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话题朝着越来越偏的方向发展,陈默白终于想起还有正经事要和她说。
“还有事要和你说,溪溪,下半年我可能会离开这里。”
沈听溪原本悠闲自在的样子突然消失,她忽然很无措,甚至说的话也有些不完整:
“这么快吗?我知道你和父亲和好会离开这里,我还以为还得有一段时间呢……”
看到她为自己着想却又表露出一些舍不得,陈默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种情绪,冲击着他的防线。
似乎在和他叫嚣:你看,她也是在乎你的,承认你也很满意她的反应吧。
“不……我要去巴黎,开画展,完成我母亲的愿望。”
得知他只是暂时离开,沈听溪松一口气。
刚才以为他要永远离开,她的心跳都跟着空一拍,然后情绪忽然变得剧烈的空洞,酸胀感从心口开始蔓延。
“这样啊,那你早去早回,别忘记回来和我说说你在巴黎的趣事。”
……
两个人都有着心照不宣的秘密,带着这份让人心悸和幸福的情感,直至那个逐渐开始燥热和蝉鸣不休的六月。
六月末的北柳,学生们已经开始放假,柳荚羽所说给学校翻新的事也会在这个暑假开始实施,一切都在向美好的方向发展。
沈听溪本以为陈默白最早也会在八月离开。
“嗯,应主办方那边要求,我需要早一些到巴黎。”
陈默白一直都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画家。
他有着优秀的学历和丰厚的经验,哪怕和同龄人在同一起点出发,那他也早已领超他人。
在巴黎开画展对他不是一件难事。
“是啊,仔细想,这里的现状和你不太搭……陈默白,一路顺风。”
沈听溪换上一套纯白棉裙,裙子是简单的款式,略宽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而荡起温柔的涟漪,像一株在湖水中轻微摆动的莲花。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泛起一阵柔和的光线,似是给眼前人蒙上一层来自于爱的滤镜。
她带给他难以言喻的温馨与舒适。
她就站在那,就有一种返璞归真,洁白无瑕的美。
那种纯粹自然,恬静的美,又充满了自然应具有的生命韧性。
就是这样的她,让陈默白毫不费力地爱上了。
“好,也记得照顾好自己。”
微风拂起她的发丝,吹过眼帘,像是也在同她一同挽留。
陈默白几乎没经过思考,他的手就已经温柔地探过去,他的动作又轻又慢,仿佛是怕惊扰了这个美好的梦。
指尖传来的触感如此细腻,像光滑的丝绸,从她脸颊传来的令人心悸的温暖……那一刻,仿佛周遭的环境忽然安静下来,他的全部感官都聚焦在那一处。
因他的触带来的那阵微小的颤栗,沈听溪呼吸一窒。
他的手迅速收回,握成拳,头忽然撇开,目光不自然。
暖阳为二人的脸颊染上绯红,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充满了尚未说出口的千言万语。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陈默白坐上了离开的大巴,沈听溪也转身走回去。
次日,沈听溪一个人回到东北。
这个暑假沈听溪过的并不无聊,随着短视频平台的兴起,各种各样的人和新鲜事不断涌出,应接不暇。
“买了否冷!”
“滚。”
“可能我撞了南墙才会回头吧!”
“滚远点。”
沈听溪闲的没事,只能给黄玉贺狂发信息骚扰,搞得黄玉贺真想直接把她拉黑。
“这一瞬间有一百万个可能~”
“?你不骚扰黄玉贺来骚扰我了是吗沈听溪。”
贝鑫把听筒拿远点,顺便吐槽她的歌声:
“真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沈听溪趴在床上蛄蛹,嘴里咬着冰棍:
“哎呀,这说明我网速快,最近某音火了可多好听的歌了。”
贝鑫现在还身处于北美的一个小镇上,隔着时差和沈听溪聊天。
“哎对了,你和陈哥怎么样了。”
她之后也没怎么听过陈默白的消息了,但是根据和陈默白短暂相处的那半天,贝鑫敢打赌,陈默白肯定还没表白。
沈听溪听到这更把自己扭成一团:
“哎呀,说什么啦,伦家听不懂诶~”
贝鑫真想顺网线爬过去给沈听溪一巴掌:
“别卖乖,如实说。”
沈听溪哼哼唧唧半天:
“他现在人在巴黎,我也没什么办法……而且啊,鑫宝,我和他感觉还差一点时候,最起码我想要他和我主动说。”
她默认了自己对他的喜欢。
沈听溪想要恋爱由对方发起。
贝鑫一想到陈默白的性格,还是选择转移话题:
“哎不说了,你刚才说某音最近几天火了……”
2018年的暑假火了很多人,沈听溪想也没想过,她假期会以这种形式见到陈默白。
微博和抖音热搜上显示:
#藏在巴黎画展里的中国乡村#
她无意点开,界面加载出来的人物,是陈默白。
他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站在巴黎画廊璀璨的射灯下,正用流利的英语向宾客介绍着他的画作。
他身姿挺拔,举止从容,浑身散发着一种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光芒。
一股滚烫的骄傲与酸胀的心塞同时撞击着她的心口。
背头模样的他,皎好优秀的面容,英语法语相互混杂,不停的闪光灯,带来一种陌生有距离感的感觉。
只有他下意识的细微动作,和介绍作品时炽热真诚的目光依旧不变。
沈听溪下意识用指尖去触摸屏幕。
以表达……她的思念。
他穿的这身西装真帅,沈听溪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高兴得嘴角高高扬起,眼眶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酸。
她将手机贴在心口,闭上眼,感受着此时此刻为远在万里的他而剧烈跳动的心。
——
巴黎与中国夏季有六个小时的时差。
但想到陈默白现在可能压根没有时间看手机,沈听溪这才费了好半天时间给他发短信:
【在热搜上看到你啦!陈默白,恭喜你,完成了你母亲的愿望。】
虽然他不常提已故的母亲,但从他的日常情感流露出来看,陈默白很想念她。
夜晚,窗外稻田里的青蛙咕咕叫,沈听溪还在熬夜追剧,偶尔分神刷抖音。
“叮咚~”
有消息弹出来。
沈听溪看到陈默白的名字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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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心里被甜蜜裹满,她点开短信。
陈默白:【溪溪,我成功了。】
她猜想到,他一定是结束了整天的应酬,带着疲惫与兴奋回复她的。
——
炎热的夏季在北柳以新翻修的小学做结尾,冷冽的秋季以各个村落整修围墙和大门做结束,寒冷的冬天以孩子们免受受冻之苦做尾章。
2019年3月。
“同学们,看老师手里的叶子,谁能告诉我在春天的时候它是什么颜色的?”
谢一星站起来:
“绿色的!”
沈听溪点点头,又问道:
“那现在它变成了什么样呢?”
周佳佳举手:
“现在变得好黄,脆脆的。”
陈大宝也跟着回答:
“变得干枯了,像是没有水。”
在北柳的最后一节大型公开课上,沈听溪要交给一班和二班的同学们的课程是——
我们不得不有一天面对的死亡,《聊聊生命这个大事》。
沈听溪把课题引得差不多,便开始进入正题:
“其实,世界上有许多东西都像这片叶子,从生机勃勃变得干枯,比如我们常常种的庄稼,春天从泥土里萌芽钻出地面,夏天茁壮成长,秋天变黄干枯,冬天被埋在雪里休息。
死亡,是生命的冬天,如果到了这个时候,就要睡一个很长很长的觉了。”
她又换了一个更科学的方法来解释:
“同学们,我们吃完饭后,会不会觉得浑身都有力气了呀?那我们就可以把这种力气叫能量。
我们又蹦又跳后,发现没力气了,那能量消失了吗?并没有哦,它变成了另一种热能,散发在空气里。
所以,能量怎么变,如何变,变成了什么,它的总数是不变的。”
有同学就有问题了:
“老师,这和死亡有什么关系呢?”
沈听溪满意地回应着:
“当我们死后,能量也并没有消失,像叶子,它干枯后的能量就会变成大树的营养,那么明年就会有新的叶子长出来啦。
所以,死亡不是彻底消失,而是换成了另一种方式陪伴我们。”
“那这又变成了第二个小议题——记忆与爱。
有没有养过小狗狗的?当它们离开了,你会不会感到一些奇怪的感觉?”
有同学附和:
“是啊老师,好想哭。”
“我想我家大黄了。”
“伤心说明我们有爱的心,无论男孩还是女孩,伤心了都可以哭出来,让这种情绪释放出来。”
……
整堂课下来,没有恐惧和压抑,反而充满了一种对生命的敬畏、对情感的接纳和对未来的希望。
陈默白赶回来时,正恰巧一个同学问沈听溪最后一个问题:
“老师,如果有一天你也要死亡了,你会有什么感觉吗?”
沈听溪点点头,自然地回答:
“那一天来临,那我就把自己收拾好,坐着等死亡的来临,睡一个长久的觉,也等着爸爸妈妈来接我走——就像我放学他们来接我回家一样。”
如果生命的终点我看见了逝去的爸爸妈妈,那我也不孤独。
我跟他们走。
他们在哪里,带着我,那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