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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章

作者:不落言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宁宗彦每日巳时便准时来了院落,二人相安无事,两三日后,他破天荒的主动抬起了出声:“弟妹。”


    沉沉的嗓音很有厚度,带着一股不自觉的威慑力,若说崔衡之像风像雨像世间一切柔和明净之物,宁宗彦就像石像,冰冷坚硬。


    倚寒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声弟妹是叫自己。


    “嗯?”她怔怔抬头,“兄长有何事?”


    “我需要知道一下二弟的身形。”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倚寒恍然,赶忙起身进了屋,半响后探出头来:“兄长进屋罢。”


    宁宗彦便进了屋,刚刚进屋,便被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缭绕,他克制垂眸,跟着倚寒进了里屋。


    “兄长。”崔衡之点点头,他脸色很苍白,眼下带着些青黑,一瞧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他大致目测了一下,又量了他的身长,点了点头:“好了。”


    倚寒又扶着他躺下,盖好了薄被,那一瞬缱绻柔和的目光被宁宗彦捕捉到了。


    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倚寒斟酌着该如何巧妙提及伤腿,结果不留心望了看脚下,被门槛一绊,身躯向前扑去。


    宁宗彦只觉后背被撞了一下,他蹙眉转头,妇人馨香近在咫尺,和屋里的味道很像,药香夹杂着其他的香气。


    倚寒不自觉抬头,撞进了他漆黑的眸中,他眉眼压得很低,那眼神平静无波,去好似能一眼看透人心,让她忍不住心头一跳。


    二人只近了一瞬,连气息都丝丝缕缕的交缠着,然后宁宗彦就拉开了距离,避之不及。


    倒也不用这样,她又不会吃人。


    但她敏感察觉他脸色一下子就不太好了,倚寒感叹他气性真的好大。


    但是她已经有点习惯他的厌恶,视若无睹的继续在廊檐下捣药。


    砚华进了院子后遥遥对倚寒拱手见礼,随后对宁宗彦低声说:“侯爷,老夫人腿又不舒服了。”


    宁宗彦蹙眉:“叫人去唤冯二爷就是了。”


    “家丁去了,冯二爷与冯大姑娘出外诊去了,叫冯家其他的大夫过来了,扎了两针老夫人却说不是很见效,要不去请太医来?”


    宁宗彦刚要应,倚寒的声音便响起了:“若是按照次数药粉用下来老夫人应当就不会疼痛,怎会还在不舒服。”


    宁宗彦一时没说话,他在想用什么借口敷衍。


    却闻倚寒轻轻问:“老夫人是不是没用?”


    她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出来了,宁宗彦便也不费心隐瞒:“嗯。”


    他干脆承认了事实。


    倚寒闻言也算不上失落,只是有些可惜,她那药粉昂贵的很,栽种药材耗时耗力,若是不喜欢,或者嫌弃大可还给她。


    不过她抬头看向宁宗彦:“既然我二叔来不了,叫我试试如何?”


    宁宗彦蹙眉。


    寿和堂,嬷嬷尽心尽力的给老夫人按摩腿,老夫人带着抹额,一脸病色无力,嬷嬷关怀问:“老夫人?可好些了?”


    老夫人摇摇头:“继续摁吧。”


    宁宗彦撩起竹帘疾步进了屋,眉间凝着冷色沉声喊:“祖母。”


    老夫人睁开了眼,疲累道:“怀修。”


    “你是冯家的大夫。”宁宗彦侧头问那男子,凌厉之色叫那大夫额间落下冷汗,艰难吞咽。


    “是,我是,今日医馆甚忙,坐诊大夫只有我有空闲,侯爷恕罪。”


    倚寒随后而至,她进了屋,走到老夫人身边:“给祖母请安。”


    宁宗彦收回视线,抬头干脆对倚寒说:“施针吧。”


    捏腿的嬷嬷一惊,出声阻止:“侯爷不可……”这二少夫人看起来可比这大夫还不靠谱,那药粉老夫人叫冯二爷辨别过,不过是一些寻常药粉外加一些不知名的东西,万一乱用后引起别的病症那可怎么办。


    宁宗彦语气凛然:“少废话。”


    嬷嬷欲言又止,老夫人也蹙紧了眉头,倚寒没再犹豫,掏出针包,撩开老夫人寝被和裤腿。


    嬷嬷怕她了解不清楚,忍不住说:“天气一冷老夫人小腿就疼,疼得走不动路,倚春姑娘说老夫人气滞血瘀,平时不能着凉,也得少走动,可好好保养着,可即便如此还是时不时疼。”


    倚寒静静听完,语气柔和说:“气滞血瘀不错,不过老夫人应当还有肝肾不足的毛病,肝肾主筋骨,肝肾气血损耗,这腿疼的毛病就日积月累了起来。”


    她取出长针直接在火上烧红:“可能有些痛,但此法温通效果很好,老夫人忍忍。”


    殷老夫人叹息:“战场上刀光剑影我从未怕过,你放心扎吧。”


    她下手很稳,不见一丝犹豫,宁宗彦沉沉看着她,视线落在了她的侧脸。


    宁宗彦忽而联想到她的变化大概皆与崔衡之有关。


    这些都是他教的吗?


    除去行气活血,她又为老夫人扎在了肝肾俞、太溪等穴位。


    旁边的大夫一瞬不瞬的盯着瞧:“夫人这手好稳,这是得有数十年的经验罢。”


    倚寒没说话。


    “最好每隔两日以此,不再腿疼后老夫人还是要适量下床走动,万不可一直歇着。”


    “那药粉一日两次敷着会很舒服。”


    嬷嬷忽而尴尬了起来,那药粉她都倒了啊,这可怎么办。


    宁宗彦应了声。


    两刻钟后,殷老夫人神色如常,恹恹病气消散不少,精神好了很多。


    “确实不疼了,还是有点酸胀。”


    宁宗彦神色柔和了很多:“那便好。”


    倚寒把针收好,既没有谄媚也没有讨好,静静起身:“祖母不疼就好,倚寒先回兰苑了。”


    殷老夫人对自己前几日的态度有些愧疚,她语气好了不少:“孩子,多亏了你。”


    随后她褪下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给倚寒带上。


    “祖母,这太贵重了。”倚寒诧异不已。


    “一直都没有机会给你见面礼,别埋怨我这老婆子。”


    倚寒心里门儿清,什么没有机会都是客套话,只不过是刚刚老夫人才认可她。


    “多谢祖母。”


    冯家医馆的大夫心中赞叹,他得回去把此事告知二爷,这么好的苗子若是能请到医馆出诊肯定会名声大噪。


    宁宗彦送倚寒出门。


    “今日多谢。”


    倚寒意外看向他,能从他嘴里听到这几个字属实难得,但是她心里松了口气。


    如此,应当是放下一些他的戒备心了。


    倚寒颇有示好的意思:“日后兄长还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尽管开口,倚寒不收诊费。”


    她姿态都放到这儿了,一口一个兄长关系也撇的清,宁宗彦总不会还要伸手打她这笑脸人罢。


    宁宗彦却想她这顺杆爬的本事倒是极好,谢归谢不代表可以允许她随意靠近。


    他存了敲打的心思,说:“你既做了这二少夫人,日后便好好侍奉二弟,做好你的分内事。”


    倚寒拨开脸上的发丝,听出了他敲打自己的意思,闻言乖顺低头:“兄长的教诲倚寒铭记于心。”


    他不用担心,她会好好的、牢牢的记住,她毕生所求不过是希望她珍爱的夫君能活的久一些。


    “你先走罢。”送至院门,宁宗彦便转身回了屋内。


    倚寒没再耽搁,转身往兰苑去,一路上边走边盘算这下应该是可以开口了。


    她刚刚走到院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高高低低熟悉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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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寒一喜,提着裙摆往院中跑。


    屋中坐着三人,除去崔衡之与裴氏还有一个矮瘦的小老头,头发灰白,神采奕奕,穿着棉布短打,笑呵呵的在椅子上坐着。


    她眼神触及裴氏,脚步一顿:“见过母亲。”


    裴氏对她的知礼还算满意:“衡之的养父来了,我便把人带过来了,本来想着叫这位崔先生安排在别处院子,但衡之一定要叫住兰苑,说以前就是这么住的。”


    倚寒看向崔长富,见他神色如常,笑呵呵的模样。


    崔衡之也笑了笑:“我以前与崔叔相依为命惯了,我日子所剩无几,所求不过是亲人都陪在身边。”


    崔叔?倚寒微微蹙眉。


    “我儿莫要这么说。”裴氏一听这话悲从心头来。


    裴氏又与崔衡之说了些话后道:“听闻你祖母病了,我去瞧瞧你祖母,你们先说着话。”


    裴氏离开后倚寒迟疑:”爹……”


    “得了,以后就别叫我爹了,叫崔叔吧,这高门大宅的,隔墙有耳,我这身份怎好与宁国公平起平坐。”


    崔衡之握紧被子:“不论如何,您永远是我爹,生恩养恩同样重要。”


    “就是,崔叔,我好想您啊,您就随我们住着,日后我们都不分开了。”倚寒对着老头撒娇,崔叔笑呵呵,“好好好。”


    他看向崔衡之,悄无声息拭掉溢出的泪水。


    他妻子早早去世,死前还惦记着衡之,他得守着他,还要好好照顾他。


    ……


    宁宗彦叫砚华去把前两日从宁绾玉给的药粉拿了过来,亲手用温水调制糊状。


    药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他把此物覆盖在老夫人疼痛之地。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喟叹:“这药竟有发热之效,确实舒服不少。”


    “祖母喜欢便好。”


    殷老夫人抬头看着自己长孙,骄傲之心满溢:“你素来孝顺,你母亲近来如何?”


    “牢祖母惦记,她一切都好,她这两日忙着替我择侯府宅邸。”


    老夫人一愣,忽而想起了裴氏的话。


    她迟疑道:“你即便成婚也可住在公府,这儿就是你的家,何必另择宅邸,空落落的,住在这儿一家人团圆不好吗?”


    宁宗彦语气和缓:“哪有一府二爵的,母亲也是希望我能有自己的侯府,日后府上交由主母操持,祖母放心,到时候我还可以携妻子时常来看您,亦或是在公府短住。”


    殷老夫人叹气:“你年轻就得官家倚重是好事。”


    “还有一事祖母要与你说。”


    “祖母您说。”


    “宗迟好不容易被寻了回来,可叹命运多舛,时日无多,他身子弱,已无法与冯氏诞育子嗣,祖母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帮一帮冯氏。”


    她说的很含蓄,但是她知道长孙肯定会懂。


    宁宗彦神色陡然阴沉,豁然抬头:“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帮一帮冯氏。”


    殷老夫人只得说的再明白一些:“自古有一子兼祧两房香火,你给冯氏留个孩子,记在宗迟的名下,可好?”


    宁宗彦瞳孔骤然紧缩,厉声呵斥:“胡闹,她是我弟媳。”


    “宗彦,祖母对裴氏有愧,当年若非……宗迟也不会被人掳走,只是留个血脉而已,并不会影响你的婚事……”殷老夫人继续劝。


    还没说完,宁宗彦抬手断然阻止:“祖母,二弟还活着你们便筹谋这种荒唐事,你们、你们叫二弟作何想,我们兄弟日后如何相处,此事绝无可能。”


    他言罢便往外走,还未出门,他停住了脚步,回头时脸色阴寒:“此事,冯氏也知道?”


    思及她这些时日宛如苍蝇般的阴魂不散,宁宗彦顿时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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