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嗞嗞,访谈室内电流声异常清晰,台下众人面色凝重,大气都不敢出。
主编给商毓凝使眼色,眼皮快挑抽筋了,也不见她说点别的话补救。
商毓凝抿唇,目不转睛盯着程澈,那架势,像法官审讯罪犯似的。
程澈不答反问:“商小姐对我的情史很好奇?”
“当然不,我们好奇的是,当医生很忙,当ceo也很忙,您为什么选择雅康和安颂两手抓?”
“既放不下情怀,又放不下家业,像故意和谁较劲似的。”
“是,”程澈坦坦荡荡,“又怎样?”
“您生气了吗?”商毓凝冲他无辜眨眼,“我不知道程先生这么容易被冒犯,要不还是换个人吧?我说话刻薄,怕整场下来给您气死了。”
“我没觉得冒犯,反倒是商小姐你,一门心思想跑,怕我?”
“没有的事。”商毓凝坐回沙发上,“不同于其他富家子弟,程先生您修读的专业是神经外科,后来还辅修心理学,请问您是时间管理大师吗?”
“我这人有个毛病,心情不好就喜欢学习和工作。”
“的确是大病,得治。”
……
“由以上对话可知,您是一位完美主义者,在过去二十多年里,您是否犯过弥天大错?”
对答如流的他忽然语塞,静静凝视着她。
在沉默的三十秒中,他是在责怪自己意志不坚受她引诱,还是在遗憾和林清芮失之交臂?
商毓凝不自觉抓紧裙角,垂眸掩去眼底情绪。
聚光灯为他们围合出相对独立的虚空间,主编记者、摄影团队、工作人员全部被隔离出去。
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无声对峙。
“有。”
百感交集,掷地有声。
程澈望着她,笑容苦涩,“我曾因为操作不当,毁了一个女孩的梦想。”
“你想对她说什么吗?”商毓凝顺着抛出问题,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用的不是敬称。
“我很抱歉。”他仍目光如炬盯着她,“过去这么多年,我才有勇气承认。”
滚烫的视线比聚光灯更刺眼,她偏头回避,“想必那个女孩一定给您造成了很大影响,除此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什么事,影响到您的人生理念?”
“我念高中的时候,给一个女孩写过情书。”
底下哇声一片,无论哪个年龄段的女生,都热衷倾听纯情少年的粉红回忆。
而商毓凝,一脸漠然。
“她不知道是我写的。”程澈自嘲,“我们那么好,她却连我的字迹都认不出。后来我就明白,费尽心思挽留没有用,自己变强大,才能留住想留的人。”
“所以,你留住她了吗?”
“目前看来,没有。”
“这说明您还不够强大。”
“我会努力。”
努力让林清芮回心转意吗?商毓凝朝摄影大哥挥手示意,她必须给自己一点时间整理情绪,否则可能忍不住破口大骂。
当着原配妻子的面,肆无忌惮表达对另一个女人的款款深情,还大放厥词说要更努力去挽留,这是人干的事?
也不知道林清芮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值得他这样念念不忘。
第一次见面,她就不喜欢那朵白莲花,性格和长相一样,表面温柔善良,实则心机深沉。
开学第一天,她穿上宽大校服,用簪子简单盘了个发型,戴上红宝石边夹,涂变色唇膏。
学校规定学生不能化妆,不能穿奇装异服,但总有女生阳奉阴违。
她初来乍到,严格遵守校纪校规,无奈天生丽质,稍微打扮一下,登场时就引起不小骚动。
等班主任让她上台自我介绍,以楚创为首的纨绔子弟带头起哄,鼓动大多数人抬头看她。
可她一个人也不认识,左看看右看看,一碗水端平。
靠窗倒数第二排的男生,他没有捧场,趴在课桌上睡觉。
绚烂晨光照在墨黑短发上,斑点闪烁,像麦秆上结出粒粒麦穗。
风一吹,麦秆弯弯,抖落麦穗,唤醒睡梦中人。
他从叠叠高的课本中探出脑袋,眯着一双烟雾蒙蒙的惺忪睡眼向她望来。
在他醒神刹那,眼中迷雾散尽时分,两人视线猝不及防交错。
他怔愣,她微笑,接着移开目光,不曾为他多加停留。
视野回环,余光似乎感应到恶意,她凭感觉寻找,对上一个女生的眼睛,眼中一片清澈。
笑得很假。
当时她没放在心上,后来事态越发严重,几次回想,才恍然大悟。
自那一刻起,她已然成为了林清芮的假想敌。
中场休息时间,商毓凝回办公室拿水杯,A组同事们在议论程澈提到的女孩,语气和姿态都十分浮夸。
“天啊好浪漫!”组员A双手合十捂在胸前,“我也想收到帅哥的情书啊啊啊!”
“程先生这样帅气多金的男人都忍心拒绝,她不会美若天仙吧?”
“废话,你看过帅哥追丑女吗?”
“你们不觉得,‘自己强大才能留住她’,这句话有点阴湿吗?我听见自动脑补一万本强制爱小说。”
“哎真的,还有他说这话时的眼神和语气,好带感!”
“对,我以为他想把对面的商毓凝吃掉。”
“命真好,啊啊啊为什么他想吃掉的不是我!”
组员B:“话说,只有我关注弥天大错那part的女孩吗?”
组员C:“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和情书女孩,是同一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好嗑了吧!深情总裁弃商从医,爱情的力量,不可估量,爆款标题有了。”
“但程先生不是结婚了么……他太太,怪可怜的。”
是挺可怜,也挺可笑的。
商毓凝一声不响走进茶水间,难得找到一片净土。
水哗哗流进杯子,她晃了会神,手背刺痛。
手忙脚乱打上开关,手垂下时不慎打翻杯子,热水全泼在脚面。
“凝凝,你怎么样?”
“我没事。”
孟儒良在她面前蹲下,卷起裙摆检查。
杯子里原本有半杯水兑凉开水,烫得不严重,但裙摆和鞋子全弄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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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孟儒良拉她走,“去我办公室,我帮你上药。”
“没事不严重,我还有半场采访没完。”商毓凝婉拒,“对了,公司里有没有备用装备,能不能借我双鞋?”
孟儒良扶她到旁边椅子上,叮嘱她别乱跑。
约莫五分钟后,他手捧鞋盒回来,取出一双黑钻红底小细跟,“按你身高推算的鞋码,试试合不合脚。”
商毓凝伸手接,孟儒良自顾自蹲下捉她脚腕。
温热指节触碰皮肤,她发怵往回撤,“儒良哥,我自己来。”
“怎么还跟我客气。”
她的小腿仍往椅子里斜,孟儒良只好放下鞋子让她自己换。
“听张主编说,你去采访程澈了,他没为难你吧?”
“他才没本事为难我。”
“那你怎么心不在焉的,烫了手,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想些事情,走神了。”
商毓凝弯腰换鞋,孟儒良则用纸巾吸裙摆上的水,脑袋靠得很近,一人张口说话时,双方的发丝都跟着飘摆。
茶水间斜向相对的休息室,门没关紧,里边的人不经意一瞥,所见便是他们贴面私语的光景。
“张主编,你们老板平时都这么照顾女员工?”
主编循程澈视线看出去,嘿嘿笑,“没有的事,孟总只对毓凝特殊。他应该……在追求毓凝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程澈淡定喝茶,“追求已婚妇女?”
“什么,毓凝结婚了?”
“你们不知道?”
“毓凝的资料在孟总那,我们都没看过,也没听毓凝提过她的家庭……”张主编逻辑自洽,“孟总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如果他追求毓凝,只有一种可能性——”
“毓凝不喜欢她老公,在准备离婚。”
程澈手一颤,茶杯一斜打湿了手。
他撂下茶杯,快步走向茶水间,敲一下门框,“商小姐,中场休息时间,不是给你会情人的。”
“我裙子湿了,儒……孟总刚好在,帮我整理。”
“我赶时间,五分钟后继续下半场。”
下半场采访,程澈完全不似上半场配合,刁难她比刁难朱媛和明艺更狠。
她问一句,他呛一句,她呛回去,对方变本加厉,三言两句怼得她七窍生烟。
若不是摄影机在录制,商毓凝高低扑过去给他两巴掌。
耐着脾气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您希望为社会或行业带来哪些改变?”
“我势单力薄,改变不了社会和行业,所做一切,只为守护身边人。”
“我太太不一样,她尤其热衷于兼济天下,想给全天下的可怜人一个家。”
重音落在“可怜人”一词上,在场之人都听出来不对劲。
“是吗?那您太太真是个大好人,娶了她,是你天大的福气。”
程澈微微张口,摆明还想回嘴,然而商毓凝面向镜头,声情并茂背结束语。
聚关灯关闭,主编张罗着请程澈移步休息室,他安坐不动,“张主编,请你把人都带走。”
“你,”程澈指着人群中最高挑的女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