意料地点头同意,道:“就从你夜晚做梦梦见的五毒庙开始怎么样?”


    “昨夜的梦境确实真实得可怕,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景佳时道。


    经过镇长与他们的五日之约,暂时没有人赶他们走了,就是走在街上镇民们的目光依旧不太友善。


    人们避讳这个死去的女子,不愿冒犯所谓的神,导致五毒庙今日也看不见一个香客。


    “我就梦见我来到这里,然后门突然就关上了。再然后从各个角落爬出来蜈蚣蝎子什么的,我其实根本不怕虫子。主要是太多了,密密麻麻看得我头疼。”景佳时指着几个角落复述自己的梦境,“就是从这里和这里,还有那里爬出来的。”


    离他们最近的这个角落,墙皮脱落,随手一摸就能蹭下一层厚厚的白粉。


    墙壁没有异常。


    还能从哪里来呢?


    阮年敲了敲角落对准的地砖,传来当当当当声音。


    这里是空心的!


    纪连城上前搬开这块石砖,半截蜈蚣尸体与一条狭长的泥道呈现在他们面前。


    显然,这里曾经真的有过毒虫。


    景佳时一脸不敢置信,“这不是梦?”


    紧接着,她又道:“不可能,我明明还看见了别的不应该存在的东西,而且我们怎么回去的?”


    纪连城念出红玉说的那段话,道:“难道真的是夺舍……对了,阮道友,你梦见什么了?”


    阮年抬眸幽幽注视着他们,道:“我梦见……”


    “我、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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