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淮哪还敢有半分拿捏,连忙摆手,脸上的肥肉都跟着晃动。
“贤侄说笑了!绝对没有的事!
他恨不得指天发誓。
“在我心里,除了贤侄你,再没人配得上小女!
“那桩口头约定,我明日……不,我今晚就派人去回绝了!一定给贤侄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仿佛他才是被逼婚的那个。
江澈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毫无波澜。
老狐狸的承诺,听听就算了。
他要的只是一个态度,一个让他占据绝对主动的态度。
如今目的达到,再纠缠下去便失了格调。
“郭叔言重了。
他淡淡拱手,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客气。
“既然如此,那小侄便告辞了。
说完,他不再看郭淮铁青的脸色,转身便走。
郭府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江澈走下台阶,长街寂静。
就在此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
一辆毫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静静停在巷口。
车前,立着一名劲装护卫。
那护卫看见江澈出来,目光一对,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江澈脚步一顿,没有丝毫意外,甚至没有流露出半分好奇。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对方靠近。
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反倒让那护卫心中一凛,脚步下意识慢了半分。
“江公子。
护卫在他面前三步外站定,抱拳躬身,姿态恭敬却不卑微。
“我家先生有请,想与公子聊几句。
江澈的视线越过护卫,投向那辆马车。
这就有意思了。
前脚刚把郭淮逼到墙角,后脚正主就找上门了。
这不是巧合,这是等着他呢。
看来这位苏先生,比郭淮那只老狐狸,要直接得多。
“带路。
江澈只吐出两个字,言简意赅。
护卫侧身引路,为他掀开车帘。
一股淡淡的檀香气味扑面而来,驱散了夜里的寒意。
车厢内陈设雅致,与朴素的外表截然不同。
正中,端坐着一位女人。
一袭白衣,面容俊秀,手里漫不经心地捻着一串佛珠,干净修长。
她听见动静,抬起眼帘。
江澈坦然迎上他的目光,索性也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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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方方在对方的对面坐下身子向后一靠。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甚至还微微阖上了眼。
车厢内死寂。
那串佛珠在女人白皙的指间缓缓转动。
终于她那双清亮的眸子抬了起来直视着江澈。
“我从京城来。”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干净让人听到后没有丝毫的反感反而有种亲切。
江澈阖着的眼皮动都未动。
女人似乎也不期待他立刻有所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背后人不希望郭家和王德联姻。”
这话是解释也是试探更是一种隐晦的拉拢。
言下之意很明白: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们可以是朋友。
江澈终于睁开了眼。
“那是你们的事。”
“我只是个生意人碰巧看上了郭家的货也看上了郭家小姐。”
他将自己说得像一个纯粹的利欲熏心的商人。
言语间满是铜臭味将对方抛来的橄榄枝条轻描淡写地拨到一旁。
这事儿与我无关。
这态度摆明了不想掺和。
白衣女子闻言顿时笑了笑起来很好看。
“江公子可真会说笑。”
“寻常的生意人
“一个人从北平一路南下搅动风云。”
“甚至连通州都让你轻而易举地拿下了。”
这句话不亚于一道惊雷在江澈的脑海中炸开。
北平!通州!
这两个地名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京城来客能随口说出的!
那是他的来路是他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江澈的身体依旧靠在车壁上姿势没变。
他一路南下行事何等隐秘自以为天衣无缝。
却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竟全在别人的注视之下!
但他体内的血液仿佛在同一时刻凝固。
强行压下了所有外泄的情绪。
若是锦衣卫或是东厂的番子此刻他面对的绝不是一串佛珠和一杯香茗。
而是冰冷的绣春刀和诏狱的镣铐。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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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不会问话只会拿人。
这个念头在江澈脑中一闪而过随即被他死死掐灭。
在大事未成之前除了燕王府出来的自己人。
天下再无朋友只有可以利用的棋子。
想通此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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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被人窥破秘密的惊悸感迅速褪去。
江澈坐直了身子,前倾的动作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你是谁?”
“你背后的人,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应该很清楚,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和你的人,从真定消失。”
没有拐弯抹角,没有虚与委蛇。
简单的一句话,江澈将主动权狠狠夺了回来。
苏先生面对江澈陡然凌厉起来的气势。
非但没有动怒,清亮的眸子里反而流露出激赏。
与聪明人说话,就该如此。
“我名苏青欢。”
她坦然自报家门,捻动佛珠的动作停了下来,素手交叠于膝上。
“至于我背后的人。”
“是京城里,一群不想看着建文新政将大明根基彻底刨空的老臣。”
“我们的利益,与远在北平的燕王殿下,根本上是一致的。”
这已经不是试探,而是掀开了底牌。
这番话若是传出去,便是通敌谋逆的铁证,足以让百个家族人头落地。
江澈也被对方的话勾起了兴趣。
老臣?那绝对是掩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眼前的苏清欢,背后的人,应该也是一位藩王。
至于是谁,他现在暂时不清楚,不过详细以暗卫的手段,只要他想,不出十天,他就能将苏清欢摸得干干净净。
苏青欢见他神色不动,继续说道。
“江公子一人一骑,搅动南方风云,手段高绝,我等佩服。”
“但独木难支,孤掌难鸣。”
“我们可以合作。”
“我们可以为你提供南边的所有情报,为你行事提供掩护,甚至可以在关键时刻,帮你一把,你只需要继续做你正在做的事。”
这条件,不可谓不诱人。
对于江澈而言,这无异于在黑暗中行走时。
有人递来了一盏灯,甚至还愿意为他清扫前路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