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愫和程序的对视格外短暂，苏愫先移开了视线，他发誓他一个人打十个小混混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惊慌过。
他现在该怎么做？那些小弱受此时都是怎么做的？
一哭二疼三晕倒？可是该死的他现在哭不出来啊！
苏愫急得脚趾蜷缩，将深色的床单抓出褶皱，他慌慌张张地扶住自己的额头，格外脆弱地说：
“哥哥……哥哥我没睡好，胸口好痛啊！”
程序看着捂着额头说胸口痛的苏愫，没说话，只是挑了下眉。
苏愫意识到不对，立刻改为捂住胸口，白腻的颈子低垂，整个人柔柔弱弱的跌坐在床上，微卷的栗色碎发垂落，挡住白皙的侧脸，发尾搭在颈窝，一双匀称的长腿沉在深色系的床单上，对比鲜明。
“哥哥，我是头晕，我头好晕啊，我没睡好才走错了房间……”
借口拙劣得令人发笑，说着头疼双手却又捂错了地方。
程序发出一声嗤笑，苏愫干脆应声卧倒，直接装晕。
他用手挡着眼睛，悄悄睁开一点偷瞄，正好看到程序微微弯腰在看他，两个人的视线又对上了，苏愫呼吸一顿，立刻闭眼，睫毛却像无措的蝶翼，不断颤抖。
程序的视线是那么明显，苏愫甚至觉得程序的视线带着热度。
直到一股温热的呼吸轻轻洒在脸上，苏愫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程序离得太近了，不是视线带着热度，而是程序呼吸的热度。
程序不是很讨厌他吗？怎么突然离他这么近？
苏愫睫毛颤得更加厉害，细白的指尖忍不住揪紧了床单。
程序在看苏愫左眼皮上的那颗小痣，藏在双眼皮的褶皱里，此时正因苏愫的慌张而一起颤抖，明明小小一颗，颜色却那么张扬。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苏愫眼皮上的这颗小痣？
因为他从未正眼看过苏愫。
小时候那么嚣张的一个人，如今为何变得如此柔弱？苏愫到底经历了什么？
程序收回视线，抓住床单一角，利落地一拽、一抖、一卷，将苏愫整个人卷了进去，然后连人带床单一起抱起来，走出卧室。
苏愫突然感觉到身体凌空，忍不住小声惊呼，又立刻闭嘴，咬住了床单一角。
他可在装晕呢！破绽太多了，再这样下去他自己都快演不下去了。
隔着床单，苏愫也能感觉到程序的怀抱结实、宽阔又稳固，抱着他走路一点没有颠簸。
程序要把他抱去哪里？不会把他扔到房子外面去吧？
苏愫猜对了一半，程序确实要把他扔出去。
他抱着裹着苏愫的床单卷站在客厅，若是以往，他会直接把苏愫扔在地上。
可此时，程序沉默两秒，转身将苏愫扔在了沙发上。
“嘭”，比往日都沉重的关门声响起，苏愫确定他还听到了锁门的声音。
他悄悄从床单里探出头，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程序紧闭的卧室门，撇了撇嘴，不就是躺了一下他的床吗？至于这么生气吗？
他想从床单里出来，鼻尖轻嗅，闻到了床单上清浅的气息，没有寻常男人令人讨厌的臭味和烟味，闻起来很干净，也很让人上瘾。
苏愫又缩回去了，脸颊彻底埋入床单里，深深嗅闻，越闻越着迷，他很少有机会近距离接触程序的气息。
苏愫闭上眼睛，仿佛程序抱着他一样，他只穿着三角小裤衩的双腿在床单里乱踢，踢着踢着忍不住夹住床单搅来搅去。
可渐渐地他又有些烦躁，程序的怀抱才不会像床单这样软绵绵的，应该是更有力、更具有侵略性的……
苏愫又睁开了眼睛，天生颜色浅淡的眸子里满是烦躁、不耐，没有一丝柔弱。
他裹着床单站起来，干脆走到程序房门口，背靠着门板坐在地上继续。
他唇边勾起充满挑衅的恶劣微笑，纯属故意，还会小声哼唧，也不敢太过分，怕适得其反，发出的声音小而软，忍不住时便用手指抓抓门板，像小猫挠门。
程序那本毫无褶皱的床单渐渐变得凌乱，某一处的颜色也更加深了。
苏愫以为程序不会注意到隔着一道门板的他，就算注意到也不会猜到他在做什么，却不想程序进门后没走远，就靠着门板站在卧室内，他一靠近程序就听到了。
那道轻软的哼吟和越来越紊乱的呼吸，程序听得一清二楚。
他垂着眸，长眉罕见地微蹙，脑海里控制不住地不断回想昨夜的梦。
梦里的一切都和隔着一道薄薄门板后的苏愫一一对应，程序向来波澜不惊的黑眸里掀起风暴，他的情绪竟无法平静，连一直沉寂的欲念都被门外的动静勾了起来。
若是程夫人知道，一定会拉着程先生敲锣打鼓地庆祝，天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儿子那方面有毛病，哪家儿子青少年时期没躁动过？没做过春梦？没扔过一垃圾桶的卫生纸？哪有男人能完全没那方面想法的，程夫人以前一直是不信的，直到她生了程序。
自小冰冷得像个机器人的程序告诉她，有的，这种男人是有的。
简直不可思议。
可此时，程序靠着门板，高大挺括的身形微微倾斜，耳朵不自觉地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另一面的动静。
苏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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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很甜，且越来越颤，声音压抑不住地大了点，又在某一个临界点变得含糊，像是咬住了床单，刻意降低。
程序竟忍不住想，苏愫会是怎样的姿势靠着门板？他的手又放在哪里？
程序努力回忆苏愫的手是什么样的，竟想不起任何细节，他从未注意过苏愫的手。
或许可以找机会看看。
程序竟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这个想法像一阵惊雷，让他回神，他猛地站直身体，离开门板，大步冲进了浴室。
很快水声响起，浴室里却无半点热气。
门外，苏愫正在轻缓地平复呼吸，他双手揪着床单，一只手的指腹比另一只手的红很多，还带着点湿痕，程序的床单彻底被他折磨成了小干菜。
他懒洋洋地站起来，看都不看被他用过的床单，光脚回到了客卧。
他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收拾好出来，敲了敲程序仍旧紧闭的房门，问他是否要一起去吃午餐。
门内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回应。
苏愫轻哼一声，出门离开。
他下午还有课，是那种不能逃的课，没办法再和程序耗，当然他离开也没管那床皱巴巴的床单。
苏愫离开后许久，程序的卧室门才打开。
程序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滴着水，搭在眉眼边，眼眸暗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一开门就看到了门口堆积的床单。
他该立刻将床单扔掉，再将地板消毒，将苏愫靠过的门板、躺过的沙发全部消毒，他甚至已经在脑海里预演了之后的每一步。
要先戴上手套……
可程序魔怔一般，直接弯腰用手指勾起了苏愫玩过的床单。
这床单上出现了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和他的气息纠缠在一起，程序修长的指尖微动，碰到了床单上的某处湿印，他动作一顿，床单掉回地上。
程序低头，死死盯着地上小干菜一样皱巴巴的床单，像看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过了许久，他动作暴躁地捡起床单，扔进垃圾桶，转身回浴室，疯狂洗手，又将冷水不断泼到脸上。
冷水无法为他自体内烧起的燥意降温，反而让他更加烦躁。
哗啦啦的水声充斥耳边，程序抬头，对上镜子里他不再平静的双眼。
他缓缓抬起指尖，将碰过床单的手指凑到鼻尖轻轻嗅闻，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属于苏愫的气息。
但自然什么都闻不到。
程序恍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猛地将水泼向镜子，镜面变得模糊，连他的五官也跟着模糊变形。
好像有什么开始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