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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桃花烧得几人魂

作者:非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对方不应,只是垂着眼帘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摇头,卷曲的长睫扬出花瓣的弧度,旋即期期艾艾地端着手中金盘仰头看着甘悯。


    整个人不似方才的热情大气,耳侧繁复的链条乖顺地蜷曲在肩头。


    火光电石间,甘悯扶额看向身边目挂脚尖的安秋,神情有些微妙:“你们的胆子真的不小。”


    “王妃叮嘱之事不敢忘。”安秋轻声回道。


    这人,还是殿下亲自点的。


    她什么时候叮嘱——等等,不会是温泉那次吧?


    甘悯垂头打量了一番眼前极具异域风情的哑巴美人,嘴角微抽。


    “西域人?”


    那人点点头后又苦恼地摇了摇头,在自己身前比了个高度,又指了指身下的明月楼,来来回回了许多次,急得眼眶发红。


    “那个,你别急。”甘悯用扇面压下她不停比划的手指,沉吟片刻后微微偏头,“从小便长在中原?”


    得了一个亮晶晶且感动兮兮的认可后,甘悯不期然露出一个格外纯良的微笑:“你这哑疾,是天生的?”


    以舞技为长的拍卖品,若是天生哑疾,大概率也不会识字。


    什么都不懂,最可爱可怜,也最安全。


    在她的注视下,美人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又做了个抱婴儿的动作。


    看向面前双目清澈宛如小鹿般的人,甘悯僵着脖子假装去看台下的歌舞,心中已然泪流成河。


    让你口嗨,让你作孽,现在好了,肩负一条人命的伟大责任,满意了吧!


    甘悯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忧愁地看着伏在自己膝边的人:“你想叫什么名字?”


    从明月楼被买走的人都没有自己的名字,等的便是贵人赐名。


    而如她这般学富无车且懒惰成性的人,当然是选择——不取。


    见对方的脑袋都快摇成拨浪鼓,甘悯无奈地点了下她的额心止住她的动作:“这般爱摇头,又爱藏玉。”


    甘悯沉吟片刻,在几道视线的注视下额头险些冒出冷汗。


    可恶!死脑子快想啊!


    “‘上凛冰雪气,中密瑶玉声’,日后便唤你瑶玉,如何?”甘悯终于松了口气,轻声说道,“日后跟在我身边做婢女,可会觉得委屈?”


    她不想和大美女共同培养磨镜之好,但也不能真的又把人卖了丢了。这张脸,放出去不过一日便有罪孽上身。


    瑶玉闻言怔愣了下,朱唇微张,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他从小被抓着学舞,听不懂那句诗,也不明白甘悯为什么总是欲言又止,只记得从前教养嬷嬷说的话。


    “你不及那几个丫头的脑子好使,那些腌臜本事便不学了。日后主子说什么,只要点头便是。乖顺听话,是你身上唯一一样能胜过她们的好品质。记住了吗?”


    所以被认作女孩,也没关系的吧。


    究竟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区别?


    甘悯权当自己是在缔结契约,拍拍手满意地从盘子里叉出来一块饱满多汁的鲜桃。


    眼底晃过一丝火红的亮光。


    “走水了!走水了!”


    尖叫自楼下喷发,呼声排山倒海。甘悯心头一跳推开窗,紧紧围在鼓台边的人群如被火灼的蚂蚁拼命向没有火焰的方向挤,被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大门被硬生生撞开一道缝隙。


    “放我们出去!”


    “滚开,别拦着本公子!把本公子挤伤了你们这群贱民赔得起吗?”


    “它过来了,过来了啊!”


    满树艳红的桃树仍旧静静地站在鼓中央,恶劣地冒出一簇巨大的火焰,勾着树枝上的红绳摇摇摆摆地流淌到地面。


    “快躲开!”下意识地用力把挺直站在自己身边的安秋向下拽,甘悯闷哼一声顺着力扑到一边,锋利的羽箭擦身而过钉死在不远处的木柱上。


    反应极快地护到甘悯身侧,安秋面露惊骇:“王妃你——”


    靠近肩膀处那一点破损的皮肉露出,如在桥堤下端被挖出的蚁穴,被啃食的痛痒蔓延到甘悯的整条胳膊。


    她今日不过临时起意来的明月楼,这毒箭真的不怕射错主子杀错人?


    还是说只要死人就可以,旁的也无所谓?


    “趴下!”用另一只勉强还能活动的胳膊把被吓懵了的桂圆拽到屏风后,甘悯一脚蹬上身边的木柜滚到角落。


    人呢?


    方才还跪在她身前的瑶玉好似凭空而来又凭空消失,算了,能趁乱跑掉最好。


    短暂的忧虑被疼痛压下,甘悯抱着自己的胳膊恨不得把身前所有凉气都吸尽。


    又痛又痒的是想活生生逼死她吗,给个痛快行不行?!


    此刻又有人破窗飞入,坚固无比的窗棂被撞得七零八碎,木屑刀刃似的扎进隔间内。


    不要这么倒霉吧……甘悯眼前一晃,腰上横过一只鲜血淋漓尚有烧伤的手臂,猛地抬头便撞上一双蕴着滔天怒气的眼睛。


    “果然只有在快要死的时候才最听话。”


    淡淡的讥嘲消解了眼前风雨飘摇的惨烈,甘悯的手掌心触到温热的血肉,胸膛剧烈起伏,脸颊上极快染上红。


    血,全是血。


    那我说要去死你也不让啊!


    甘悯心惊肉跳,半晌才开口,似是不可置信:“你早知道今天会出事还放我来?”


    她被颠簸得难受,眼见褚归云径直破窗要跳,只能一只手死死圈着他的脖子不放,不期然又摸到满手黏腻的血液。


    狂风呼啸,铺天盖地的红被抛在身后。


    “没有地方比我身边更安全。”


    “你!”甘悯逼迫自己睁开眼睛,瞳孔中映出高鼻深目的脸,一颗心跌到谷底。


    她记得大雍彻底乱成一锅粥是在三年后,原来这个时候就有北疆人偷偷混进来了。


    难怪杀的那么果断。


    一片混乱中,甘悯听得几句死死坠在褚归云身后的胡人叽里咕噜了几句话。


    “不是这个,跟错了。撤。”


    “这死小子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杀了正好。”


    跟错了又是几个意思?


    甘悯险些被气的心梗,还有些微知觉的手捂着褚归云疯狂往外冒血的伤口,气急之下用胡语骂道:“蠢货。坏了大人的事你们都等死吧!”


    乡音格外亲切,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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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几人明显愣了下,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难道这就是那位传说中潜伏在中原多年的线人?


    “和他们说我中了毒就要死了。”


    甘悯微微一愣,最终还是压着怒气照办。


    中没中毒不知道,跑出半条街的功夫身上都快被戳成蜂窝,确实也离死不远了。


    她压在褚归云腹部的手动了下,叹了口气还是没有挪开。


    算了,她搬不动这个人的尸体,不想和他死一起发烂发臭。


    甘悯忽觉耳侧胸腔震动,头顶上压抑的咳嗽混杂着张狂的笑声,只恨不能直接给褚归云邦邦两拳。


    笑笑笑,有病吧这人!


    转瞬间人头落地,腰上的力道一松,甘悯被安秋接住,尚且惊魂未定,后颈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又来?


    甘悯不可置信地看向双目隐有笑意的褚归云,一双手脱力下垂。


    “把她看好。”轰隆隆的巨响自不远处传来,火光几乎要照亮整片天空,烧尽成片的妖魔鬼怪。


    半晌停顿后褚归云方才开口:“她这毒若解不了,便让守在明月楼的人撤走。”


    沉寂中,安秋抱着甘悯点头,再抬眼时已经不见褚归云的身影,唯有地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血痕。


    “处理干净,去寻太医。”


    隆天十八年春,白虎街明月楼忽起祝融浓烟蔽日,楼阁倾颓,伤者哀嚎。次日点检,殒命者众多。


    有言定王命丧明月楼,次日,太子因过分哀恸病重,卧床不起。


    “找不到?怎么可能找不到!”


    养心殿内满地狼藉,永康帝阴沉着一张脸扫过跪在地上的一干京兆府官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日后再无故咒杀,你们便提头来见。”


    “是。”京兆尹叹了口气,领着身后两位死死垂着头面露不忿的少尹退出殿外。


    李福目不斜视,扬手吩咐人快些把地上的东西打扫干净,斟酌半晌后忐忑地开口劝道:“陛下息怒,永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自会平安归来的。”


    定王被烧了一半的尸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挖出来本就足以令人骇然,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又病了……


    永王没了踪影,总会招人怀疑的。


    虽然不过一夜而已。


    “那小子娶了妻怎么也和老五似的不老实!”一夜之间宛如苍老了十岁,永康帝疲惫地倒在椅子上,忽地想起什么,“那个甘家的小姑娘。”


    来不及为被嫌弃了个彻底的定王哀悼,李福一拍脑门,试探着开口:“殿下这般喜爱永王妃,想来从那头应当能得消息的。”


    不久后,派出宫去的小太监颤颤巍巍地进了养心殿,全然不敢直视永康帝,泪眼滂沱直磕头:“陛下,永王妃昨夜犯了惊惧,现下已然梦魇不醒了。”


    “什么?!”


    一时失了两位主事人,永王府内仍旧井然有序。


    甘悯面色如纸,额角渗出一层又一层冷汗,坐在她身侧的桂圆与安秋身侧铜盆内的热水换了又换。


    昨日太医的话如在耳畔。


    “毒能解。醒与不醒,只看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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