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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今岁生辰杜康饮

作者:非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泼在石板上的清水转眼间消失于无形,甘悯偏头看着跪在底下瑟瑟发抖的巫医,又悄悄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难辨喜怒的褚归云。


    她对西痕这个成日玩毒虫子的奇男子有点印象,年纪不小,心思活络。靠着一手蛊毒为生又因此被忌惮,被赶出部族后一路向东漂泊,漂着漂着就漂到了大雍。


    不过瞧这脸色煞白的样子,应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了身份,又被“请”到王府中来做大夫。


    “殿下,这虫子是要一点点养出来的。”西痕学着方才林山的称呼,沟壑纵横的脸上显出畏惧和为难,“小的从前只见过求子的,也就没有研制过避孕用的药虫。”


    他说话磕磕绊绊,语罢把乞求的目光投向坐在另一侧疑似在神游的华服女子。


    “没有就慢慢养,还差这一会儿的?”打发走被吓得不轻的月痕,甘悯把早就准备好的药方往褚归云手中狠狠一拍,笑眯眯地开口,“六郎,你这下可得乖乖喝药了。”


    剑眉压着深邃狭长的眼,褚归云抓着手中薄薄的纸片开口:“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自己吃药!”趁着褚归云还没发火,甘悯赶忙拽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安秋往门外跑去,“不是说宫里送来了好多新鲜的水果,安秋,我们去看看。”


    水果又有什么新鲜的。日头毒辣,甘悯抱着个被捆成罪犯的西瓜,咚一下丢到水井里,而后拍拍自己的手心,神秘兮兮地凑到安秋身边:“安秋,殿下生辰在什么时候?”


    “八月初一。”安秋如实禀告。


    甘悯眼珠子一转,凑到安秋脸侧耳语一番,在安秋茫茫然甚是不解的注视下踏着树影溜回屋里。


    “生辰宴?”两指之间夹着一枚近乎不泛光的药球,褚归云不甚在意地点点头,“随她去。”


    甘悯不是个爱折腾的人,顶多玩闹着请几个讨人厌的家伙来恶作剧。比起闹出事来可能要耗费的精力,他倒是有点好奇那日又有什么人要倒霉。


    八月初一随着无数消失在王府中的冰盆悄然到来,甘悯被褚归云从锦被中拔出来,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他表演意味十足的诘问:“本王的生辰宴去哪了?”


    “什么生辰宴?”甘悯理直气壮地反驳,“你自己要不要回想一下如今朝中局势,褚知川和老四掐架还不忘踩你一脚。办了也是门可罗雀平白受人白眼,非得日后清算的人越来越多才对你胃口?”


    话是难听了点,不过字字句句都是实话。甘悯勾着褚归云的脖子笑道:“过了今日,我们英武俊朗的永王殿下的□□,终于满了十八,我带你玩点好玩的怎么样?”


    这话倒说的他像是夺舍□□的妖怪一般。


    褚归云嗤笑一声,侧脸贴着甘悯的侧脸,脖颈间冰凉的触感是她不知怎么挂上耳朵的耳坠:“好,那若是我玩得不尽兴,这笔账又该算在谁头上?”


    “那当然是我了!”一向都被极为深厚的冷然覆盖的面庞宛如被点亮,甘悯说的豪情万丈,待二人收拾好后便推着褚归云兴致盎然地出了房门。


    自然,没出王府。


    木架上层层叠叠的冰块向外冒着寒气,偶尔可以从中看到几点鲜亮的颜色探出来,无数琉璃盏被摆在一侧,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褚归云面色有点古怪地停滞在门口,一手拉住兴冲冲要上前的甘悯的手腕,嘴角噙着笑:“耗子掉米缸不过如此。”


    甘悯向前的步子一顿,转过身两手捧着褚归云伸出的右手,葡萄似的大眼睛在蜜色的阳光下格外晶亮,下垂的眼尾显出几分可怜的意味。


    “那我们俩这辈子就做耗子夫妻好了。你呢不要总是怀疑我,真是好东西,准备了好久才弄好的。”


    屋内过多的冰堆触到湿热的空气,越来越多的白汽充斥在算不上大的空间里,有如天上云坠入人间。


    短促的夫妻二字短暂地消解了褚归云的疑虑,遑论甘悯这几日也不似从前一般阴郁,话也多了不少。


    究竟是为了谁,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甘悯攥着手,几根手指捆绳似的搅来搅去,索性直接跟在褚归云身后,看他慢悠悠推着自己的


    原书乃至她印象中的褚归云对自己近乎苛刻,对吃穿住用行的要求近乎没有,只要不掉了该有的规格即可。打听他的偏好更是难于登天。


    甘悯摸不准他的喜好,也不能直接招雷把永康帝劈死送他荣登大宝,也就只能试探着来。


    此次不成,便要再等一年。


    “玩什么?”褚归云的视线扫过被堆成一座小山似的琉璃盏,在光照下折射出各色光彩,另一端放着形态怪异如同缩小木桶的通明杯子。


    “殿下请移步。”甘悯对着一侧的藤竹椅比了个请坐的手势,待褚归云坐下后撸起袖子走向精心准备的调酒台。


    “你近日不宜饮酒,可明白?”饶是不想扫甘悯的兴,褚归云还是不咸不淡地开口提醒。无处不在的寒气近乎要淹没满身雪白的甘悯,褚归云的眉心拱起一个弧度。


    甘悯回头,手中拿着一个长筒状的东西,随着她摇晃的动作叮叮当当乱响,殷红的唇张张合合,格外活泼。


    “今日你是寿星,我听你的。”她今日当然要滴酒不沾。


    鼻腔哼出一个短音,褚归云抵着下颌,双目一眨不眨地看向面前有点陌生的甘悯。


    “这是和谁学的?”


    甘悯手中动作一顿,回神后将竹筒一抬接住飞到空中的酒液和冰块。那当然是在伟大的二十一世纪和伟大的互联网大人学的一点三脚猫功夫。


    “在未央宫的时候,褚知川把阿衡抱去给郑秋养,又不让我出宫门。正巧那段时间最恨我的几位忙得很,刺客全都去北疆去找你的麻烦,难得清闲,就捣鼓这些有的没的。”


    虽然机缘巧合之下毒死自己一回,但是熟能生巧,死着死着也就明白哪些能用那些不能用了。


    褚归云眯起眼睛,晶亮的泛着淡紫色的液体从琉璃盏中落入透明杯盏中,小小的水花跃起后又迅速沉浸下来:“稚子肖父,愚昧不堪。”


    余光中甘悯的面容平静无波,那段即使放在茶楼说书都极为惊险苦痛的经历被一语带过,从未在她的心上留下一点深刻的痕迹。没有人要杀,不代表没有人磋磨。


    那个短命的孩子其实和褚知川很像,生下来就有愿意为他铺路的爹娘,即使生母的母族算不上出众,褚知川也愿意冒着风险给他寻一个牢靠的后盾。一样幸运,一样愚蠢。


    甘悯哼着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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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懂的小调,掐下来一片翠色的薄荷叶。


    裸露在外的手臂,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寒冷,以及一个看起来没那么讨人厌的寿星,恍惚间让她以为回到了自己还是个现代人的时候。


    唉,腐朽!


    过深的浓紫自澄澈的水面向下渗,牵扯出丝丝缕缕的痕迹,犹如翻倒的冰山,只是覆盖着一片接天连湖由深到浅的花田,荡开清甜的香气。


    沁凉的气息混杂着果香和酒香漫入四肢百骸,甘悯欣赏了片刻后颇为依依不舍的把酒盏端到褚归云面前:“殿下,请用。”


    她的不舍是真,眼底的期待也是真。在褚归云接过酒盏的刹那,甘悯没忍住弯眸笑了下。


    褚归云反倒有些狐疑地看着那棵被放的端端正正的……草,如梦似幻的色泽让手中的酒盏和面前的人一起变成了某种难以踏足的禁地。


    他不是没见过用鲜果甜浆调的露酒,只是——


    甘悯索性凑上去小小地抿了一口,没有破坏它本来的样子,双唇沾着晶莹剔透的酒液,看着有点傻气:“没有毒,别害怕。”


    她距离那种可以和狐朋狗友勾肩搭背去喝酒的时光已经很远,看到褚归云拿着那杯酒的样子,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一件事。


    如果这个人生在另一个时代,大概是个会把爹妈气到跳脚的混不吝。


    “不是因为这个。”褚归云撇开脸,冰山倾倒的瞬间,冰凉的冷酒混足了清甜的果味,层层叠叠地在口腔中铺陈开,甜果的味道完全压过酒味。


    足以叫人产生这酒不会醉人的错觉。


    “嘘,知道你要说我又捣鼓这些小孩爱喝的东西了。”甘悯撇撇嘴接过已经空掉的杯子,不过转身又笑眯眯地把褚归云带到无数琉璃盏前,“刚刚那个呢,只是看个新鲜。这里有这么多的仙酿可选,不愁挑不出喜欢的。”


    细长的耳坠上串着红得滴血的宝珠,在腾盛的白雾中跳跃晃动格外抓眼,褚归云看着甘悯瓷白的胳膊上凝出的水珠,轻轻地点了下头。


    没有察觉到褚归云神情的转变,甘悯半蹲在褚归云身边。褚归云没有站起身甘悯也不觉得奇怪,反倒很是依赖地倚在他身侧,青葱般的手指一个个指过去。


    甘悯耐心地介绍,褚归云便附耳听,偶尔上手去选。


    偶尔混出来一杯看起来很古怪的东西,甘悯便看向面不改色却抿着唇怎么也不乐意张嘴的褚归云咯咯笑。


    满室寒冰渐渐融化,空下的琉璃盏越来越多。直到褚归云的脸挂上一层浅薄的红,扶着额角拽住甘悯的衣袖,甘悯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殿下,这是几?”


    褚归云垂眸不言,眼底泛起湿痕,滚烫的脸颊贴在甘悯冰凉的指腹上,似是醉得听不懂她的话。


    他其实喝的不多,只是架不住乱七八糟的酒一下子全都灌进胃里。便是酒仙来了都得缓一阵。


    “别走。”


    温热的吐息落在甘悯手心,她垂目静静地抱着褚归云的肩膀,哄孩子似的轻声说道:“殿下在哪里,妾就在哪里。不走。”


    渐渐西沉的日光给一片苍白涂上血红的色彩,甘悯维持着相拥的姿势不动,歪着头看向掌心那点白色粉末,朱唇微动:“我不会连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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