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觉悟就好。”言槐安一边看着光脑上的溶洞资料和千知开的落点坐标，一边躺着休息。
千知看着他，一脸纠结。
“说。”言槐安眼皮都不抬。
“你能不能......”千知一边纠结一边说。
“不能。”
千知愣了一下，纠结的神态霎时不见踪影，一脸不服：“我都没说呢你怎么就说不能。”
“那你要说什么。”言槐安还是没分半个眼神给他。
“我知道我脑子笨，你们这些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又在斗些什么，我都不懂，但是......”千知皱着眉瞥了言槐安一眼。
“你语言区受损了，说的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言槐安的视线终于从光脑上挪开，但很可惜，他关爱智障的眼神随即就落在千知身上。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千知没跟他较这个真，继续自顾自地说，“你跟陆......玛林菲森、莉安德、阿尔达拉她们一样，不管表面上多不在乎，但就是一肚子心思，你们跟拉维娜的关系都不一般，决策树的世界对你们而言完全不一样。”
“我和秦筝、程风、希尔，最初进零号班都只是想能够以后发展得更好，拉维娜是美区亚区欧区公认的顶尖研究员，她的研究绝对是个风口，我一开始就是觉得进零号班，以后加入拉维娜的团队会更容易些。”
“结果没想到人家不要你。”言槐安忽然嗤笑一声。
千知看着他，憋红了脸：“不要我是她的损失！结果比我成绩好的两个，希尔和贝拉，一个加入‘骸宾’搞破坏去了，一个在临克和新躯之间来回倒戈，还不如当初就招我......”
言槐安同情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温情地提醒他话题偏了，要不要继续说回去，他可以装没听到。
千知难得觉得不对劲，很想问“难道不是你把我带偏的吗”，但碍于时间问题，还是忍住说正事。
“还有就是自带编制来，进零号班以后就是为拉维娜那些人效力的家伙，迟真、贝拉这些应该都是。”
言槐安点头，千知看着他，很认真地继续往下说：
“最后就是乱塞进来的虾兵蟹将，赵立家里有钱，他爸妈托关系给孩子找的好班；陈可欣进来纯属因为她是个超人一样的体育怪才，身体素质好到离谱，虽说我也不明白零号班为什么招她。”
千知顿了顿，觉得要说的话没问题，继续一顿输出：“可是林栎才更怪吧！她没有突出特长，家里也没有矿，真就纯合眼缘呗？害，我倒不是说她，我说你呢！像我们这些人，加入这个计划，能干干，干不了就努力活着找机会逃，你倒好，上赶着找死。”
千知越说越激动：“我不明白你跟阿尔达拉，玛林菲森这些家伙都有什么身不由己的理由非得待着这个随时会死的地方，还非得干这干那，你们就不能......就不能跟我们一样，跟我们逃......”
“程风找你了？”言槐安淡淡地看着千知。
还在组织语言的千知猛一哆嗦，连连摆手：“我没......她没有找我，你说我兄弟我当然最相信你，打加入归乡者的第一天起，你不让我找她那边的人，我就绝对没去找过。”
“我知道我今天这话听着像个小姑娘，扭扭捏捏的，但都是真心话，同学一场，我不想让你们死。”千知越说越激动，一时竟热烈盈眶。
言槐安看破不说破，转而关上光脑，背对着千知说：“不是所有小姑娘都扭扭捏捏的，你语言组织能力太差别抹黑所有女性啊。”
千知呆呆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言槐安。
言槐安转头，认真地看着他说：“林栎扭捏吗？”
千知摇头，摇了两下觉得不对劲，又猛地点了两下头。
言槐安叹了口气：“你敢这么说莉安德和玛林菲森吗？”
千知点头的脑袋一僵。
言槐安起身，踹了他一脚：“行了，赶紧起来把传送门打开，我们......我要找李新去。”
千知见自己劝了他半天还是不起作用，开门的动作也变得磨磨唧唧。
言槐安看着他故意放慢的动作，也不急着催，千知的技术他心里有底，再慢也慢不到哪去，他开口继续说：“也就在我面前这样了，你在阿尔达拉面前别说犟嘴，老实得跟个人机似的。”
言槐安刚说完，千知那边的门就打开了，还没等千知找到话反驳他，他就迈步进门，撂下一句“你再练练‘说话的艺术’吧，不然希尔肯定见着你就烦”，便潇洒离去。
留千知一个人站在碎石和天使堆中间，反思自己对希尔的崇拜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言槐安刚迈一条腿进溶洞那边，就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颤抖。
他立刻闪身进门，在那边关上了传送门，千知只见他进去得丝滑，便没多想，注意力很快从对兄弟的浓厚情感转向对希尔的崇拜。
言槐安刚进门便卧地滚了几圈，闪开了像针一样轰轰往下扎的钟乳石，然后起身就沿着洞往里跑。
进洞的位置太狭窄，多几个人都站不下，在这里施展不开，必须得找一个宽敞点的地方才有力反击。
李新愤怒的嘶吼声在背后响起。
言槐安体力恢复很快，刚跟白天使激战结束，这边就能跑着遛李新，边跑边喊：“你怒什么？怒我打断你在尸堆上的美梦？还是怒我拆穿你们这些人有多弱智？”
李新的声音接连响起：“闭嘴，去死——”
李新的本体和钟乳石洞已经基本融为一体，他的声音像两颗粗糙的石头在打磨，听起来很不清晰，但传导效果很好。
玛林和林栎对视一眼，知道言槐安和李新应该已经碰到了，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琬姨年纪不小，本身更擅长侦察而不是体力活，跟着跑了两步就落在队尾，倒是新躯那些伤员跑的很欢，跟在玛林身后一步不落。
琬姨体力不支，觉得自己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慢慢就由跑变走，很快和队伍有了一段距离。
秦筝见琬姨没有跟上，立刻放慢了脚步，往回跑到琬姨身边：“应该不用担心言槐安，他自保没问题，我陪您吧。”
“哎呀去去去，我才是自保没问题，你赶紧去帮他。”琬姨挥挥手就要把秦筝打发走。
秦筝跟贝拉打了个手势，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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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了然，不再管她们两个，跟着大部队走了。
“我的力量不强，过去也是帮倒忙，我们在一起互相照应，让言槐安放心跟李新对抗也挺好。”秦筝对琬姨说。
琬姨笑了一声：“他可没什么担心不担心的，这小子天天就惦记着替他妈复仇了，其他人进不了他的法眼。”
秦筝有些疑惑：“可是您和Cindy、张叔他们跟言槐安......”
“你跟小言以前是同学对吧？对他什么印象？”琬姨越走越慢，大有闲庭信步的架势。
秦筝点头回答：“我跟他没什么交集，只记得他阴郁得很，天天摆着一张臭脸......”
秦筝说着说着似乎明白了什么，脚下的动作也忘了，站在原地有些吃惊地看着琬姨。
琬姨双手环抱，又点了根烟，表情在烟雾中显得不那么真切。
“他是主动进决策树给母亲复仇的？”
琬姨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往前走：“聪明，跟我们这些被动拉进来的人不一样，他是主动进来的。”
秦筝还没来得及反应，琬姨就接着抛出一枚核弹：“而且，他的母亲，你们那个班的小孩多少该认识。”
“谁？”秦筝下意识地问。
“言好。”琬姨含笑瞥了一眼秦筝，似乎在欣赏她震惊的表情。
零号班的所有人都为拉维娜的计划培养，其中至少一半人日后要加入拉维娜的计划中，因此他们哪怕不了解研究计划的核心，也多少知道一些计划的边角料。
言好，拉维娜研究计划最初的合伙人，因计划中途公开反对研究继续进展，泄露研究内容，危害人类公共安全，被勒令停职，在监管期间暴毙身亡。
言好是绝对的计算机与生物领域天才，她身上的光芒生前一度比拉维娜还要耀眼，直到她死后，多项研究才逐渐由拉维娜接管。
“言好是被李新害死的？”秦筝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
“不止，”琬姨跟秦筝隔着烟雾对视，声音也变得不真切，“李新只是其中之一，在你来到百乐酒吧之前，那些加害者就被除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秦筝心头一紧，差不多是还差多少？
琬姨似乎看出了秦筝在想什么，话锋一转：“小美女，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藏表情是间谍的基本功，你还不过关哦~”
“什么？”琬姨的话犹如当头一棒，秦筝忽然感觉天旋地转。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杜向琬还没老呢，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我这么好骗？”琬姨蹲下来，轻柔地抚摸着秦筝的脸。
“你是不是很好奇，你到底哪里露馅了？”
秦筝视线逐渐模糊，她忽然想起以前跟着零号班的同学学自己用不到的生物知识，自己觉得很烦，现在什么都忘光了，只记得人死前，最后可能保留的感官是听觉。
“其实你做得很好，但很可惜你遇到的是我。”
琬姨柔媚的声音响起，好像另一个世界的祷告。
“不怪程风，毕竟她也不知道，我是归乡者的创始人之一啊。”
主管情报、侦察的创始人之一——杜向琬。