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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chapter 11

作者:姒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林茜子道谢,解释清楚后,她贴心送走了这位女客人。


    茜子也讶异,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异常冷静,没有羞怯,也没有震惊。她只感觉全身像灌了薄荷原液,又凉又轻。而后越来越多,由凉变冷,冷得透彻。


    茜子瞥了眼前台桌上的考卷,想继续做,然而手机又叮咚一声。翻开来看,是靳汀。


    Ethan:【明天见,茜子宝宝。】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宝宝吗?


    好像之前也有。不经意的那种。因着某个话头,他顺势喊了,她也回应了。


    可是今天,她怎么就开心不起来呢。


    茜子没有回复,雨依旧很大,女客人把车开走去加油后,从上午,到下午,再到晚上都没有客人。语数英三科的考卷都被她写完。


    临近下班前十分钟,外面的雨停了。洛杉矶的天还没有黑,等她收拾好出餐馆,整个天空都被淡紫和淡蓝笼罩,中间晕着点橘黄。


    她靠在路边,单肩背碎花小背包,晚风带暖,吹得书包上的小挂件摇摇晃晃。


    她奶黄的短袖裙被染上更多暖调,在回家路过她的麦克斯嘴里,她的裙子现在是卡仕达酱加蜂蜜的颜色。


    听起来很难吃。


    先前找借口和姨妈说过买东西,晚点自己骑自行车回去,所以林茜子不着急。握着手机,靳汀的消息她没有回复,翻来翻去一阵,她给仅剩的朋友舟舟发了短信,确认舟舟是否有空。


    舟舟本身这个月都在备考,但收到信息,就同她说休息一天放松下,电话极快的拨过来。


    舟舟的声音出现,也是没想到几个月没找自己说话的茜子,今天忽然提出打电话:“怎么突然找我呀?”


    茜子听到舟舟亲切的声音,不禁有点想哭,但她声音一如既往,温和而沉稳:“舟舟。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车流呼啸而过,人流熙熙攘攘,她身上方才在餐馆闷着的冷空气逐渐消退。


    舟舟也大她许多,今年舟舟有二十六岁。二人两年前,作为网友聊得投机,茜子又意外发现舟舟专业是金融类,一来二去她们就熟悉起来,并保持联络到现在。


    实话而言,林茜子也很少有拿不准的事,这还是她第一次,去问舟舟对自己事情的看法。


    茜子简单同她概述了和靳汀的情况,从相识讲到今天上午的那通电话,得到舟舟的一串“啊?”


    舟舟“啊”完后,收起从前和她说话时乐呵呵的态度,立马严肃起来,义正言辞叮嘱:“他就不是个好人,他知道你才十八,他大你整整七岁。”


    “而且你刚被意外拆穿身份,心里这么难受,他不会以为调·情能缓解什么吧?他显然就没有想认真对待你。”


    不是批评,也不是任由她沉沦,舟舟真的很关心她。


    然而听到这么一通,茜子依旧五味杂陈。她走到自行车旁,拆开包里的便携纸巾,把沾了雨珠的自行车轻轻擦一遍,纸巾在手心团成小团,冷冰冰,湿乎乎,皱巴巴。


    其实隐瞒身份那件事,归根到底也是她的错。


    她不知道靳汀是如何看待她隐瞒,毕竟上午话也没有说开。


    她又怎么可能得寸进尺,真要求他去做调解者,去缓和,还要想用什么方式让她满意。


    而舟舟是她的朋友,肯定站在她的角度说话。


    茜子想得头疼,干脆换了方向,想快刀斩乱麻理清感情。


    “我也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但我感觉我们不会在一起。他这个年纪,要被父母催婚吧…”她的声音很小,像慢慢踩断一根细细的树枝,一字字小心翼翼蹦开。


    催婚,这个词对于二十五还单身的人,好像刚刚好。


    对于十八岁的人来说,太陌生,就像隔着纱看这个词。


    而用在靳汀身上,催婚又有另一股意思了。


    话说得夸张一点,联姻?


    茜子没说出口,话只搁在这,只敢用催婚两字。


    舟舟当然对催婚有种清晰无比的膈应,她忙着考公哪有谈恋爱,偏偏父母着急,相亲都是硬塞给她。所以说到催婚两字,她比谁都明了这个词的概念。


    “他不一定喜欢你,可能只是…?”舟舟认真思考,话头也止住在这。


    林茜子不想让舟舟为难措辞,她坐上自行车,忽地感觉背包里的考卷很有分量,压在肩头不会疼,但就是能明显感知得到。


    她淡淡道:“谢谢你舟舟,我知道了。”


    旋即两个人互相关心一阵,电话掐断。


    说谢谢和知道,这并不是敷衍的话,她的确想清楚了


    ——为什么她开心不起来。


    他前头和自己谈论工作,说的所有英文词汇,若非他有解释,否则她一点听不懂。后头她就收到他发来的【明天见,茜子宝宝。】


    她究竟要走多少步,才能站在他身边。


    和差距这样大的人暧昧,这种感觉,太不真实,就像由泥地回到云端。然而她落入泥地是他一手轻晃,升入云端是由他一手托起。


    他们各自的世界的间隔,是她无边的自卑。这种自卑是人性,无可避免。


    而这种东西就不该由暧昧,溺爱,宠爱,填满。


    因这些都是他者所赐予的,不稳定的。


    靳汀甚至无意如此。无论这些赐予,抽离她,还是塞给她,他压根不知这些的存在,又何谈有意。


    茜子把湿透的纸巾丢到垃圾桶,骑上自行车,把手上还有点凉意。此时晚风温度刚刚好,把她额角的发丝吹开。


    茜子朝洛杉矶的市中心第七街开去,准备回姨妈家。


    眼前从奢侈品店,艺术馆,墙上的流行喷漆涂鸦,宏伟的钢铁森林。


    过渡到伴有霞光的公路,草坪,小洋房,一排排的棕榈树,美丽的自然景光。


    她突然想起一段话,是她看过的某部电影的影评——「人与人的缘分,有时因一肚羊水决定深浅,隔阂。祖辈传承的血脉,命运划线的掌纹,这些东西细细相连,织就了男女主之间密不透风的网。」


    而她没想起的,是靳汀电话里和她说过的,他住的酒店——洛杉矶洲际酒店。


    她最初上路的洛杉矶市中心第七街,靳汀在总统套房的落地窗正对那里,能一览无余整片街道。


    那是公认的,俯看第七街景观最好的一间卧房。


    命运里,或许有一段时间,他们在全然的不平等下,姑且的同行。


    他的目光俯视在她身上,而暂时开在这条路上的她,抬头看时,有所察觉。


    但她最终开向的,与他长久看向的,是洛杉矶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


    尽管林茜子没有回复靳汀,靳汀没有因她的态度,去放弃见面的事。


    他同她问预约相关的事,例如推荐的菜,主厨风格,她都礼貌且及时的回答。


    靳汀说在路上的时候,茜子没有报复性设想他踏雨而来会不会狼狈,但今天的天气预报没有出错,就是雨天。


    他飞到洛杉矶,无可避免的要赶着雨来的。


    就算他的酒店就在附近。


    对方过来吃顿饭,多少有她的一点原因,所以见外面的雨一直下,茜子一早就带了包手帕纸,打算在他来时递上。知道对方不是会迟到的性格,她提前十五分钟就拿在手里。


    麦克斯见她攥着团手帕纸不放,贴心地指卫生间方向:“Aria你不用忍耐,你可以去卫生间。你也不需要带手帕纸,你知道卫生间有备。”


    林茜子学她摆出个工作笑脸,点点头只好把纸巾塞进厨房围裙兜里。


    事实证明,靳汀的确不需要,她这包被捂热的纸。


    男人这次是自己开着车来,哪怕在洛杉矶,他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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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车。水雾弥漫的空气里,打着白色闪灯的黑色劳斯莱斯下,车胎缓缓转动,徐缓而平稳地开入餐馆附近,行驶时一片的水面被破开两条线,激起透亮的白色水花。


    在靳汀把车停好后,这些水花落回水面。


    茜子看到他来,感觉在兜里的手帕纸此刻很热,承载她刚刚全部的体温,那些雨花随他停车平静了,可她没有。


    明明才一周没见,她记得他的声音,记得他的样貌,他的一颦一笑,但再次见到他,还是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好像那个在西雅图的她不是她。


    他打开车门,她看着他从容打开干干净净,近乎未沾过水珠的伞。


    一步,两步,撑着伞靠近。只需要三秒,伞就可以重新收回。


    他推开餐馆的玻璃门。没了隔离,雨声在她耳膜打起鼓。门又合上,她耳畔鼓声未消,是她膨大的心在砰砰撞击。


    那沾着雨露味道的雪松香,好冷,飘到她鼻尖,竟然让她忍不住想躲。


    靳汀仍然笑眯眯来见她,穿一身得体的休闲装,黑色色调,在下午半沉着的阴雨天里,泛着润色。


    麦克斯见林茜子半天木呆呆的,就顾盯着眼前了,和植物人简直没区别,麦克斯赶忙接待:“您好。”


    “有预约,下午一点,我找的Aria预约,菜品的话——”靳汀报了几个比较想吃的菜,又嘱咐麻烦让Aria来送,而后给两人都投了不少小费。


    麦克斯双眼放光:“当然的。”麦克斯顺便肘了下,刚刚回过神的林茜子,两个人胳膊碰在一起,麦克斯小声,“Aria你最近给顾客下什么着迷汤药了,这位先生给你的小费是我的三倍。”


    茜子看见麦克斯因为小费而摆出的星星眼,心跳慢下来。


    靳汀这事她不想多提,便用漂亮话随口敷衍过去:“嗯…可能Max你太有魅力,那些客人想通过小费,欲情故纵?”


    麦克斯听完,欢快地去了后厨。


    林茜子朝已经找到位置坐好的靳汀,轻轻道了谢,把前台桌上他给她的小费收进兜里。他给的现金有点冷,和刚刚那包被她捂热手帕纸一块摸,对比更甚。


    茜子没有主动找靳汀搭话,她在工作,尽管因为雨天,眼下餐馆里只有他一个人。靳汀也没有过去找她,怕打扰她的工作。


    不过本身靳汀给茜子的小费就更多,所以理所应当她去送餐,他也能有与茜子说话的空间。


    送餐时,林茜子看到,他点的菜全都是她推荐的。也可以这样说,她推荐的五道菜,他全点了。


    她一道一道去给他上,待到上完,靳汀抬头,目光留在她身上,用询问的语气开口:“如果你方便,我可以和老板商量,买你这天的时间。”


    “你愿意和我吃个饭吗?Aria.”


    林茜子的心,居然意外这句话彻底平缓。


    他身上的雪松味不冷也不热了,又是比温和更难以言喻的存在。茜子不觉得难受,但也不觉得舒服。


    她盯着他面前的菜,记得上次他们在西雅图吃饭,他吃得和猫一样少,剩下不少。如果说那次是找主厨订制,每道菜都想尝一口也就罢。


    那闽菜就毫无必要这么点,他如果真的很喜欢闽菜,也应该不会在意菜餐厅点韩餐。


    他分明就是为了和她吃饭来的。


    茜子因为他的话,视线自菜上移开,她盯着他,不带温情,反有犟劲,像是要把他镌刻般。他漆黑无底的瞳孔,因为她灼热的,带有审视的注视,难得的颤了。


    茜子意料不到。她还以为他一世都是风光自在,原来她也可以让他紧张吗?


    林茜子吐了口气,气息发飘,她很认真地问:“靳汀,为什么是我?”


    这就是她刚刚木呆呆的原因。


    她没失神,她只是想问这个问题,从他来的路上,就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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