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璃说罢这话,抬手将一块明台时岁果吃净,刚要继续去拿,这才发觉方才那个已是最后一块了。一张精致的面容上当即扬了抹失望,道:“没了。”
柳枝在旁垂着头笑,卓璃支着头想了想,道:“柳枝,你帮我去厨下再要几碟来。”
“郎君说了,婢子不能离开姑娘身旁半步。”柳枝未敢应下,虽此时并无异态,但整个海棠院中唯她们二人,多少还是仔细些得好。
“你就去帮我拿一点嘛,我又不会随便乱跑。”卓璃脱口这句,而后又小声嘀咕道:“再说,就我这样的,我敢乱跑吗?”
卓璃此人素来不辩方向,又因鲜少外出,除了卓府门前左右各一里的路之外,旁的她是一个都记不住,认不得。
“好柳枝,你就帮我再去要一点嘛,我好吃饱了,然后早点回府。”卓璃开口央求,随后又指了自己这一身衣裙,道:“这身行头真的不舒服,我就想吃饱了,再带点回家。”
卓璃现下这装扮虽是好看,于她而言却很是繁复,她会觉得不适也属正常。柳枝瞧她确实不甚合意的模样,只得再次叮嘱,叫她切不可乱跑,这才肯离开海棠院。
赵明桢独身一人候在院外,待见柳枝离去,这才信步往海棠院中而去。他才方入内,便见园中海棠花树下立着一个天水碧衣裙的女子,那人背对着他,叫他不知其容貌几何。
赵明桢又行近几步,随后开口道:“姑娘,请问锦园往何处走?”
彼时卓璃手中正攀着一枝海棠花枝,她不妨身后有人,当即叫赵明桢这话唬得松开手退开一步。
海棠花枝覆归原位,花枝因力上下摇摆,倒是激起数片花瓣随即离枝,片片借着和风之力掠过卓璃身畔。
待赵明桢瞧得面前人的模样,一时竟也有些失神。
面前这姑娘面容施了脂粉,一眼过去较她的年岁稍长些,怪道锦园中那行人会这般说,此时的卓璃确实有资格叫那些男郎念念不忘。
虽是前些时日在四方雅舍中远远瞧过几眼,但卓璃已然记不得赵明桢的模样。
此时她叫赵明桢唬了一跳,又听得他提起锦园,当即抬了手,一会儿朝左指,一会儿朝右指,左右双手似是互搏一般指了半晌,终是摆到胸前,局促道:“我也不知道。”
一个不认路的人问另外一个人不认路的人,怎么瞧都觉得不大合适。
卓璃如此腹议着,又觉得自己此时不该当着杜家宾客的面失了礼数,这便学着杜慧宁的模样与他见了礼,道:“我家柳枝现下出去了,郎君若要回锦园,恐得出去再问上一问了。”
“在下不辩方向,一路行来也未得见杜府奴仆,若姑娘答应,可否允我在此处稍候,待姑娘的婢女回来,我再与她相问方向。”
“行呀。”卓璃当即应下来,随后又道:“你怎么知道柳枝是我的婢女?”
倒也不全是个傻的。
赵明桢如此想着,他方才故意留了破绽与卓璃,本也只是想试一试这卓璃是否就是个全无心机之人。
“姑娘这一身装扮,必是官眷。既是官眷,又来饮杜侍郎府上的宴,身侧怎会不带婢女?”
赵明桢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卓璃听罢倒也不再继续纠结于此厢事上,只是从花树下退走几步,转头瞧着院门处,心里颇有几分急躁。
毕竟这身行头着实不舒服。若非为了杜家的点心,卓璃才不会答应杜慧宁,叫她将自己当做个物件一般摆弄。
赵明桢却是不知卓璃此时所想,只当她是女子羞怯,当即又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卓璃一个我字脱口,又忆起卓恒的叮嘱,随机改口道:“不告诉你,若是有缘再见,我再与你说。自然,你也不用告诉我你的名讳。”
你不知我,我不知你,很是公平。
赵明桢见她如此模样,一时不知她是当真如此,还是刻意装出来的。
赵家身为皇族,定王又与他母亲不睦,常年不回王府,若他难得回府一次,多少也是要叫府中鸡飞狗跳的。
有着如此父母,赵明桢又早慧,小小年纪便已心思稳重,习惯将一切都藏于心中。故而,连他自幼说话亦是如此,说三分,藏七分,每说一句,都要再三斟酌。
可纵他已然拼尽全力去学着做一府世子,学着一切他所不擅之事,却始终得不来定王的一句夸赞。
后来,赵明桢才惊觉,这世间并非所有父母,都会喜爱自己的孩子。
定王疼爱赵青棠这是事实,定王厌恶赵明桢,这更是事实。
卓璃瞧他立在原处,面上浮些许失落,心中猜想许是自己何处说错了话,当即开口补救道:“你莫要生气,只是阿兄说了,在外不好随便与人说自己的闺名,这样不好。”
“再说,你衣着华贵,咱们以后一定还能遇上的。阿兄说了,若是多次相遇,便是有缘,那与有缘人说自己的名讳,便不算失了礼数,这叫命中注定。”
卓璃一番胡言乱语,手忙脚乱的想要补救,可脱口说出的话却叫外人更易想偏几分。
赵明桢久未遇着如卓璃这般的人,她这一通话倒是叫赵明桢心中高悬的那块石头放下几分,笑道:“姑娘多虑了,我方才只是想到了一些故旧之事。”
“不高兴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呀。”卓璃眨了眨眼,一脸真诚道:“你方才的样子就像,就像,”她歪着头细想了想,忽道:“就像我好不容易吃个糖人,结果吃到一半被阿兄收走的时候一样。”
“一直记着不开心的事,人也会不开心的。往事已矣,难受的事已经发生了,你要是一直记挂在心里,只会让自己更不开心。”
“你看,虽然阿兄那时候收走了我吃到一半的糖人,但是我与他说好了,日后不多吃,但是他要时常买糖人给我。”
“坏事过后,必定会有好事发生的。”
卓璃这话虽是稚子童言,这理,却是不错的。赵明桢瞧了这样的卓璃,忽然有些明白卓恒为何这般在意这个妹妹了。
有如此之人在旁,无论自己有多烦躁,只要瞧见她与自己展笑,心境自然就会开阔几分。
“你笑了!你应当多笑一笑,这样好看。”卓璃松下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方才补救得当,没叫面前这人生了怒意,没得在杜家赶了他们请来的客人。
赵明桢忽起了心思,“你素日里都是这般与陌生男郎说话的吗?”
卓璃摇头,她素日里就没与陌生男郎说上话,她所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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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的男子,除开卓恒与卓远山,也就只有陈老九那个老不羞的了。
“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卓璃扁了扁嘴,道:“我,我不大知道应当怎么说话才不失礼数,要么咱们就不要说话了,站一会儿吧。”
本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之理,卓璃决定自己就当个哑巴,也总比自己左一句得罪人,右一句得罪人得要好。
“你没有说错话,我只是,很久很久没有同人这般聊过了。”很是轻松,不必花费心思去掂量对方的弦外之音,也不必费心设套叫人钻。
卓璃听罢,当即便以为他是与自己一般无二的人,都是叫家里人看得紧紧的。
她尚且只是不能随意出门,平素日只要待在院里,怎样都是可以的。可听了对面这人的话,卓璃觉得他只怕是个连同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般一想,卓璃便觉得面前这人真真是比自己还要可怜上几分,当即便道:“那我多与你说说便是,你莫要笑我话多就好。”
“好,我听你说。”
卓璃见他应了,清眸一转,便开始与赵明桢言说一些细碎小事。
比如虚市李叔的糖人味道最好,比如盛月斋的核酥小方糕是都城一绝,又比如国子监旁祝家食肆里的馎饦与胡饼也是味道尚佳,就是得吃刚做好的。
这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细碎小事,却是无人会与赵明桢言说的。
定王府中自有厨娘,这些市井之物王府素来是不屑一顾,他们总是会摆出众多外形精美味如嚼蜡的东西呈上去,在瞧见赵明桢依着规矩每样用过一些,便权当交了差。
赵明桢不喜欢这些,却也不愿露了喜好叫人知晓,便是这般一日复一日,将将就就过了二十几载。
卓璃说得正是起劲,眼尾余光扫过花枝,当即尖叫扯着赵明桢往后退了几步。“蛇,蛇!表姐府上怎么会有蛇!”
那蛇长约三、四尺,体型粗壮,正吐着信子瞧着他们。
卓璃素来害怕这些,当即扯了赵明桢就要逃离。“快,快些走,莫要叫它追上了!”
赵明桢叫她扯着跑出几步,身后那条原本不动的蛇却开始朝着他们的方向游走而来,赵明桢当即抬了手,扣动袖内机括,一枚袖箭便直直钉在那蛇的七寸处,叫它不可再进一步。
卓璃对此并未发觉,只是扯了赵明桢跑出海棠院,跑了好一阵子才肯停下来。她自缓了一息,这才分出神来去瞧四周的景象,只觉得一切都很是陌生。
她——又迷失了方向。
“姑娘放心,那条蛇没有跟上来。”赵明桢见她蹙起了眉头,又道:“姑娘可是身上不大舒服?”
“不是,我就是不认路了。”卓璃的面上满是为难神色,她转过身去瞧赵明桢,这才发觉自己一直扯着他的手,当即松开来,解释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瞧见蛇了,有些害怕。”卓璃一壁说,一壁退,脚下一个不慎就叫石子绊了一下,整个人都往身后的景观石上靠。
“我没事。”赵明桢抬去去扶,卓璃却是躲开拒绝了。
二人站在原处一时无言,赵明桢欲与她同往旁处走走,却听得四周皆传来众人奔走的慌乱之声。
“姈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