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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怕黑

作者:燕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色暗涌,月色与雪色交相辉映,眸光流转之间,呼吸交互之际,空气迅速升温。


    姿势,不对劲。气氛,好暧昧。


    在床上对视,是件危险的事。


    商毓凝垂下眼帘,细声叽咕:“能不能……把灯打开?”


    可能他不知道,她怕黑。


    遇见他之前,她就习惯开灯睡觉。留学期间一个人住,家里所有的灯会持续亮到破晓时分。


    第一次不开灯睡,是留下他那一夜,害羞战胜了恐惧。


    事后蜷缩在他怀抱中,像蜗牛钻回了壳,他给予她的安全感,让她短暂战胜过黑暗。


    可现在的他,不会紧紧抱着她睡。


    恰如其分的旖旎被打断,月光从程澈脸上滑下去,他沉着脸撤掉手臂支撑,躺下。


    “程煜澄,关了灯我睡不着。”商毓凝伸出食指戳他后背。


    程澈往前挪,说话夹枪带棒,“开了灯我不用睡?”


    “如果我们两个只有一个人能睡,那肯定是让我睡。”


    在定园,他的地盘,商毓凝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似乎世间万物合该围着她,无论是谁合该对她言听计从,她想要的一定要得到,玩腻了就一脚踹开。


    一直如此,与生俱来的傲慢,和楼下那只牡丹鹦鹉一样,总是恃靓行凶。


    程澈翻到她身上,手肘撑在两侧将她圈住。


    炽热目光在胸脯间流连,几乎把天鹅绒睡袍灼出个洞。


    “不让我睡,你还能睡?”


    “程煜澄!”商毓凝捂住胸口瞪他。


    “我叫程澈。”刻意压低嗓音,却还是震得身下人瑟缩。


    程澈别开头,不去看她惊愕的神情,摸黑朝墙上一拍,重新开了灯。


    从她身上下去,拉开抽屉,取出蒸汽眼罩戴上。


    平躺着一声不响,好像生气了。


    商毓凝叹气,“我们生活习惯差异大,明天开始分……”


    “闭嘴,睡觉。”


    “我有套房在上林名居,我以后尽量……”


    “商毓凝。”他拍了拍她的手背,“睡觉。”


    动作一反常态的温柔,声音闷闷的,倦意浓重。


    商毓凝伸手关掉他那侧的灯,在保证自己这边光明情况下,尽可能给他营造昏暗的睡眠环境。


    夜深人静,半梦半醒时分,依稀听见窸窸窣窣动静。


    沉重眼皮缓缓颤动,合上了就没再睁开。


    雪松香包裹着她,予她心安。


    这一夜,她睡得沉,还做了场梦。


    梦见程煜澄倚在衣帽间门口,边系领结边端详床上安睡的她。


    半晌,他向她走来,停在床边,弯下腰,在她脸颊落下一吻。


    贵妃见主人下楼,扯开嗓子想嚷,平白无故吃了一记眼刀。


    “商毓凝没醒,吵到她休息你就滚蛋。”


    贵妃怒目圆睁,不敢相信愚蠢的人类竟能喜新厌旧到如此地步。


    简直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丧心病狂!


    程澈掸了掸它粉嘟嘟、圆滚滚的小脑袋,贵妃以为他良心发现,感动得热泪盈眶。


    “还有,不准咬她,否则把你烤了给她吃。”


    葡萄眼越瞪越大,贵妃嘎嘎嘎宣泄不满:“你敢?本宫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来人啊!!把这个坏淫拖出去枪毙!!!”


    *


    “程总,仁康褚总把会谈时间改成上午十点。”


    “什么时候的事现在才告诉我?”


    蒋晖支支吾吾,“十分钟前来的电话。”


    韩泰敲门,“程总,护士已经把病人送进手术室,您该过去了。”


    现在是上午八点半,有一台颅骨骨瘤切除手术安排在九点,预估手术时间三小时。


    两位助理面面相觑。


    韩泰讪讪发问:“程总,助手们在准备了,要更改手术时间吗?”


    打印机咕噜咕噜吐出两张纸,程澈拿过签了字交给他,“九点,照常进行。”


    蒋晖着急,“程总,这次PD-1单抗研发项目对我们很重要,您不能因小失大啊!”


    程澈不紧不慢,继续整理术前材料,“你和褚总的人再协商时间,不行就让黎经理带人过去谈。”


    “安总亲自过去,您不出面,诚意上我们就输人家一大截。”


    “即便丁从阳拿到项目,那也是安颂的项目。”


    这批药一样会研发,打上安颂的logo进入市场,除了绩效不属于他,不会有什么不同。


    但这台手术,关乎人命,非进行不可。


    蒋晖搬出丁从阳从前处处打压排挤的过节,程澈仍无动于衷。


    拿集团事务和医院安排争时间,向来没有胜算,蒋晖早该想到的。


    “去查一下,褚总计划离开钱江的时间,以及下午一点到三点期间在什么地方。”交代完任务,程澈拿上材料,前往手术准备室。


    洗手池前,一助面对镜子深呼吸。


    他叫小柯,二十八岁,刚从别的医院调过来,在一众三四五六十岁的医生里,绝对的年轻代表。


    “程总……程医生,您来啦。”


    披上工作服,程澈不让医生护士们喊程总。


    小柯初来乍到,和前台护士聊得最多,她们私底下聊八卦经常程总程总的喊,带的他叫顺嘴。


    好在程澈没说什么,淡淡“嗯”一声,看都没看他一眼。


    “哎——程医生!”


    程澈刚把手伸到水龙头下,小柯指着他的手,“戒指,戒指没摘。”


    这枚戒指是他自己戴上去的,缺乏婚礼仪式感,总教人经常忽略这小小的存在。


    但商毓凝那枚,是他亲手戴在她无名指上的。


    她十分爱惜,生怕磕了碰了,不是因为戒指象征的意义,而是那一克拉艳彩粉钻,价值两千六百万美元。


    程澈摘下婚戒,银光掠影间,眼前蓦然浮现那张蛾眉微蹙的脸,以及秀色可餐的唇。


    耳畔适时响起昨夜那声“程煜澄”,是商毓凝钻进他怀里冷着脸叫的。


    声音黏黏糊糊,像曾经抵死缠绵时发出的销魂吟哦,害得他血液下涌,酸胀了一整夜。


    他极度厌恶的名字,从她口中叫出来却异常动听。


    戒指与合金储物柜相碰发出闷响,程澈关上思绪的门,返回镜子前洗手消毒。


    “您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啊。”小柯搓着手,没话找话,“当医生忙,您还身兼数职,想必夫人很贤惠……”


    “你很紧张?”


    “是,来雅康第一台手术,还是给您当一助,我……很荣幸,也很惶恐。”


    “那就先历练,这台手术,你不用跟了。”


    听前半句,小柯谦虚点头,听到后半句,他懵了。


    程澈洗手完毕,巡回护士为他穿上隔离衣。


    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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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手术室,其他医生陆陆续续跟进去,门徐徐关上,留下小柯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小余,这场小柯不参加,助手只有你一个。”


    被点名的是住院医生余烟岚,加州大学医学院博士。


    “啊?姜主任我可能无法胜任。”


    姜主任请示,“程医生,你看要不让小柯进来?”


    “他状态不行。”程澈冷冷瞥过余烟岚,“如果你也不行,尽早出去。”


    在他手下磋磨两个月还不能胜任一助者,会被归入零天赋名单。然后发配回去给主治医生指导,一个月内再不拿出点本事,等待他们的将是卷铺盖走人。


    “我……”说话不留一点情面,小姑娘委屈得红了眼。


    其他人座下弟子,姜主任还能帮着说两句好话,太子爷的兵,他不敢越俎代庖。


    手术途中发生意外情况,在场之人争分夺秒跟死神抢人。


    整场历时四小时十二分钟,结束时余烟岚整个人都虚脱了。


    像过了大半辈子,尤其是给周主任递错工具,程澈剜来那一眼,险些把她吓死。


    洗手池边,姜主任为余烟岚美言,“小余反应能力不错,算合格了吧?”


    程澈不置可否,“改天加试。”


    余烟岚从他们身后默默飘过,摘下手套丢进垃圾箱,站到姜主任旁边。


    “对不起啊主任,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回事,想着要拿组织剪,结果拿成持针钳……”


    姜主任慈祥地笑,“没事,谁都会犯错的,而且程医生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可不一定,程医生就不会犯错。”余烟岚透过镜子看程澈,眼神传达的不是敬仰,而是怨怼。


    程澈根本不在意旁人阴阳怪气,关掉水龙头,回更衣室换上正装匆匆离开。


    *


    午后咖啡厅,流行乐曲婉转悠扬,一声惊嚷破坏安谧氛围。


    “你要开店?!”


    “大惊小怪。”商毓凝拈着汤匙,懒洋洋搅着卡布奇诺上的拉花,“商稚姝话糙理不糙,爷爷不能护我一辈子。程煜……程澈,我们早晚得离,反正不管怎么说,我必须要有自己的饭碗!”


    “不,我劝你别努力。”乔诗浅举手交叉双腕,“你一旦努力,不仅找不到饭碗,还会赔掉自己的棺材本。”


    “啊——浅浅,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


    “不是我打击你,没听过我们圈里的至理名言吗?不怕富二代纸醉金迷,就怕他们证明自己。”


    乔诗浅切一小块慕斯喂给她,“我劝你,过好当下阔太太的小日子,等离婚拿着嫁妆和遗产过好后半辈子,不够我再给你贴点。想再嫁的话,以你的美貌,骗个钻石王老五分分钟的事。”


    商毓凝抚着脸悲春伤秋,“唉,难道我这辈子,注定当个一无是处的花瓶吗?”


    楼上探出个头讥讽,“呵呵,你还指望自己出人头地吗?”


    抬头一看,是商稚姝。


    坐在高处俯瞰,商稚姝的语气无端优越,“我还以为程澈哥哥多喜欢你呢,没想到他都不肯给你办婚礼。”


    “你懂什么?我们家煜澄只是占有欲比较强,怕我穿婚纱太美颠倒众生。”商毓凝抬起手臂蹭下唇,再搁回桌面。


    从楼上看,不规则的唇印和吻痕几乎难以分辨。


    商毓凝向上投出暧昧的wink,“你知道的,他对漂亮女人没有一点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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