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那些剧本,乔筝只是随意翻过去,一目十行的扫一眼就丢到一边,而这本乔筝指尖摩挲着纸张,细细研读。
乔知筝凑过去和她一起看剧本。
这是一部现代职场剧里的边缘女角色,她只有三套名牌衣服撑场面,三套衣服来回替换。
她表面上看着精致、市侩、利己,上一秒穿着精致在装潢华贵的餐厅和客户碰杯,下一秒出门和客户告别后,从包里抽出一条薄纱宽巾围在腰上,扫个共享电动车就走了。
别人背地里笑话她上班穿这么多名牌也不知道下班坐个名牌车,她听到了却不在意。
终于,在她二十八岁时靠自己交了首付买下一套二手公寓,在这个大大的城市有了自己小小的家。
乔筝挑剔的翻了翻剩下的本子,“这一堆里,就这个稍微好一点。”
乔筝看着乔知筝,难得多嘴说了一句,“不要只盯着一个类型的角色演,要多样复杂,不要让自己局限在一个框里,以后的戏路才广。”
乔知筝点头,“谢谢你,乔筝。”
乔筝把那一摞本子还给她,“把那堆车祸失忆打胎一言不合就威胁要挖心挖肺的本子还回去吧,和你经纪人说以后这种本子不要送到你这,”乔筝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你不直接说出你的要求,她就会一直这样做。”
乔知筝犹豫着说,“经纪人会不会觉得我事多?”
十八岁的乔知筝受过社会毒打,但还没能遭受娱乐圈更加深刻的毒打,她的眼光局限于不该去得罪给她安排工作的经纪人,高额的负债,必须要成功的压力,使得她小心翼翼,不敢轻易动作,唯恐哪天就会失去手中最后剩的一星半点。
乔筝指着那堆剧本,目光直白好像能深深望到乔知筝心里去,“这种角色你会演吗?”
乔知筝想想那种她明显无法理解的角色身上发生的无法理解的行为,让她去演,无异于上刑场,脸上表情十分痛苦扭曲,坚定的摇摇头,“不会。”
“既然最后的结果拒绝,你不如一开始就拒绝。
乔知筝,你记住,你的身后是楼蘅,如果你的经纪人做得过分,你可以直接找楼蘅去把她换了,楼蘅看好你,只要能增进你事业的事她都不会拒绝。你难道真想给楼蘅打一辈子工吗?
就算你想,楼蘅也不会愿意的,你欠了她这么多钱,哪里是打一辈子工就能还回来的,我希望你知道,得罪她的下场不会很美妙。”
乔筝几乎就要掰开揉碎了和乔知筝说了,乔知筝愣愣的点头,乔筝看不得她这幅傻样,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听到了没?”
乔知筝点头,“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了!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乔筝皱眉看着乔知筝,从她插手乔知筝的人生轨迹开始,乔知筝的原本的路就开始了偏移,没有那些苦难和磨砺,乔知筝心中还是一如从前一般天真烂漫,她看世界的角度十分乐观,觉得大多数人都是善良的。
但乔筝不同,世界在她眼中是灰色的,她看不见一丝美好。
乔筝觉得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乔知筝,有必要有责任提醒她。
乔知筝走出房门的时候,乔筝叫住她,“你签约了你公司没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乔知筝捂住耳朵,装作没听到她这话,跑回了自己房间。
乔筝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心中又无语又无奈。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
在剧组里拍戏的时间过得格外快,眼看离开学只剩七八天,乔知筝的戏份也来到了尾声。
乔知筝的最后一场戏是拍柳茹娘与关山月的离别。
不如剧本剧情开始时的情绪激烈,动不动就大哭大笑,剧情来到末尾,柳茹娘身上更多的是淡淡的悲凉。
看透男人无情的悲凉,从书里看到更广阔的世界而看清从前的自己是多么无知的悲凉,还有渐渐形成依赖却又要与关山月离别的悲凉。
柳茹娘曾这么问过关山月。
那是她们关系渐渐好起来的时候,月下对酌,姚黄魏紫争相开放。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还是那个在画舫上弹琵琶的歌姬,不知道世上的女子还有这么多活法,我没读那么多书,看不见世上还有这么多可以选择的路,我是不是会更开心。”
“因为见到了更多更伟大更壮烈的活法,所以我感到痛苦,更加认清自己的浅薄无知。”
关山月静静凝视着她,她问柳茹娘,“如果现在让你当回画舫上的歌姬,你会愿意吗?”
柳茹娘满脸惊恐的摇头拒绝,“不!那太可怕了。”
关山月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就像千万年来温柔不改的清澈月色,“你看,这就是读书的好处,你有了更多的想法,可以选择更宽广的路,而不是随波逐流,做一个连选择都没有的人。”
或者说,不是没有选择,而是只有那一个选择可选,别无他路。
月下,柳茹娘脸上有一丝醉酒的薄红,看着关山月,神色怔愣。
乔知筝想,或许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柳茹娘对关山月升起了一丝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隐秘心思。
乔知筝理了理自己身上的戏服,进入了柳茹娘的状态。
白衣缟素,今日送孙卓棺椁入土,晚间回来,又看到关山月在收拾行囊,柳茹娘扶着门框,红着眼眶,看着关山月不敢言,怕一开口,就会泄出哭腔。
关山月看着柳茹娘欣慰一笑,“以后你就是孙家的主事人了,红着眼被人看见,不怕羞啊。”
柳茹娘控制不住的一把扑到关山月怀里,眼泪再也忍不住,压抑的哭声决堤,“姐姐,我……”
“我”后面是什么,柳茹娘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按乔知筝的理解是,柳茹娘隐隐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却知道这是一段注定看不到希望的心思,柳茹娘只能深深把它埋到心底,永远不见天日。
柳茹娘哭累了,离开关山月的怀抱,回到房间独坐良久,提笔写下——“水风空落眼前花”。
在侍女想上前的时候,柳茹娘拿着宣纸放到火边,火舌舔上宣纸,连带着柳茹娘的心事付之一炬。
——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①
清晨,柳茹娘目送关山月的车队远去。
——相散在天涯。
“卡,两位老师演得真的太棒了,去给乔老师补个妆,乔老师还要补几个镜头。”
导演的病假一休不见返,沉玉织名义上是副导演,实际上已经成了剧组的“导演”。
大家对乔知筝的认真与演技有目共睹,再加上乔知筝性格热情,与人为善,长相漂亮,大家对她的称呼慢慢也从“演柳茹娘的那个演员”再到“乔知筝”最后统一喊“乔老师”,也算是打心底里对她的认可。
乔知筝眼睛红红,鼻头红红,身着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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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杜黎拍了拍她的肩,小小的开了和玩笑,“我见犹怜之,何况老奴。”②
乔知筝反应过来这句话后面的典故,差点没忍住笑出一个鼻涕泡。
还好忍住了,乔知筝想。
乔知筝酝酿着情绪,又补拍了几个近景。
沉玉织满意的说“恭喜杀青乔老师!”
立马有人送上一束鲜花——以香槟玫瑰为主的主花,白色百合为副花,绿色尤加利叶点缀其间。
沉玉织招呼着大家一起来合影,“我们组的女二号杀青了,大家来点仪式感!”
一阵阵的欢呼声中,乔知筝留下了她人生中第一张正式的杀青照。
前一个剧组不算,乔知筝被踢出剧组已经查无此人了,所谓的违约金好像也被楼蘅派人平息了。
乔知筝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去过,脸都笑僵了,把花放在桌上,用手使劲揉揉脸,才感觉脸上舒服点。
这时候,乔知筝听到有人在叫她,“乔老师,你家里人来探班了。”
乔知筝抬起头,发现喊她的那个人手上端着小蛋糕和奶茶,嘴上向她道谢,“谢谢乔老师!”
乔知筝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戴着熟悉的口罩帽子墨镜,但乔知筝就是知道这个人是乔筝。
乔知筝抱起花束,一刻不停的向乔筝跑过去。
一句跑过去,乔知筝收获了一路的感谢。
乔知筝心中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乔筝看着乔知筝像头勇猛的小豹子一般飞奔过来,鼻头是红的,眼眶也是红的,眼睛里的光却极亮。
乔筝见状不妙,怕她刹不住车,便张开双臂,下肢牢牢的固定在地上,与乔知筝撞了个满怀。
乔筝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乔筝,你怎么来了?”
“乔筝,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杀青?”
“乔筝,这些蛋糕和奶茶是你请的吗?”
“乔筝,你的钱够不够?”
“乔筝……”
乔筝抬手捂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停!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来。”
“我单纯只是路过。”
乔知筝被捂住嘴不能说话,只能用手指着剧组人手一杯的奶茶和蛋糕。
乔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在家吹空调看书吃水果不好好的吗?非要冒着这个鬼热的天出来,算着乔知筝差不多今天杀青,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青需要个仪式感。
等乔筝坐上装满蛋糕和奶茶的车到拍戏现场后,拍着脑门想,是乔知筝杀青,又不是我杀青,我来凑这个热闹干嘛。
只不过——
“顺便。来都来了。”
乔知筝一脸“你就口是心非吧明明就是关心我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乔筝抱臂,“哼!”
下一秒,一束花被怼到乔筝面前。
乔知筝笑容灿烂,“乔筝,送给你!”
乔筝不解,“你送我这个干嘛?”
“因为……我想把我每个时刻的重要喜悦都分享给你啊。”
乔知筝的身后是打光用的大灯,此时此刻,因为视觉误差,感觉明亮的大灯恰好在乔知筝头后,乔知筝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乔筝看着一脸真诚,将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杀青花束送给自己的乔知筝,第一次觉得,乔知筝这个人,看起来有点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